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234、殿試
初晨的陽光穿透厚厚的雲層慵懶的灑在大地上,天不過微亮之時,雲蒼城內已然是一片忙碌。通往皇宮正德門的路上,更是處處都是一臉肅穆的禁衛軍,而在宮門口,則由六部派出的人正在覈查着欲進宮的人。
今天對於入宮進行殿試的那些科舉學子們可謂是人生最爲重要的一天,雞還沒有打鳴,紛紛已經起來,有些淡定從容的,坐在客棧裡喝喝茶,或者閒聊,而那些緊張的,在房間裡不是來回踱步,就是拿着書左看右看,也不知道究竟想要看些什麼。
不管是哪個國家,在帝都一定都會有一到兩家的客棧是舉人們愛住的,而云蒼城自然也不例外……
蓬萊客棧,在雲蒼城的名氣很大,因爲每屆的科舉前三甲,必然最少有一個是從這裡走出去的,而這家客棧光是狀元郎就出過四位,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狀元樓。而舉人們凡屬家中有些底子的,自然都會住到這裡……當然了,也不是你住到這裡就不會落第,但是,圖個吉利倒是真的。
除了蓬萊客棧,還有一個地方大家也愛住,那就是簫悅樓……並不是簫悅樓和蓬萊客棧一樣出過多少科舉的三甲,只是這個地方的名氣太大,自然那些不相信住個蓬萊客棧就真的有機會飛昇的人,又掏得起銀子的人,自然這裡是首選。
不過,也有人喜歡搞特殊,明明不缺銀子,可不管是蓬萊客棧還是簫悅樓他都沒有去,而是在一家附近的名不轉經傳的小客棧住下……而這家客棧裡,除了他,還有一位窮的叮噹響的舉人,也一同過了科考,今日參加殿試。
“公子,人家不是在看書,就是在整理着等下殿試的東西,你……你會不會太輕鬆了?”一青衫小廝勾着脖子看着那不遠處的蓬萊客棧,他所站的地方,視角正好隱隱約約的能夠看到那些準備參加殿試的人的影子。
被他喚了公子的男子着一身淺藍色的錦緞袍子,袖口和衣襟處都是金線繡的祥雲圖案,他偏着頭手裡拿着白玉瓷的杯盞喝着茶,那猶如錦緞一般的墨發只是用同衣袍顏色一般的緞帶綰着,中間插着一根白玉製成的骨節簪子。
公子輕倪了眼蓬萊客棧的地方,慵懶的說道:“他們緊張,多數是因爲殿試……我又不怕皇上,我緊張什麼?”
小廝一臉受不了的翻翻眼睛,嘴裡不由得嘟囔道:“這和怕不怕皇上有什麼關係?這是態度問題……公子,如果你不想進入前三甲,奴才看咱們還是回去吧……省的被大公子他們知道了您連前三甲都進不了,最後公子您的面子過不去。”
公子一聽,彷彿舉得非常有理,皺着眉的同事轉過來看向小廝……方纔只是看了個小側臉,此刻他轉了過來,竟是人長的異常養眼,面如冠玉,濃眉入鬢,眼睛是那種有神而有剛毅的,清晰的雙眼皮卻將那份剛毅微微收斂了幾分,高挺的鼻子,脣線清晰……其實,這些分看開也就是覺得樣樣不錯,但是組合到一張臉上的時候,就讓人忍不住要感嘆一句,這人的五官真是深刻。
“你這話說的有道理……”公子一臉的認真,“這考不上是小,靠落第了被嘲笑可就是大了……”他濃眉輕蹙,彷彿自喃的說道,“可是,這次勁敵太多啊……這西蒼藏龍臥虎的,照我這幾天觀察,那個李煜瀛和陳瑄就是勁敵,而還有幾個底子我也摸不透,看來想要進前三甲真的不容易。”
“不能進纔好呢,我們正好回去……”小廝一聽,嘴裡就嘟囔了起來,眼睛裡更是興奮的不得了,那簡直就是巴不得他們公子別中了前三甲。
公子輕倪了眼小廝,翻翻眼睛搖了頭,隨即看了看天色,放下杯盞順勢起了身,“時辰差不多了,走吧……”
藍袍公子帶着小廝一同去了正德門,此刻已經聚集了好些準備殿試的,正等着進宮了。
“寧公子有禮……”一絳紫色袍服的男子上前行禮,他長的五大三粗的,不知道今天是科考的,還以爲他是參加武舉考試的。
“陳公子有禮。”寧默灃含笑抱拳,不同於別人,他始終一派輕鬆。
衆人在等候的同時,相互見了禮,在科考過後,這些被留在殿試的人互相也聚過一次,彼此之間倒也不陌生,何況文人惜墨客,大家雖然一同競爭,可互相之間也到惺惺相惜,畢竟留在殿試的人,都非泛泛之輩。
最後一個到的是和寧公子一同住在那小客棧的那位,他來的時候氣喘吁吁,臉色也泛着蠟黃,看上去有着幾分病態。
寧默灃看着他微微蹙了眉,問道:“我說宗九,你這是身體不舒服?”
