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臨安逐漸轉暖,蘇儀瞧着今兒天色不錯,也推開了窗戶,讓更多的陽光從窗戶中透進茅草屋中來。
屋裡傳來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蘇儀連忙轉過身去,將熬好的黑乎乎的藥羹遞給牀上的年邁男子。
“爹,先喝藥吧……”
牀上躺着的男子叫做張謙,是蘇儀的父親,而蘇儀的母親也早就過世許久了。
張謙喝完藥之後,捂着嘴咳嗽了幾聲,“咳咳……儀兒,陛下的科舉是什麼時候舉行啊?”
蘇儀聽聞張謙的話,恭敬的回答道:“陛下下令,熙寧四月二十四日開科舉,如今是二十三日……”
張謙沉思了片刻,將藏在枕頭後面的幾枚銅錢交到了蘇儀的手中,叮囑道:“儀兒,科舉是大事情,咱們家中只有這幾枚銅錢了,你今晚做些好吃的,好好考試……”
蘇儀皺了皺眉頭,並沒有接過張謙手中的錢,“爹,你身體不好,孩兒如何能夠去參加科舉?!”
“再說了,孩兒這裡也還有一些銀錢,足夠用了……”
蘇儀眼中的神色有些暗淡,聽聞科舉考試連着考三日,吃喝拉撒全部都在考場中,手中的幾枚銅錢怕是應付不過去的……
張謙躺在牀上,眨了眨渾濁的眼睛,嘆了一口氣,“蘇家與張家曾經也是書香門第,只不過沒落了……”
“如今陛下准許寒門子弟參加科舉,儀兒你可得盡心盡責的去考試,爹也不求別的,只要是能謀個一官半職的就行了。”
蘇儀沒有回答張謙的問題,只是低着頭收拾着藥碗,並沒有說話。
雖然陛下詔令是選官不問出身,唯纔是舉,然而蘇儀她卻聽說那些世家貴族早就已經將考題弄到手中了。
如今臨安城傳得風風雨雨的,同村的那些適齡女子,也用各種渠道得知了科舉的試題,而她卻是囊中羞澀,連給父親買藥的錢都沒有……
“咳咳咳……”張謙的一陣咳嗽聲將蘇儀的思維給拽了回來,摸了摸牀上冷硬的被褥,蘇儀的心中就一陣泛酸。
“爹你放心,孩兒一定能夠考取功名,好回來報答父親的恩情……”
張謙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不由分說的從懷中拿出了一塊雙魚玉佩,“這是從前,你母親送我的定情信物,如今還是去當了吧。”
“爹知道,科舉考試上下都需要打點,等到時候被陛下看重了,當官了有錢了,咱們再贖來。”
蘇儀的眼中噙着淚水,還是接過了玉佩,“爹,孩兒定然能夠打破世家貴族的桎梏,一定不會讓旁人看不起我蘇家!”
張謙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揮了揮手,“走吧儀兒,再去看看祖宗留下來的典籍,說不準會出什麼題呢……”
蘇儀握緊了手中的雙魚玉佩,堅定的點了點頭,然後接着光亮開始複習,就算是科舉考試的試題已經完全泄露了,只要問心無愧,那就是對自己的一種負責……
只要能夠參加科舉考試,說不準還能夠爭取一個當官的機會,就算是改變不了天下,也應該能夠改變自己的生活……
暖風不停的再吹,白晝與黑夜的轉換隻是眨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