可是不論她怎麼放慢腳步,最終也會走到盡頭,蕭紫依站在房間門口,和南宮笙兩人同時停下腳步。
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她剛剛發現她對他的心意,會不會他已經察覺到她的些許不自在?會不會因爲知道她的心意而離得遠遠的?蕭紫依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一天像一個小女生一樣患得患失。
所幸的是,南宮笙並沒有讀心術的特異功能。不幸的是,儘管瀏海很厚,走廊裡光線也很暗,但是還是足以讓他看清楚蕭紫依臉上不自在的神情,和她別開的目光。南宮笙愣了片刻,心想她估計還是不喜歡他的大鬍子造型。
蕭紫依看着南宮笙的手擡了起來,趕忙阻止道:“不用把……呃,摘下來了,省得一會兒還要粘上去。”她及時把就要脫口而出的“鬍子”二字收了回來。
南宮笙疑惑地把手停在了半空中,不解道:“可是你我獨處的時候,你都會要求我這樣的。”
蕭紫依擡起頭盈盈一笑道:“沒關係,這不是什麼大事。”她方纔都已經想通了,外貌什麼的真的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雖然遺憾的是無法和他四目相對,但是在這種特殊的時候,她還是覺得要小心些畢竟若是被人知道她窩藏了大名鼎鼎的公子笙,呃……不知道皇帝會不會速度把她下嫁給他……
蕭紫依搖搖頭讓自己停止胡思亂想,正琢磨着如何開口和南宮笙道別,就發現他也是一副沉思的樣子。他在想什麼?
南宮笙見蕭紫依脣動了動想要開口說話,連忙伸出食指放在脣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輕聲說道:“好像有誰在說話。”
蕭紫依輕咦了一聲,豎起耳朵聽了聽,卻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南宮笙笑了笑。執起她的手。他運起一小股內力。沿着兩人相接的手心緩緩輸送過去,引導着她怎麼樣加強聽力。
蕭紫依只覺得耳邊的聲音變得嘈雜起來,像是突然可以聽到很多很多平時聽不見的聲音。例如院子裡蟋蟀地鳴叫聲近得彷彿就在耳邊,還有阿布喘着粗氣地鼻腔聲,葉尋平緩的呼吸聲,還有……還有一個壓低聲音說話的女聲。
會是誰?蕭紫依一閃神,耳邊又恢復了寧靜。她努力集中精神,順着南宮笙引導的方向一點點地加強着內力流動^耳邊的聲音再次清晰起來。
“玲瓏,今天你和皇孫殿下說的話太隨便了,以後不許再那樣和皇孫殿下說話。”一個溫柔中帶着強勢的女聲緩緩說着。
是了,今天由於蘇家的雙胞胎困了沒回去,初香也陪着她們留了下來。
“是……”蘇玲瓏地聲音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初香小姨,別的人都和湛兒哥哥那麼隨便,我們爲什麼不行啊?”蘇琳琅有些不滿意。
“不許叫我小姨。”初香的聲音轉冷,“說過多少次了。你們兩個爲什麼一直都記不住?一定要按着我吩咐的去做事,說我讓你們說的話……”
蕭紫依一震之下不由得鬆開南宮笙的手。她沒聽錯吧?
怪不得她一直覺得這對雙胞胎的說話有些不對勁,還以爲是她們從小生長在官宦之家耳目薰染所致,沒想到她們身邊居然有人隨時在教導她們的一言一行。
南宮笙撩開瀏海。深邃墨黑地眸子閃爍着有趣的亮光,像是在向蕭紫依無聲地說道:你又有的忙了。
蕭紫依頹然嘆了口氣,這幫孩子怎麼一個個都有這麼難辦的問題啊?
蕭策坐得筆直。面無表情地看着坐在他對面地蕭紫依,淡淡地說道:“皇姐,我已經答應你以後不讓初香來這裡了,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蕭紫依雙手拄着桌子,身體慢慢向前傾,很正經嚴肅地看着他說道:“蕭策,這不是初香以後在不在這裡出現的問題,而是玲瓏和琳琅受到的教育是不是合適地問題。”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她在輾轉反側了一整夜。都無法接受自己所聽到的對話。
但是事實有時候反而是要用自己的耳朵去聽。
蕭策雙手交握放在桌上,若無其事地徐徐道:“皇姐。我認爲這件事你不應該管。”他大早上的就被人叫到這裡,連國子監的課都翹掉了,他這個皇姐還不滿意嗎?
“爲什麼我不應該管?她們是我的學生。”蕭紫依皺了皺眉,覺得蕭策的態度有些不對勁。照之前地他,是絕對不會對她說出這種話地。
“學生?”蕭策忽然尖細的聲音嗤笑了一聲,“皇姐可能並不知道,玲瓏和琳琅她們和南宮獨孤家地那些小子不同,官家的女孩子從小要受一些有別於男孩子的教育,這點毫不奇怪。”
“我認爲那並不是教育……等等,你是不是在暗示着我並沒有受過這種教育?”蕭紫依眯起雙眼,不客氣地盯着蕭策問道。這小子說話夾槍帶棍,句句另有所指,不能不令她多心懷疑。
“皇姐如果硬要這麼想,那策弟也沒有辦法。”蕭策彎起脣角,那年輕的面上有着一種蕭紫依說不出來的表情。好像是厭惡又好像是同情。
蕭紫依也對着他假假地笑了笑。蕭策和她之前的關係雖然不是很好,但是鬥嘴鬥智都是像真正的姐弟一樣融洽,這次又不知道爲什麼她哪裡沒有做對,惹到這位小祖宗心情大壞。蕭紫依想到這裡,撇了撇嘴故作輕鬆地說道:“蕭策,我是你皇姐,至少說話也要給我點面子吧?”
蕭策刷地一聲站起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我不當你是皇姐就不行,可是有人不把你當成皇妹卻也沒見你說他半句不是!”說罷沒等蕭紫依出聲,就那麼扭頭拂袖而去。
蕭紫依再也掛不住臉上的笑容,呆愣地聽着蕭策臨走前巨大的關門聲。
原來,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