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刺史出來安撫百姓,表示要對鄒、謝兩家的罪行一抓到底、嚴懲不貸,鄉民們被侵佔的田產也會盡數退還,並說這是信州侯周宣奉皇帝旨意前來剷除兇頑、爲民作主。
聚集在州衙站前的數千百姓歡欣鼓舞,高呼:“皇帝聖明、信州侯英明、黃大人賢明----”
周宣示意百姓安靜,大聲道:“鄉親們,這些年鄒、謝二家的惡行你們可以向衙門訴說,不要怕,都說出來,我向大家保證,此案一定在端午節前了結,鄒、謝二家的罪行會逐條公佈,貪官惡霸剷除後,鄉親們可以痛痛快快賽龍舟、慶端午了!”
歡呼過後,便有數十位百姓痛哭着上前,要控訴鄒、謝二家的惡行,周宣即命黃刺史趕緊安排書吏接待、筆錄。
周宣在一邊旁聽了一會,真是氣炸了肺,鄒縣令父子都是色中餓鬼,不僅霸佔鄉民田產,還姦污鄉民妻女,喪盡天良的事幹了不少,謝家十虎的賭場更是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宋夥計說過的那個會擲骰子、在謝家賭場贏了八百兩銀子的賭客離奇失蹤之事,這時也水落石出,據那八名匪徒招供,的確被紅糖帶人殺死在了十字壟,屍體被埋在路邊灌木叢下。
鄒、謝二家的惡行有不少涉及到黃刺史,主要是不作爲,對百姓申冤置若罔聞,謝家八虎這時也豁出去了,要把黃刺史拖下水,說這些年每年送給黃刺史的銀子都在萬兩以上,五年來黃刺史至少受賄有六、七萬兩白銀----
負責記錄的書吏提着筆,不知記還是不記?
黃刺史如坐鍼氈,偷眼看周宣反應。
周宣沉着臉道:“如實記錄。”一邊朝黃刺史拱拱手:“黃大人,借一步說話。”
黃刺史提心吊膽跟着周宣來到刑獄司側廳,“撲通”跪下。哀聲道:“下官有罪,請侯爺念下官真心改悔的份上,網開一面。”
周宣沒叫他起來。說:“黃大人,從目前看來你還沒牽連到人命血案,不然的話我想保你也難----”
黃刺史連連叩頭:“多謝侯爺!多謝侯爺!”
周宣道:“但你收賄數萬兩,上饒永豐如此烏煙瘴氣,你實在難辭其疚,這信州刺史你怕是做不下去了!”
“是是是。”黃刺史一腦門的汗。
周宣道:“這樣吧,這信州刺史你暫時代領,待我回京稟明陛下、會同門下、中書、吏部審議,看最後結果如何?”
黃刺史大驚。哀求道:“侯爺,此事一到京中,罪官定然死罪難逃,抄家沒籍,妻女爲奴,慘不可言哪,求侯爺救我!”
周宣沉吟了一下。說:“黃大人,我知你是真心悔改,我便給你一個機會,收受的五萬兩賄銀三日內交出,寫兩封辭呈分別遞交昭武都護府和吏部,辭以身體欠佳,要告老還鄉,另,配合範判官將鄒、謝大案審查清楚,也算你爲信州百姓做一件好事。s”
黃刺史既愧且悔。連聲道:“謝侯爺開恩,下官一定照侯爺的意思辦。”
黃刺史雖然丟了官,而且還要交五萬兩銀子出來,但總算渡過了此劫,辭官和因罪革職是大不一樣地,辭官後每年還有朝廷俸祿,回鄉照樣是有名望的鄉紳,若是被革職,那名聲就壞了,這名聲很重要哇!
所以黃刺史對周宣還是感恩戴德的。立即鞍前馬後賣力地徹查鄒、謝大案,將鄒縣令地三個兒子、其中一個還在斷腿養傷,以及謝氏家族中民憤較大的走狗幫兇盡拿緝拿歸案,五月二日這一天就抓捕人犯四十三名,全縣十餘個賭場盡數關閉。鄒、謝兩家的財產全部查封。等待處理。
當夜上饒縣境下了一場大雨,信州百姓都說這是場好雨啊。盪滌污垢,還上饒永豐朗朗乾坤。
周宣與三癡、來福回到州衙客房已經是亥夜時分,藺寧迎過來低聲道:“主人,方纔夏侯流蘇獨自出了州衙去煙花之地平康坊----”
周宣嘿然一笑,問:“回來了嗎?”
