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原是故人,謀劃全局
赫連燼這次真的醒來,天族也不再追究他弄碎了靈瞳神蠱的事情,對於黑甲精騎來說那可謂是兩相歡喜的事情。壓抑了許久的心情頓時被放晴,只覺得做什麼都有用不完的勁兒。林真也算完成了魚璇璣交代的人物,特許放他自由不準黑甲精騎或是隕聖樓再找他的麻煩。
在庸醫的藥物調理下,赫連燼很快地就恢復過來,還意外地因禍得福使身體的機能有了轉變,寒冰訣更是直上高層。赫連倩父子敗北,帝月尊小小的赫連啓爲皇帝,可實際上的大權都掌握在赫連燼手中。本來就有不少官員百姓都把他看做是帝月的未來,如今他打跑了背叛宗室磯王等人,不少人更是對他心悅誠服,願意臣服於腳下。原本鬆散似散沙般的帝月頓時就被一股力量緊緊地捆在一起,帝月在短短的月餘時間又變得強固而堅不可摧。
“桐封王已經南下越過了長河,凌王雖佔據着江南大部分地獄,卻是將四方兵力都分散了,若是桐封王擰着一股勁兒將各部逐一擊破,江南很可能都會歸屬囊中。”纖纖玉指在繃開的牛皮地圖上劃過,那張足足一丈長三尺寬的圖上將整個殞荒大陸的地形地貌都囊括其中。玄衣包裹着纖瘦而挺直的身軀,絕美的容顏上露出沉重和思索。黛眉蹙動,墨玉黑瞳似河澗深谷俯視而下去無從得見最深處的真實。
許是講得太多口中乾燥,她斂眸嚥了下口水,這時便有一杯清茶被送到跟前。她微怔,旋而嘴角揚起輕笑,端來淺呷一口,清冷的眸子瞬間染上旭日般的溫暖,瞥了眼坐在最尊貴位置上的他,繼續又道:“於帝月南方,雖有流寇作亂但尚不足懼,危險潛伏在這裡!”手指從長河東側一路往西劃過雲霧山,蜿蜒向下於羅華山脈之東,倉稷山西一側此處犄角區域停下又繞個圈子。
“你們,都不陌生吧!”議事堂裡坐着的,除了赤焰赤冰外還有黑甲精騎十二騎將及隕聖樓白鈺等人,她眼角挑起,將目光轉向剛從冥城一帶過來的周梓,問:“你可看出這裡有什麼問題?”
周梓,那個他們在出海前往方諸山於周城遇到的打鐵匠。昔日魚璇璣從他一番話中感覺此人不俗,但奈何要出海也不得停留下觀察,但白鈺卻留了個心眼兒讓潛龍閣的人暗中接觸周梓,看他是否是可用之才。不曾想,那名不見經傳的打鐵匠竟然深諳行軍佈陣之道。清風山的秘密隊伍已訓練得差不多了,魚璇璣下落不明,可各種勢力之間的爭鬥角逐越發強烈。
在柳屹的首肯下,周梓與衆人秘密行軍,繞過星池楚帝和凌王的視線,竟從倉稷山北麓的叢林中穿過,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翼衛後方,並且幫黑甲精騎解決了冥城之困。魚璇璣在事後聽白鈺彙報,倉稷山北麓一帶瘴氣瀰漫極是兇險,哪怕常年居於深山的虎豹猿猴都不敢過多深入停留。那裡是整個大陸最爲神秘詭異的地帶,危險如何有着親身經歷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翼衛或是其他人都不會想到會有軍隊兵行險招,於千難萬險之中求飄渺生機。其實就魚璇璣也感到詫異,換做自己也未必敢那樣輕易地拿三萬大軍的性命做賭注,偏偏周梓卻做了。不僅提出建議還以最少的損失帶着大軍穿越而過,那周梓可謂是世間少有的大勇大謀。
這被點到名字的男人站起來,他身材高大魁梧,許是常年打鐵勞作的緣故,身上滿是精壯的肌肉,將那本就緊身的衣衫繃得緊緊的,像是隨時都會被撐破般。鬍子被颳得乾乾淨淨,頭髮也綰得整齊,一張國字臉五官深刻,透着無形的威嚴和肅穆。周梓不知自己能有如今作爲是曾因她一句話的感嘆從而有了機緣,但下屬對主子的尊敬他一絲不少,不會因眼前的魚璇璣看起來年紀偏小又是女子而折了禮儀。
