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爺就是害了你,也比你們這些下三濫更像個人,你別整那虛頭巴腦的,毛爺不跟你們討口封,更瞧不上你們這些‘人’,別以爲你們兩個腳就了不起,毛爺四個腳照樣不比你們差,你們出門有四個輪,毛爺出門有兔子,你們出遠門坐鐵翅膀,毛爺就往樹上一趴,有鳥路過,跳它背上就走了,想去哪就去哪,你倒是說說,毛爺哪不如你們?”
騎兔子就夠讓我無語了,它居然還騎鳥?!
我問:“你都騎過啥鳥?”
“除了老楞不敢騎,剩下的逮啥騎啥!當年毛爺就是趴在一隻夜貓子背上,從老家飛過來的。”
“你老家在哪?”
“在你娘被窩裡。”
要不說野仙們都是下三濫呢,聊得好好的,說翻臉就翻臉。
我沒再說話,蹲在旁邊畫圈圈玩。
沒一會,韓梅梅包完餃子,端進廚房煮,老黑毛便低下頭,面色不善的瞪着我。
我忙問:“毛爺有啥指示?”
“做飯去呀!你他嗎就等着閨女伺候你呢?你這不會過日子的大懶蛋,誰家閨女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我說你小子是個幹啥的,地主家的娃娃麼?來來來,你不要去了,你就蹲在這給老子講講你到底是個幹啥的,那大腦袋兔還會念個歪經,你咋跟個棒槌似的,張口閉口都要給老子當馬?難道你是老子當年騎過的那隻兔兒?”
“毛爺你要這麼說的話,我就得給你講講咱們之間的緣分了...”
當下,我把老獵戶和我師父家的事說了一遍。
老黑毛聽後,只是冷哼一聲,帶着點不以爲然的意思,看來這件事還有說頭。
我就問它,到底是不是老獵戶主動招它兒子當上門女婿?
老黑毛說,它從沒下過崽子,被老獵戶砍死的,是南芬縣十八羅漢裡排在末尾的一個小羅漢,跟老黑毛一條道上的。
當年黑差幫解散,老黑毛去摩天嶺,小羅漢屁顛屁顛的跟過去,但老黑毛獨來獨往慣了,不要它,小羅漢只好呆在離摩天嶺不遠的陰魂鎮,而這小羅漢道行不高,還貪酒,有次老獵戶進山,它聞到酒香味,主動拿兔換酒喝,後來就成了老獵戶的貿易伙伴,時常給他家送兔搬糧,換一囊酒。
小羅漢跟老獵戶混熟後,三天兩頭往他家跑,而獵戶閨女長的貌美如花,小羅漢相中她了,後來發現她有哮喘病,跑到摩天嶺山神爺爺家偷藥,被山神爺爺逮住,拿繩子拴在門口當看家狗,還是老黑毛去把它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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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黑毛問它給誰偷藥?小羅漢說給自己媳婦,老黑毛也沒多管閒事,直到幾年後的一天夜裡,老黑毛在地洞裡鑽着,小羅漢突然出現在洞口,對它說:黑爺,俺叫老丈人剁了腦袋,沒命了,過來跟你告個別。
老黑毛鑽出洞一看,沒有頭的小羅漢伏屍洞口,已經救不活了,它就去陰魂鎮打聽,最後得知老獵戶要把閨女嫁到城裡去,擔心小羅漢作祟,就把小羅漢做了。
老黑毛也不知道小羅漢究竟是迷了獵戶閨女,還是被獵戶招了女婿,它在山裡攔住老獵戶,想要個說法,老獵戶拿洞洞槍打它,老黑毛才使妖法炸斷他的胳膊,又在老獵戶養傷期間,給他家送一口棺材,讓他一命償一命。
兩個月後,老獵戶沒有死,老黑毛找上門去,當着他的面,對他閨女說:活着多累呀,快去上吊吧,吊上去就舒坦了...
老黑毛是爲了逼老獵戶償命,但老獵戶只是單臂抱着兒子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眼睜睜看着閨女解下褲腰帶,把自己吊在房樑上,還問老黑毛滿意了沒有?