藺寧道:“進了一座青樓,半盞茶時間就出來了,主人可知那青樓的名字?”
周宣看了三癡一眼,笑道:“我和老三一樣潔身自好,最不熟悉的就是青樓。”
藺寧瞟了三癡一眼,說道:“主人不要說笑,夏侯流蘇進的那座青樓名叫鳴玉樓?”
“鳴玉樓?”周宣有點驚訝,夏侯流蘇就是宣州“鳴玉樓”的名妓,沒想到信州也有“鳴玉樓”,問:“三嫂還探聽到了什麼?”
藺寧似笑非笑道:“鳴玉樓我沒進去,但剛纔我聽到夏侯流蘇和她那個婢女之間的對話,夏侯流蘇是急着勾引主人啊,偏偏主人這兩天又忙。”
周宣笑道:“看來我得給她一個機會,這女細作也真夠笨的,還得我給她創造機會,唉,煩人!”
三癡道:“唐國各州縣都有鳴玉樓,應該是清源人佈下地耳目,由連昌公子幕後操縱----”
藺寧柳眉一豎,問:“三哥,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唐國各州縣有鳴玉樓你都知道?”
三癡趕緊解釋:“我足跡遍天下,見識得比較多嘛。”
“就光見識鳴玉樓裡的姑娘了?”藺寧醋勁大發。
周宣一看不對頭,忙道:“老三練的是童子功哇,若不是遇到三嫂你,老三是準備守身如玉一輩子的----”
周宣自以爲說得很肉麻了,沒想到三癡更肉麻,說:“主人說得對啊,自見了阿寧,我就情難自禁----”
周宣大感吃不消,趕緊讓這對賢伉儷進房去,說話輕聲點,躲到被窩裡去說。
夜深了。林氏姐妹房中還亮着燈,周宣不去報到一下姐妹兩個都睡不着,周宣便去說了一會話。靜宜仙子問:“宣弟,我們什麼時候啓程回江州?”
周宣微笑道:“道蘊姐姐想家了?我也想家,過了端午我們就啓程,經洪州再到江州,太子殿下應該還在洪州,總要去見一見,算上一切延誤,五月二十日前一定能趕到江州,林鐸兄弟的婚期不是五月二十八嗎。來得及的。”
靜家仙子“嗯”了一聲。
林涵蘊道:“我姐姐是說你又要處置鄒、謝大案,還要重修茶神祠、陸羽泉,信州一大堆事,三日後你怎麼脫得了身?”
周宣笑道:“難道要我事必躬親?那豈不把我周大學士累壞了!那些事我自會安排人去做,放心好了,端午後一定啓程,明日若是不下雨。我們就去划龍舟玩耍。”
林涵蘊高興了,說:“那我要趕緊去睡,一覺醒來就是明天了。”
周宣和靜宜仙子都笑了起來。
周宣向林氏姐妹道了晚安,便去浴室洗浴,小茴香打着哈欠在一邊侍候,浴後,小茴香還要給周宣洗衣服,周宣說:“小茴香,半夜三更了,明天洗吧。”
小丫頭說:“今天的事今天做完。睡着才安心----姑爺,這是雀兒小姐說地。”說着,捧着木盆去左邊天井,那個天井裡有水井,井邊有可供搓洗衣物的青石板。
周宣剛洗過澡,神清氣爽,回房也睡不着,便一邊和小茴香說着話,一邊跟着她來到水井邊。
大雨不停,水井裡的水都快溢出井沿了。檐下的四盞燈籠照耀着,井中水面被雨點敲出密密麻麻地小沆,隨即是旋起旋滅的水泡。
周宣冒雨幫小茴香從井裡提了一大桶水,飛快地跳回檐下,哈哈笑着。
小茴香一邊搓洗衣服。一邊扭頭看着周宣。沒頭沒腦地說一句:“姑爺,你真好!”