頷首抱拳,雙眸熠熠地往着她背後的大陸疆域圖,周梓神情略有些小小的激動,道:“屬下認爲,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天訣的三股力量,而是南方的星池楚帝。此人以雷霆之勢出現,在短短時間內就使曾掌握着星池生死的長公主的万俟星淪爲階下囚,皇子万俟樂更是被追殺流落不知輾轉何方。屬下曾聽駱閣主提及過,他們無從查起關於楚帝登基前的生活。一個人若不是渺小得不被人注意,便是神秘得令人無從追蹤。如今星池,國師巴圖縱然對楚帝有不滿卻不敢把曾經對過默契皇室的趾高氣揚用在他身上,屬下斗膽猜測楚帝此人實在城府高深。”
“帝月之亂,先有下相被外族所侵佔,後有主上和燼王於地怒中生死不明。其後,磯王父子將北堂太后羽翼剪除而逼宮。隕聖樓得到過準確消息,下相的地怒實則是有人故意爲爲之。”講到此處,周梓忽然就停住了,眸光中溢滿了敬佩和信服望着負手而立的魚璇璣,道:“下相城內有幾條連錯交叉的暗道,裡面埋了許多能炸裂的東西。就像曾有一年轟動江湖的,藏靈山莊滅莊事件。”
他原本也不知這事是隕聖樓所爲,直到進入了這個勢力才知曉那是他們智慧無雙的主上的傑作。當初聽聞此事駭然之際是多麼想一見那個驚才絕豔的主上,可惜無緣得見。
藏靈山莊滅莊,這件事黑甲精騎中有幾個人都不陌生,他們甚至是參加過那次慘案,知道自家爺是怎麼在生死一線徘徊的。那自劍冢中發出的爆炸聲震動了整座山脈,炸裂時如火樹銀花般耀眼而致命。那日血肉橫飛的殘殺中,還有着蠱惑人心的美妙音樂。光想起,他們就個個渾身驚起雞皮疙瘩,看向隕聖樓那邊的目光遂變得隱晦起來。
“什麼?他奶奶的,誰幹的?”砰地聲,聽到有人故意陷害爺和王妃,阿答幕瞬間就炸毛了。也沒想現在是什麼情形,大力一掌朝桌上拍去,那放着茶碗的小桌頓時就把拍成了碎片。嘩啦的碎瓷聲,滾燙的茶水跟着倒了滿地,遍地狼藉。
憤怒後的殘局引來所有人目光的關注,魚璇璣笑而不語閃了眼旁邊靜坐的赫連燼,轉而將眸光偏向了阿答幕。
“俺,俺……”被人如此直視,阿答幕頓時就臉皮臊了起來,八尺大汗面色窘迫地摸着後腦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得憨憨地呵呵傻笑。
赫連燼不動聲色往後一仰,暗藍眸子掃過衆人,原本想看阿答幕笑話的人都乖順地噤聲,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周梓,你繼續說。”
“是,燼王。”這男人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令人甘願被稱臣的氣勢,無形中就能有令風雲變色的能力。周梓恭敬點頭,繼續他沒有說完的話。“首領和潛龍閣閣主猜測是有人策劃了一系列的事情,爲的就是使固若金湯的帝月如被蟻穴所蛀的大堤轟然崩塌。再言羅華山一帶,冥城居於要衝之所,若是被破那便是開了帝月的南大門,星池就有可能趁着帝月內亂而攻進來。若主上和燼王在下相地怒中隕滅,現在的帝月已經亂得不可收拾。”
黑甲精騎衆人默言了,周梓說的一點都不錯。要是爺不在了,他們在冥城苦苦支撐沒有外援,最終還是會被拖死。隕聖樓幫忙的緣故之一就是察覺到王妃活着,爲尋找強大盟友,亦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纔對黑甲精騎施以援手。這點,不管他們怎麼不願意卻也不得不承認。
聽周梓這麼一說,倒覺得這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星池的楚帝。可這楚帝到底是何方神聖,竟能策劃出如此連環計謀?抓耳撓腮的,卻也不知答案如何。
“若按照你的想法,現在該如何?”赫連燼端起魚璇璣剛纔喝過的茶杯,不深不淺地啜了口,淡問道。
周梓神色凝起,坦言道:“帝月現已在燼王掌控之中,就是流竄在外的風雅郡主,也動搖不了您的地位。”哪怕他身上揹負着鐵血修羅的殘忍,赫連燼在帝月還是深得人心,這或許就是國風的不同造成的。帝月人個個驍勇,對強大的人甚至有盲目的崇拜,國人中更不乏好戰者。赫連燼自幼揚名保衛着帝月邊疆安寧,與北堂太后相持多年不曾落敗,他的強大已被過分渲染,如同天神般的存在。
