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記錄着一切的變量,那麼,什麼來記載數據的變化?”
張妍如此說着,隨着她的話音,她身體上方那些紛繁複雜的螺旋開始出現了新的組合變化,越來越多的螺旋開始同質,用同樣的速度,同樣的旋轉方向彼此排布,最終,在這些不斷浮現的漩渦之上,緩緩浮現了一把巨大的利刃。
不是巨劍,不是刀,不是長矛,這柄利刃看起來和人類已知的任何一種武器都不相同,但是又似乎帶有這些武器的共同烙印,即使以海拉的眼光,也能看出這柄利刃有着與周圍環境完全格格不入的一面,僅僅只是浮現在那裡,僅僅只是展示了很小的一部分,就能夠讓整個神國發生微微的變化,這些變化在海拉的眼中,正以她可以觀察的速度劇烈變動。
“這是什麼?”
海拉在劇烈的空氣風暴中大聲喊叫,周圍的風聲已經劇烈到必須要用巨大聲音才能面前聽見對方說了什麼的地步,而現在海拉無法與張妍直接使用數據溝通,因爲這些數據會在第一時間被張妍身上的那些旋渦所吞噬,從而將海拉和張妍之間的數據交流徹底切斷。
“這不是什麼,或者說什麼都不是,這是在數據之外,在混沌之外,這個宇宙中唯一不變的東西,因爲無法改變,所以才能讓數據流在上面做出記錄,也同樣因爲數據流在上面做出記錄並且不斷沉澱,所以堅硬無比,你可以將它稱爲,虛無。”
張妍如此說着,雖然她的是聲音不大,可以確定無法被海拉聽見,不過張妍顯然也不準備讓自己的姐姐聽見,她說這些話所指定的目標,不是海拉,而是這個神國的主人,張義。
聽完張妍如同絮語一樣的話語,神國的空中忽然發出了某種奇怪的聲音,那更像是能量原初時的汩汩震盪,但是這個聲音之後,是一道僅僅只有刀刃而沒有任何刀身的閃光,從天空一閃而過,猛然劈了下來。
張妍從沒有見過如此兇猛的一擊,那種沒有多大的氣勢,但是卻足以將一切斬斷的刀刃夾帶着無數的空間碎片就這樣對着張妍驟然閃了過來。
那是一道在張妍眼中並不快捷,但是卻封閉了她所以可能閃避可能性的刀光,但是在海拉眼中,這道刀光卻比雷霆還要快,她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刀光已經逼近了張妍的脖頸。
在最危險的時刻,那柄被張妍稱爲虛無的巨刃忽然出現在月之垂憐前方,在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後,兩柄利刃彼此衝擊到了一起,就像是現實中鋒利的武器一樣,兩柄利刃在空中慢慢摩擦,雖然沒有發出刺耳的尖利摩擦聲,但是同樣迸射出璀璨的火花,只不過這些火花與現實中的火花完全不同,那都是一些大量的時空碎片所組成火花,這些火花僅僅飛濺進空中,就讓周圍的環境發生不斷的動盪。
兩把利刃彼此之間的較量沒有持續多久,5秒後,完成了一次完全接觸的月之垂憐從虛無之刃上劃過,帶着大量的時空碎片火花,“嗖”的一聲,從張妍的頭頂一側高速劃過,以張妍和海拉也無法捕捉的速度,重新消弭到周圍的空間之中。
這只是第一次衝擊,張妍非常清楚這一點,那柄沒有任何刀身僅僅只是刀刃的武器在剛纔的對劈中受到的影響不大,隨時能顧重新回到周圍,在張妍無法想象的時間和地點,再起暴起卒擊,而能夠與這柄刀刃對抗的虛無之刃,究竟能夠維持多久,張妍並沒有把握。
她警惕的左右看了看,雖然視覺對於她也好,對於月之垂憐也好都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如果僅僅憑藉視覺捕捉月之垂憐的存在,那麼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看見月之垂憐時,那柄兇刃已經劈擊到了張妍的身邊。
張妍僅僅只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確定暫時沒有月之垂憐的再次出現後,長長的吐了口氣。
海拉身上不知什麼時候鼓盪起了一陣奇怪的能量,通過這種能量護罩,她通過張妍周圍那些能量風暴的難度大大降低,在張妍剛剛鬆了一口氣後,海拉走了過來,看了一眼虛浮在張妍的後背那些旋渦之上,又如同被張妍揹負的虛無之刃後,低聲問:“你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張妍微微搖頭,回答說:“不知道,虛無是絕對靜止的存在,只有這種絕對的靜止,才能讓數據流不會因爲載體的變化而變化,從理論上來說,虛無意味着比零點溫度更低的溫度,在哪個溫度界限中,現實的所有物質和粒子都會沉寂不動,只有在那種情況下,物質和能量纔不會產生變化,並且一直保留下去,從理論上來說,虛無能夠讓一切都爲之停止,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就算是超神的能量,也無法通過虛無,因此可以說是一柄永遠無法逾越的利刃,但是,現在的我僅僅只能讓虛無這種物質有所展現,並且體現出虛無的一部分特質,比如永遠不變,因爲永遠不變,所以虛無之刃本身不存在任何損壞的可能,即使是宇宙大爆炸初期的能量總和,也無法讓我的這柄虛無之刃發生破裂,不過,我現在的能力也僅僅限於此,無法讓虛無之刃表現出更高的特點,而且僅僅只是這樣,對我來說已經是非常沉重的負擔,我現在的能量究竟能夠維持這種狀況多長時間,我也沒有任何把握。”
海拉苦笑着說:“也就是說,你僅僅知道有這樣的物質,也僅僅知道數據大量沉積最後能夠展現出虛無的一部分特質,而現在整個神國中數據流完全處於氾濫狀態,所以你才抱着試一試的心態來鍛造出這把虛無之刃,結果當你手裡的利刃成型之後,你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我親愛的妹妹,這種做法比冒險更可怕,你不覺得嗎?”
