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使團被鴻臚寺卿馬文斌安排住進國賓館,享受藩王來朝的待遇,安排好一切事情之後,他剛要離開,一名蠻族勇士過來傳令,說蠻王孟霍找他有事詢問。
被度天國師吳清林一通嚇唬之後,蠻人變得老實多了,馬文斌昂首挺胸來到蠻王的房間,象徵性的一禮問道:“蠻王殿下有何吩咐?”
孟霍問:“馬大人,本王今天可否見到皇帝陛下?”
馬文斌搖頭說:“現在已經過了早朝時間,陛下要處理安排好的政務,本官也沒有接到陛下要召見你的通知。”
孟霍點頭:“原來早朝時間已過,本王應該早一點兒進城的,無妨,那就明天再說吧。”
“本官告辭。”馬文斌淡淡一笑,心道來得早也白費,皇帝陛下就沒打斷召見你,再說了天亮的時候纔會開城門,來得早只能被堵在城門口。
第二天,孟霍和兩個兒子天不亮就起來了,在侍從的幫助下穿好盛裝,等待皇帝的召見。
可是一直到日上三竿都不見太監來傳旨,孟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吩咐道:“禮賓大臣,去找鴻臚寺卿來回話。”
又等了一個小時,馬文斌不急不慢的趕來,孟霍壓着心裡的火,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正常一些:“馬大人,爲什麼陛下今天沒有召見本王?”
馬文斌回答說:“陛下今天很忙,早朝上和衆位大臣商議的事情是幾天前就訂好的,實在是擠不出時間。”
孟霍皺了皺眉:“好吧,本王就等明天。”
“本官告辭。”馬文斌轉身之後嘴角微微上揚,心道你就安心的等着吧。
第三天,父子三人又起了個大早,可是仍無召見。
孟霍尚能忍,兩個兒子忍不了了,俗話說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他們都住進國賓館三天了,皇帝卻不安排召見,明擺着是看不起他們。
馬文斌又被叫過來了,沒等他們三人發問,便直接給出答案:“按照蠻王殿下之前送來的消息,說是七天之後來到帝都,陛下據此做出第八天召見你們的安排,不曾想你們三天就到了,我方各項準備工作還沒有做好呢,所以陛下才沒有發出召見的旨意。”
這話說的很有意思,將錯一股腦兒的推到蠻王身上,誰讓你之前謊報軍情來着,出現這樣的情況怪不着別人,全怪你自己。
孟霍是有火發不出來,之所以提前趕來,就是爲了給大漢皇帝一個措手不及,在對方的慌亂中佔到更大的便宜,到最後卻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早知道是這樣何必在路途上緊趕慢趕,搞的大家都疲乏不堪,慢慢悠悠的行進多好啊。
馬文斌走後,大王子孟準哼道:“大漢皇帝竟然連變通都不會,我們明明已經提前趕到我,爲什麼不能提前召見,什麼沒有準備好,我看根本就是託詞。”
二王子孟圖說:“父王,大漢皇帝果然不重視咱們,既然是第八天召見,也就是後天,他不仁我們不義,到時候我們父子一定要讓皇帝和羣臣難堪,否則的話他們會以爲我們南蠻好欺負。”
孟霍皺眉說:“那樣合適嗎,畢竟大漢是咱們的宗主國,又是主人,讓主人太下不來臺的話,對咱們沒有好處的。”
孟圖冷笑說:“皇帝已經讓咱們下不來臺了,我們何必給他面子。”
孟霍眼眉一挑:“我兒可是想好計策了,不妨說來聽聽。”
孟圖一臉陰笑的說:“咱們進城那日,孩兒無意間看到街邊站立着兩名美女,都有傾城傾國之姿,我便吩咐手下暗中查探她們的身份,其中一個是太子的長女,皇帝欽封的君主劉雨蒔,一個是新巫術研究院的新晉三級院士東方伊雪,我和大哥正好當堂向皇帝求親,大哥年長正好配東方伊雪,我年少配小郡主正合適。”
孟準馬上表示不滿:“爲什麼不是我配小郡主?”
他不傻,世人皆知皇帝和太子視劉雨蒔爲掌上明珠,做了她的夫婿,皇帝和太子會愛屋及烏,好處大的沒邊兒。
孟霍的兩個兒子中,老大孟準性子比較木,智商還可以,最大的優點是不吃虧,雖然平時傻事兒幹了不少,但吃虧上當的事兒基本上沒幹過;老二孟圖心眼兒比較多,而且爲人陰險,最喜歡玩弄權術。
正是因爲兩個兒子都有缺點,孟霍難以下決心到底立誰爲儲君,決定多觀察一陣子。
孟圖保持之前的陰笑,說:“大哥有所不知,小郡主可不是那麼好娶的,皇帝和太子對她寵愛有佳,除非是大漢處在風雨飄搖隨時都可能滅亡的境地,否則可能讓她遠嫁到咱們南蠻嗎?所以向小郡主求親只是給皇帝添堵的一種做法,可是大哥娶東方伊雪的成功率很高,首先她不是皇帝的至親,嫁出去不心疼;第二,你我同時提出求親,皇帝總不能全部拒絕掉吧,既然拒絕了我,勢必要補償大哥你,東方伊雪傾國傾城,大哥就不想帶個美人兒回南蠻嗎?”