於是老黑毛又禍禍了他兒子。
整個過程中,被拿法不能動的老獵戶只是哭喊求饒,始終不肯用自己的命換兒子的命,老黑毛弄死他兒子,他又嚇得大小便失禁,拉了一褲襠屎尿,老黑毛見他貪生怕死到如此地步,覺得殺他髒了自己的爪,這才留他一命。
後來老獵戶就有點瘋癲了,整日提着獵刀在山裡叫罵,讓老黑毛出來與他決一死戰,老黑毛偷偷跟了他幾天,讓他自生自滅了。
整件事的始末就是這樣,老黑毛親口所說,自然比郭老闆說的可信。
換言之,老黑毛從沒追殺老獵戶,否則老獵戶根本出不了東三省。
那我就搞不懂了:“你追到山東欺負馮欄干啥?”
“不幹啥,二十來年沒見那小老頭,突然聞見刀味,就過去看看那小老頭還活着沒有,發現那大腦袋兔拿着刀用法,毛爺就蹲在旁邊,看他想幹啥,後來進屋躲雨,他們砸我一香爐,我就給他們搞破壞!毛爺不是好欺負的!”
我無言以對。
感情王太姥和老皮子,純粹是無妄之災。
老獵戶的事就不談了,只是聽老黑毛說摩天嶺的山神爺爺,讓我想起馮欄念靈官告招來一羣野狼把我們包圍的事,我問老黑毛,摩天嶺真有山神?長什麼模樣?
老黑毛不耐煩道:“去去去,毛頭小子別操心仙家的事,說了你也聽不懂!”
不說拉倒,我也不是沒聽過山神的故事,我師爺就見過山神,後面再說。
我又問,那個小紅小綠鬼是什麼來頭?我們下山時,追在我們身後的是不是它?
老黑毛說,小紅小綠就是好些年前被土匪害死在山裡的姐妹,我們遇到野豬時,馮欄喊那一句倆女人洗澡被她倆聽到,就用這種方式騙我過去吸陽氣,也是她倆通知老黑毛,然後它就下山進村,等我們自投羅網。
我還想問幾句福滿倉的事,老黑毛卻沒心思和我扯閒天了。
韓梅梅煮好餃子,我們大吃一頓。
老黑毛揉着圓滾滾的肚子,對我們說:“這就對了,以後多孝敬毛爺,毛爺也不會欺負你們!今天就這樣吧,明把鄉親們送給毛爺的禮物做了,毛爺請你們吃頓好的!閨女,那盒綠豆糕歸你了,你慢慢吃,毛爺回屋歇着了!小崽子,毛爺晚上去你屋玩,你再敢拿刀砍老子,別怪老子讓你掛房樑上變個吊子鬼。”
我點頭答應,心裡痛罵不已,這死黃鼠狼還真把自己當財主老爺了,等明天吃頓好的,夜裡馮欄回來就送它上路。
幫韓梅梅收拾碗筷,我們各自回屋休息。
躺在地鋪上,想跟小雅聊會,可她依然關機,擔心被老黑毛聽到,又不敢聯繫馮欄,只好把手機放在枕邊睡覺。
迷迷糊糊不知睡到幾點,感覺有人推我的臉。
睜眼一看,枕邊站着一隻少了半截尾巴的小黃鼠狼,它一隻爪推我,另一隻爪抱着我的手機。
這死玩意,半夜也不消停。
我問它有什麼事?
它把手機放下,指指屏幕,示意我幫它弄。
前夜隨口說一句解鎖,老黑毛居然學會了,並記住我的密碼,偷偷解開屏幕鎖,不會具體操作才搖醒我幫忙。
我在網上找出貓和老鼠的動畫片,手機立在枕頭上,它還真就岔着腿,坐在屏幕前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我見它滿身絨毛,忍不住伸手撓了兩下,它發出舒服的哼哼聲,挪着屁股倚在我胳膊上,朝我點點頭,示意我繼續,不要停。
我又摸摸它腦袋上有些扎手的黑毛,它也沒阻止,我突然有個想法。
要不要給它放個山村老屍?
只是想想,我是不敢再惹它了,可枕邊坐了這麼個玩意,我睡意全無,尤其心裡還惦記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