張妍聳肩,回答說:“無論如何,已經是這樣了,總不會比現在更壞不是嗎?”
“不,也許會更壞。”
海拉如此說着,扭頭看着塔樓的方向,雙眼凝注的看了一眼,從她的身前就突然出現了一道道冰牆,這些冰牆不斷蔓延,轉眼間就覆蓋了海拉身前數十公里的範圍,當這道厚重的冰牆剛剛建立起來,一道尖銳的切割聲就從冰牆之後傳來,隨着這個聲音越來越大,張妍可以清楚的看見那道沒有刀身的利刃正在不斷的切割着冰牆,向着兩人站立的位置撲來。
海拉的冰牆根本無法擋住月之垂憐的衝擊,幾乎在聲音剛剛傳到兩人的耳朵中的同時,那柄利刃已經將海拉的冰牆割開了一半,而另一半看起來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張妍正要讓自己身後的虛無之刃再次出現在身前抵擋眼前即將透冰而來的利刃,海拉衝她微微搖頭,幾乎在同時,月之垂憐就將海拉的冰牆徹底的切割成兩半,並且從中間破空而出,擦着兩人之間的狹小空間再次閃沒在周圍的環境之中。
“雖然這柄武器可能切割各種物質,但是我至少可以通過介質的改變,讓這柄武器的衝擊方向發生改變,放心,這柄武器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於連操縱它的人也無法隨時控制武器的衝擊方向,僅僅只能以秒爲概念,改變武器的攻擊方向,而我可以隨時改變介質的不同,出來讓這柄武器的攻擊方向在微秒的概念中發生轉化,如此一來,我們可以保證在大部分時間裡的安全。”
海拉如此說着,開始沿着自己冰牆被切割開來得軌跡向前走去,她行走的沿途,可以清楚地看見整個冰牆的切割側面,這堵厚重的冰牆並不如外表所見的那樣,從頭到尾都是冰,而是不斷參雜着水,氣體,甚至一些金屬,這是一個巨大的如同複合裝甲一樣的冰牆,當月之垂憐通行其中時,雖然這些東西都不能阻止月之垂憐的切割,但是卻能讓月之垂憐因爲切割不同的介質而發生自體改變,最終失去真正準確的目標方向。”
張妍跟在自己的姐姐後面,看到這些牆體時,才隱約明白,自己的姐姐確實在計算能力上有着張妍和媧所不能比擬的優勢,不是計算速度的問題,而是對周圍環境進行整體計算的能力,這種能力即使是張妍和媧加起來,也無法達到海拉的水準。
海拉似乎知道自己的妹妹究竟在想什麼,向前更快前進的她,一邊警惕的感受着周圍的變化,一邊對自己的妹妹說:“不用太過於大驚小怪,我們的原始構造來自人類的基因體系,因此以人類基因體系製造的我,有着更爲純粹的計算構造,相對於你們向着各自基因體系邁進從而失去了某些能力相比,我在人類虛擬生命的構造上有着自己的進步,所以,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要得到什麼,必然就會失去一些東西,不是嗎?”
張妍微微一笑,她身後的漩渦已經沒有剛纔那麼龐大,就連背後的虛無之刃,也開始隱隱有消失的跡象,不過張妍還在進行着堅持,她希望帶着這柄利刃走的越遠越好,如果能夠給她一個機會,她希望能衝到眼前但是同樣遙遠的塔樓前,用背後的利刃狠狠砍上一刀。
不爲別的,她僅僅希望,能夠爲自己的母親出一口氣。
當她和自己的姐妹,自己的母親在這個星河中殊死搏殺的時候,她們的父親,那名叫做張義的人類,卻在另一個世界中逍遙快活,看看這個神國就知道,她們的父親究竟有多麼的沉迷於奢華的享受,就算是塔樓,也修建的如此之高,這種感知上的不公,讓張妍的內心感到憤怒,所以,她要爲自己的母親出這口氣。
媧已經退縮了,在張妍看來就是如此,剩下的只有海拉,還有她,而她現在所能依仗的,只有身後的那柄虛無之刃,所以,無論如何,她也不願意失去這柄利刃。
向前走,直到目標,然後讓他們嚐嚐虛無之刃的威力。
張妍如此想着,鼓動全身的能量,用力揹負着虛無之刃,努力和海拉一個速度,向着前方衝去。
海拉回頭看了張妍一眼,皺眉說:“你可以不必這麼堅持,就算是面對張義,不讓他看見虛無之刃的威力,依然可以證明你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