周宣心道:“小丫頭該不會喜歡上我了吧。要監守自盜?哥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啊。”說:“馬馬虎虎,不算太好。”
小茴香問:“姑爺,你想雀兒小姐不想?還有針兒小姐?”
“想啊。”周宣說:“再過十多天就能見到她們了,真是期待。”
小茴香“嗯”了一聲說:“小茴香本來擔心姑爺有了羊小顰啊、林二小姐啊、還有什麼公主地,姑爺會變心----”
周宣趕緊道:“喂喂喂,小茴香別亂說話,羊小顰算是了,但和林二小姐還有清樂公主有什麼關係?”
小茴香露出一個“我什麼都知道”的那種微笑,說:“姑爺,你和林二小姐在馬車裡親嘴小茴香可是親眼看到的----”
“啊!”周宣趕緊扶住廊柱,怕自己摔倒,臉上一陣火辣,臉皮地功夫還是沒練到家。
小茴香繼續說:“所以了,林二小姐是一定要嫁給姑爺你的,林二小姐嘴上講不嫁不嫁,最後肯定要嫁,還有公主----”
小茴香太犀利了,林涵蘊的事周宣無法狡辯,但說到公主,他膽氣壯了,問“公主怎麼了,你又看到了什麼?”
小茴香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周宣簡直有點氣急敗壞,只聽這小丫頭用手腕捂着嘴“咕咕”笑道:“小茴香看到姑爺爲公主畫光身子的畫。”
“啊----你你你,小茴香你是個奸細!”
周宣語無倫次了,真是應驗了那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啊,他只在“幽夢小築”爲清樂公主畫過一次,這小丫頭怎麼就看到了?老天,這丫頭不做奸細太可惜了,夏侯流蘇哪裡比得上她!
周宣沒有想到,夏侯流蘇就在偏廳外,聽他主婢二人閒話,林二小姐與周宣在馬車裡鬼混的事夏侯流蘇是知道地,不然她這個奸細就太無能了,但萬萬沒想到周宣竟然還與唐國公主有染,這算不算一個有用的絕密消息?要不要報知連昌公子?不知怎麼回事,夏侯流蘇心裡很不舒服。
小茴香“格格”笑道:“小茴香不是奸細,小茴香只是恰好撞上了嘛,姑爺是有點沾花惹草,不過呢,小茴香現在很放心,姑爺雖然當上了大官、見過比雀兒小姐更美的美女,但姑爺不會變心----”
周宣又好氣又好笑地問:“何以見得?”
小茴香道:“姑爺會給小茴香提水啊,以前在九蓮坊老宅,姑爺也曾經給小茴香提水,所以姑爺沒變,不會變心。”
“哦,原來如此!”周宣心道:“你們女孩子還真是善於以小見大啊,從一桶水就認清了一個人,我只是順手而已,嘿嘿,在唐國,多娶幾個妻子又不犯法,我幹嘛要變心?”說:“那是當然,本姑爺的人品是過硬地、久經考驗的----”忽聽外邊“嚓”的一聲響,有什麼東西在牆壁上碰了一下,回頭問:“是誰?”
有人應道:“公子,是我,流蘇。”
另一個聲音道:“公子,還有我,魚兒。”
夏侯流蘇主婢二人走了進來,夏侯流蘇撐着一把傘,小婢魚兒側端着一個木盆,她們也來湊熱鬧,洗衣服來了,出門在外,沒有洗衣地僕婦,都得她們自己洗,但挑這個時候來洗,顯然是別有用心的。
周宣道:“好,我來幫你們提水。”冒雨又下到天井,用木桶挽井裡地水,雨突然被隔斷了,一把油紙傘撐在他頭頂上方。
周宣回頭一看,夏侯流蘇睫毛象小扇子一般微微扇動着、眸光如水,雪白地瓜子臉在燈籠的照映下宛若冰雕玉琢地一般,右臂舉傘,凸顯胸部美好的曲線。
爲了夏侯流蘇,小道絞盡腦汁,今天碼得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