孟準雙眼冒光,說:“還是你想的周到,那就這麼辦。”
孟霍笑着點頭:“還是老二比較聰明,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既然是後天朝拜皇帝,明天我們無須早起,睡到日上三竿都沒關係。”
可是,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國賓館就想起了震耳欲聾的銅鑼聲,尚處在睡夢中的孟霍氣壞了,從牀-上一躍而起,喝問道:“這麼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你們在搞什麼鬼?”
馬文斌的聲音隨即傳來:“聖諭,皇帝陛下今日召見蠻王以及兩位王子,請三位速速起牀洗漱更衣,隨本官進宮。”
孟霍的鼻子都快氣歪了,不是說明天才召見的嗎,怎麼改成了今天?昨天他和兩個兒子飲宴到很晚,剛睡下還不到兩個小時。
馬文斌解釋說:“蠻王幾次催促,下官據實稟告陛下,陛下念在你朝拜心切的份兒上,所以提前一天召見。”
孟霍還是有火不能發,畢竟皇帝是出於好心,可是改日子了爲什麼不提前通知一下?
看着房間裡手忙腳亂的父子三人,馬文斌冷笑着自語:“小小南蠻也敢來帝都撒野,不整死你們纔怪。”
半個小時後,三人洗漱穿戴完畢,連早飯都顧不得吃就登上車輦去往皇宮。
早朝是有規矩的,官員們必須在卯時之前來到宮門外,等待宮門開啓魚貫而入,然後去往朝房等待皇帝的召命。
現在是冬天,卯時天才矇矇亮而已。
馬車裡,父子三人全都帶着黑眼圈,一路上晃晃悠悠,三人的哈欠聲此起彼伏。
到宮門之後,三人下車和大臣們一起站在瑟瑟寒風中,地處極南的蠻國氣候炎熱,三人雖然穿了好幾套衣服用來禦寒,但是跟官員們的皮襖相比還是差着一大截呢,睏倦被一掃而光,哈欠聲被接連的噴嚏所替代。
宮門打開,孟霍以爲馬上就能見到皇帝,等踏進宮門才知道這只是個開始,帶着兩個兒子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總算是進了內宮,卻被趕鴨子一樣的趕進朝房旁邊的一間小屋,美其名曰貴客要特殊照顧,隔壁的官員們有熱茶、熱糕點享用,他們什麼都沒有。
父子三人飢腸轆轆,坐下吧椅子冰涼無比,站着吧太累,煎熬到了極點。
又過了一個小時,隔壁房間的大臣們奉召去往大殿面君,三人接到的通知是繼續等待,皇帝見完衆臣之後,攜衆臣一起歡迎貴賓。
眼看就到中午了,爺兒仨餓的前胸貼後背,終於有太監過來傳旨,蠻王父子可以登殿面君。
大殿裡,羣臣按照官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除了參加早朝的官員之外,幾十位並未在朝中擔任職務的勳貴奉旨陸續進來,各自尋找位置坐下。
其中就包括安平縣公葉雲揚,他是兩個小時前接到旨意,讓他火速趕來皇宮,任務是迎接南蠻貴賓。
他很納悶兒,自己只是個縣公,在帝國的十級爵位中排第八,關鍵是他的年齡只有十七歲,過來參與國家大事合適嗎?
一身嶄新的爵服穿在身上,胸前是資金絲線繡制的猛獸白澤圖案,代表他世襲罔替的縣公身份,這回沒有上次在東平國參加祭司時的鶴立雞羣之感,因爲其他勳貴穿的也都是紫金色爵服,而且每個人的爵位都比他高很多,最低的是郡公,比縣公高處兩級呢。
從踏進大殿門檻的一刻開始,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裡面烏泱泱的坐滿了人,也沒有專門的太監爲他安排座位,坐在哪兒是個大問題,因爲弄不好是要鬧笑話的,他可不想把臉丟在這裡。
用賊兮兮的目光掃視大殿一週,他很快發現一處位置絕佳的地方,右前方不遠處有一根直徑三尺以上的柱子,因爲會擋住皇帝和太子所在的丹墀,所以此處無人問津。
葉雲揚不這麼想,本着低調處事的原則,躲在這裡最合適,他快步走過去,行進過程中趁着別人不注意,將其用於跪坐的軟墊順走,鋪在柱後一塵不染的地面上,樂滋滋的剛要坐下,一個語調尖尖的聲音響起:“誰讓你坐在這裡的,快給我讓開,這是我的專屬位置。”
他一愣,太監也有資格坐在殿中嗎,他們不都是拿着拂塵站着的嘛,帶着疑惑回頭一看,他的眼睛隨即瞪的滾-圓:“是你?”
“是你?”對方的吃驚程度一點兒都不比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