以前他也覺得關於赫連燼種種不過是謠傳的厲害,短短相處他便信服了,赫連燼當得起那些人的擁戴。
“爲今大爭,我們不能安樂於西川之上,而旁人也容不得我們的安逸。如此,在下建議也該與其他勢力好生較量一番,用手中的利劍披荊斬棘開拓新的疆域。”不僅是黑甲精騎該如此,他們隕聖樓亦是。因爲他們主上是天定的帝凰星,將來大陸上的首位女帝。這樣的宿命,值得他們用鮮血和智慧去一搏前程創建新的國度。“首取天訣炎京的襄惠帝。”
在所有勢力之中,襄惠帝是最弱的!而自己這麼建議,還有點就是出於對楚帝的試探,看看那高深莫測的帝王接下來會如何。是直接趁着帝月南部力量薄弱突襲強取,還是借天訣之亂向東出伽羅關分一杯羹,亦或者跟凌王或桐封王達成什麼秘約。當然,凌王和桐封王的態度也重要。是父子(君臣)撕破臉皮,還是相互?他,真想用這場戰爭知道。
“本座原以爲你會因百姓流離失所而悲天憫人地選擇柔和的方式。”她還記得周梓曾說過的話,當權者買賣兵馬都是爲了自己的私慾,沒想過百姓的死活,那些人不值得他去賣命。如今她倒想問了,周梓用如此手段是否忘了他以前是想的。
周梓不知內中詳情,憑心而答:“亂世少不了死人,能儘量減少殺戮自然是好,不然的話就只能手段強硬。”看多了生死,他也不如從前那樣心軟了。有時候,冷硬不僅能保護自己還能保住其他重要的東西。
眸底閃過滿意,魚璇璣走下來道:“記住,殺戮有時候是爲了將來不再有殺戮。”
他埋頭回味了下魚璇璣的話,恍然有悟,頓首道:“屬下明白了。”
“嗯。”魚璇璣轉身走到牛皮地圖前,手指在上面慢慢划動着,道:“周梓提的本座覺得可行,不過有人這樣明目張膽地算計到本座頭上,若不給予回擊豈不是顯得隕聖樓太‘小氣’了!”殺機宛如流光墜落,快得無法捕捉。
她旋而轉身,玄衣衣角飛起,絕麗面龐上泛着冷月光輝,擡首笑意深奧道:“將隕聖樓樓主是燼王王妃的消息散播出去,再以燼王的名義暗中聯絡楚帝,就說本王妃將要替代燼王與楚帝擬定一樁秘密協議。”
“王妃,你這麼做?”赤冰滿臉懷疑,怎麼感覺她吩咐的有些自相矛盾?
不少人不明所以,白鈺微微搖頭又像是想了些什麼零碎拼湊,兀自點頭。赫連燼則是直接臉色一黑,眼眸中帶着股氣憤盯着她,可馬上就把那種情緒給掩藏了,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你們別忘了,赫連氏一族只要不滅必要護天族安危。偏安一隅只會成爲待宰的對象,唯有不斷強大才能保護自己。”魚璇璣也不說清楚,點三扯五說了一通。“知道你們要一拼高下,眼前就有機會。但本座警告你們,不要妄圖滅了對方。否則,本座不會手下留情。”
話說完,還有些人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樣子。魚璇璣也不打算解釋了,反正有些話就不能說出口。
白鈺起身來,問道:“主上,那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準備?”
“周梓帶部分人護送本座前往星池,其餘的你和鐵錘領着去伽羅關吧。”她似乎已經盤算好了一切,“今夜就動身。”
王妃(主上)是想攻打星池?很多人想到的都是這麼一點,想開口問她可看她一副不願意解釋的樣子,衆人只好靜默了。
“愛妃替本王前往那虎狼之穴,真是委屈愛妃了,本王還有些事情要跟愛妃交代!”赫連燼突然起身拽住她的手腕,面上笑得很是溫柔。可魚璇璣卻不覺得如此,因爲他攥得她手腕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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