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痛苦嗎?好像還真是有那麼一點。
夜風忽起。
月影繚亂。
隨着夜風,如月光一般在凌江城的一座座房屋上空一劃而過的那道身影,更加的凌亂無比。因爲那裡麪包裹着的,是一顆凌亂無比的心。
皇甫昊天本不想承認的,可是他此時的做法卻實實在在地告訴了他……君心已然凌亂!
午夜人影追逐着午夜的風月,皇甫昊天知道,今夜,他是真的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了。
武王府。
守衛森嚴的王侯府邸,卻抵擋不住一顆亂了的心。
此刻的皇甫昊天,正如一條黑暗間隙的月光,在武王府的琉璃金瓦上飛速掠過。
他之所以沒有停留,更沒有入內,只是因爲他還沒有辦法去面對自己內心的那抹煩亂。
就算是明明知道自己的心裡非常的不痛快罷了。然而當前之計,卻並非是他可以意氣用事的時刻。
皇甫浩博,二皇兄,當前父皇眼中最爲得寵的武王爺。在這風雲暗涌的時際,皇甫昊天當然還不至於會傻到,單單因爲一個女人,而去和他正面交鋒。
沒錯,有些痛,即便是會錐心刺骨,然而比起這大凌國十萬江山來說,倒還不至於讓他就此亂了分寸。
所以,即便是他的心情依舊很亂,但是做爲皇四子皇甫昊天來說,依舊還是極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至少,他目前還不至於會因爲這件事情,而去做出什麼出格的行爲。
絕對不可以因爲一點小事,而讓自己在皇甫浩博那裡落下什麼把柄。
這,就是他目前唯一堅持的原則。
風月無邊,情思難了。
然而此時此刻,皇甫昊天卻只想着在這風月當頭的夜幕之中,自由地翱翔。在承載着這滿腔痛苦的時刻,也依舊要仔細地享受這片瘋狂之中的寧靜與安詳。
利用了整整一個時辰的時間,他竟然瘋狂地跑遍了整個凌江城。
深夜的凌江城在月光的籠罩之下,顯得格外的寧靜。
而皇甫昊天卻突然感覺到自己有一點累了。
前方那座巍峨而高聳的府邸,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應該就是大將軍府所在的方向。
既然已經累了,那不妨就找一個寬敞且舒適的地方去歇歇腳。而放眼這整座凌江城,除了父皇所在的皇宮,以及他早已經離開的武王府,怕是也只有這安疆王的府邸最爲宏大了吧?
飛縱的身形開始有了墜落的跡象。皇甫昊天順着自己的氣息,悄然落於一株高大的銀杏枝頭。緩緩提上一口氣,然後單腳輕輕一點,再次凌空而起。而這一次他的目標,就只有前面的那座高樓。
銀輝的照耀下,簫璃一隻手緊緊地拉着侍女琴劍,兩個人正打算着從這閨樓上偷偷地溜下去。
然而跟在她身後的琴劍,這個時候顯然是有些並不太情願。
“小姐,奴婢真是服了你了,放着好好的覺不睡,你哪兒來的這麼大的精力啊?居然還揚言要出去執勤巡邏……哎呀,我說小姐,你不會真的是病的不清吧?”琴劍這會兒,真的是已經快要被她家的小姐給煩死了。
今天明明不是她當班,她明明可以好好睡一個安穩覺的。可結果這會兒你看……唉,小姐今天這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噓……安靜點兒!”回過身來的簫璃,身着一套銀白色的全副披掛。本是一個俊秀少年的模樣,可她貓着腰的那副樣子,卻偏又像是一個打算出門幹壞事的壞小子。
“出去執勤的事兒,咱們以前又不是沒幹過。你不要以爲回到京城以後,你就真的可以做一個安逸的二小姐了好嗎?”就知道琴劍這丫頭最近總是想要偷懶,不過眼下既然是她簫大小姐想要體驗一把生活,那怎麼着也要拉上一個伴兒纔是。
可是琴劍顯然是被她剛剛的話給驚到了:“二小姐?哎呀,小姐你也真是的,奴婢可不敢有這種想法。”
簫璃聽了卻突然回過頭去白了她一眼:“這種想法你怎麼就不敢有了?我是這簫家的大姐沒錯吧?你是我的貼身丫環也不錯吧?所以在這府上除了爹孃,除了我,還會有誰敢給你臉色看,對你說過‘不’字嗎?”
“小姐!”琴劍突然站定了身形,衝着她一跺腳:“如果你要是再這麼說的話,奴婢就不陪着你出去了!”
看着她這樣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簫璃卻不由突然嗤笑出聲:“啊喲,不是吧,這些話還真是嚇到你了?”說着又不由衝她搖了搖頭,道:“真是個傻丫頭,枉本小姐白白跟你講了那麼久的民主與人權!行了,行了,本小姐也不再逗你了。不過,我們說好的你陪着我出去執勤的事情,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琴劍聽了不由又將嘴巴撅得老高,埋怨道:“我倒想說話不算數來的,可是誰讓你是奴婢的主子來的呢?”
簫璃衝着她沒好氣的一笑,然後再次將她的手緊緊抓住:“走啦,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那麼多話。”
兩個人悄悄下了樓,然後又順着牆角的陰影偷偷溜出了後院。
前院裡,此時正是侍衛交接班的時候。簫璃拉着琴劍,兩個人一閃身便跟在了一羣侍衛的身後,然後便排着隊等着上面的人給自己分配任務。
有人前來點名,簫璃只得躲在人羣之後,然後將頭低到不能再低。過後想想還是不行,最後又一伸手,硬是將琴劍又推到了自己的前面。
琴劍的腿腳有點發軟,回過頭來直拿哀怨的眼光去瞧簫璃:“小姐……”雖然她不敢叫出聲來,可是光看她那可憐巴巴的嘴型,簫璃心頭就開始有點後悔了:“閉嘴!”此時此刻,簫璃斷然是不能說話的,所以也只能做出這樣無聲的命令來對她。
“轉過去!”依舊是無聲的命令。簫璃甚至相信,此時她的那雙美麗的眼睛,放射出來的不是迷人的電波,而是殺傷力極強的紅外線激光波。這不,她那名叫琴劍的小丫頭雖然還是極其的不情願,可最終還是抵不過她的眼神,只得乖乖地轉過了身去。
本以爲這樣子就能矇混過關,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今天晚上前來點名的偏偏不是別人,來的竟然是王仲。而王仲,偏偏又是這將軍府上出了名的一個死心眼兒。
這說話,他就開始點名了呢……
“張三?”
“有!”
“李四?”
“有!”
“王二麻子?”
“有!”
你說他點名就點名吧?關鍵是,他居然還要這些個侍衛們,一個接一個地在他的面前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