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宮裡來人了,傅遙只當是繼後那邊又另有吩咐,問過冉芳才知道,來者與繼後半點干係都沒有,原是尚功局派人前來,爲傅遙量體裁製大婚吉服的。
儘管距離傅遙與太子爺大婚的日子,還有三個多月。但製作大婚吉服的工序講究而繁瑣,太子妃大婚時所穿的吉服更甚,提前三個月準備,都已經不算早了。
傅遙與汪姑姑道了句辛苦,請汪姑姑一旁喝杯茶稍歇,便叫冉芳把尚功局的人請來了這裡。
太子妃大婚時所穿的吉服,關係到皇家體面,尚功局自然無比重視,特地派了局中的滕司制親自前來,爲傅遙量體。
滕司制無疑是個謹慎之人,在仔細的爲傅遙量過尺寸以後,還特意詢問傅遙在穿戴上的喜好。
傅遙在穿着打扮上向來是不拘小節,只要衣裳首飾穿戴在身上得體不掉價就好。
但滕司制請教的問題,一個一個都關係到她與太子爺的大婚事宜,她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好好回答纔是。
因此,每當滕司制問出一個問題,傅遙都要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以後再作答,生怕有什麼錯漏之處。
滕司制似乎是看出了傅遙的焦慮緊張,當即承諾傅遙,一定按着規制和傅遙的喜好儘快將吉服趕製出來。
待傅遙試過以後,倘若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還有足夠富裕的時間去修改。
身爲新娘子,傅遙心裡原本是有些緊張的,可有了滕司制的話,傅遙就踏實多了。
屋外大雨如注,但傅遙的心情卻明媚晴朗。
那滕司制也是個爽利人,在向傅遙請教過必要的問題以後,便帶着人告辭了。
傅遙便又接着與汪姑姑繼續方纔未完的談話。
“方纔汪姑姑說到,說上官婕妤怕鳥?”
“不錯。”
據傅遙所知,宮裡的人都猴精,最忌諱叫旁人知道自己的弱點。
上官婕妤怕鳥的事,一準兒不是她自己到處宣揚的,只怕是因爲出了什麼事,才鬧的宮裡人盡皆知。
於是,傅遙又問汪姑姑,“敢問姑姑,上官婕妤是不是曾被鳥傷過,
所以才怕鳥的?”
汪姑姑答:“回傅姑娘,上官婕妤起先爲何怕鳥已經不可考,若要說大家如何知道的這件事,似乎是有一回,在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上。”
一聽事關繼後,傅遙便來了興致,忙與汪姑姑說:“姑姑方便與我講講當時的事嗎,我聽過以後會記在心上,引以爲戒。”
既然傅遙想聽,汪姑姑豈有不講的道理,“奴婢記得那應該是三四年前的事。那日皇后娘娘過壽,皇上特地在華陽殿設宴,遍邀後宮妃嬪一齊爲皇后娘娘賀壽。酒過三旬以後,後宮各位娘娘紛紛向皇上與皇后娘娘獻藝,有彈琴跳舞的,也有唱歌填詞的,唯獨李昭儀心思細巧,所獻的才藝別緻。”
一聽到李昭儀的名號,傅遙就暗暗的冷笑一聲。
只要有李昭儀摻合進去的事,之後必定會變的“有趣”起來。
“李昭儀並未親自向皇上和皇后娘娘獻藝,而是命人抱來了一隻鸚鵡。因爲當時奴婢也在場,還記得那隻鸚鵡生的極好看,不光羽毛斑斕,頭上還生有羽冠。縱使這鸚鵡不表演才藝,往那兒一放也是賞心悅目的。而李昭儀這隻鸚鵡,不光毛色生的好,也頗具才藝,張口閉口的都是吉祥話,逗的在座的貴人們很是高興。
可誰知,就在李昭儀吩咐宮人將那隻鸚鵡帶下去的時候,那鸚鵡竟突然犯了性,迎面朝上官婕妤飛了過去。若非宮女護的及時,只怕那鸚鵡的利爪,當場就會把上官婕妤的臉抓花。而更叫人心有餘悸的是,上官婕妤當時懷有身孕,且月份已經不小了。上官婕妤因受驚過度,當場就見了紅,險些因此早產。
皇上爲此事勃然大怒,立刻就吩咐將那隻惹事的鸚鵡活活打死了。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也就跟着不歡而散了。自那以後,後宮中便多了個不準飼養鳥雀的規矩。”
後宮中不許飼養鳥雀的規矩,傅遙略有耳聞,卻不知這個規矩是皇上特地爲上官婕妤立下的。
看來皇上真不是一般的喜歡上官婕妤。
而同時,傅遙又不得不嘆後宮中人,害人手段之刁鑽。
竟然連鸚鵡都能用上。
雖然此事的經過,傅
遙都是聽汪姑姑講的,但是有一點傅遙可以肯定。
這事兒一準兒不是李昭儀謀劃的。
畢竟,李昭儀再傻再衝動,也不會傻到當着一衆人等的面,尤其是皇上的面,去公然害人。
可知當日,若上官婕妤有絲毫閃失,首當其衝要被拿去問罪的,就是李昭儀這個鸚鵡的主人。
李昭儀不但無辜,還是此次事件的另一受害者。
但傅遙卻丁點兒也不同情李昭儀。
李昭儀後宮行走多年,難道不知送禮送人活物是宮裡的大忌,將活物帶到人多的地方更是忌諱。
李昭儀如此不小心,就活該被人害。
而謀劃此事之人,也的確是高明,竟然當衆玩好了一個成功率並不算太大的把戲,一石二鳥。
女人家生孩子,皆是要在鬼門關前走一趟的。
更何況是受驚早產的。
也就是上官婕妤年輕,身子又一向康健,加之又是在宮裡,太醫們醫術高超,又搶救及時。
否則,上官婕妤恐怕就要一屍兩命了。
上官婕妤一死,李昭儀身爲那鸚鵡的主子,自然也得不着好。
至於究竟是誰要害上官婕妤和李昭儀,傅遙一時也沒個頭緒,但她可以肯定的事,這事絕對不是繼後謀劃的。
理由很簡單,如繼後那樣好面子的人,是絕對不會趕在自己的生辰宴上,挑起這種事端的。
而那位真正的幕後主使,當真是個狠角色。
不光敢在繼後的生辰宴上,當着皇上的面謀劃這等事,還劍指當時宮中最得寵的兩個人。
這已經不能算是一石二鳥了,這是頂高明的一劍三雕。
傅遙猜,這事兒或許與淑妃有關。
但無論此事究竟是誰策劃的,這事兒已經過去有三四年了,該怎麼罰,當時已有定論,不會再有人去追究了。
可今日汪姑姑舊事重提,的確是給傅遙上了一課。
那個皇宮處處危機四伏,不光要學好規矩,謹言慎行。
還要多長個心眼,別等着被人算計了,卻不知該找誰尋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