“唉,怕是昨夜睡覺的時候着了涼,這我今天后半夜的時候光往茅廁走了……”郝宗九一臉凝重的說道,“方纔讓掌櫃的熬了藥,可別等會兒殿試的時候,有礙了聖顏,做了破格之事。”
寧默灃一聽,頓時笑了起來,“這身體不適,乃是人之常情,皇上斷然不會因爲此而怪罪了你……”
郝宗九可沒有他這麼心寬,殿試是難得的機會,並不是每次的科舉都能有殿試的機會……他寒窗苦讀十八載,爲的就是他人能夠出人頭地,不辜負了父母和兄姐的期望。可歷年來,科舉舞弊也是常有之事,今年他運氣好得意殿試,斷然不會去擔心自己沒有送禮而被淘汰,可如果因爲身體不適而錯過了機會,再等三年不說,怕是後面的事情誰也就拿不準了……
寧默灃和郝宗九同住在一個客棧,後來二人都能得意殿試,倒也比別人來的熟悉。他對郝宗九也是頗爲有好感,這人腳踏實地,卻也不會如一般窮鄉出來的舉人一般透着讓人生厭的習性,二人這些日子倒是很投緣。
寧默灃拍了拍郝宗九的肩膀,然後從袖兜裡拿出一個青釉瓷瓶,打開後倒了一顆藥丸遞給他,“這是我家傳的養生丹,你吃上一顆,也好過等下在大殿出醜。”
郝宗九看了眼寧默灃,隨即接過,道謝的同時看着藥丸……還不曾入嘴,那清新的香氣入鼻,他便感覺舒逸了幾分,倒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麼。
“我說郝宗九,等下就是殿試了……怎麼誰給你個東西就吃,也不怕吃死?”
就在郝宗九欲將藥丸送入嘴裡的時候,一到冷嘲的聲音傳來……這不管任何時候,都有派系之分,如今參加殿試的有二十人,這派系就已經分出了四五個。而爲首人數最多的就是說話的人,還不成開考,就已經加他六個人,而這個人也是寧默灃比較看好的,不管是文采和是背景,都很雄厚的李煜瀛。
而派系最可憐的,就是郝宗九和寧默灃,其實他們也沒有成立派系,只是同住一個客棧,加上那客棧太過不起眼,大家清楚二人都沒有背景,也就沒有人拉攏。
郝宗九這個人長的憨厚,可如果你覺得他是傻子就錯了,其實這個人很精明……不同於別人,他從開始就不覺得寧默灃簡單,至少,這個人太過隨意而無所謂,有這份氣勢的人,身份不一定簡單到哪裡去。
“嘿嘿,沒事……”郝宗九說着,就將藥丸放入了嘴裡,他還沒有動作,那藥丸就已經在嘴裡化了,滿嘴的馨香頓時讓他精神一震,隨即和寧默灃道了謝後,又和李煜瀛寒暄了幾句,表示聽天命。
其實,他們二十人就算不過殿試,也多多少少能謀個一官半職的,畢竟殿試是額外附加的。可是,如果在殿試被皇上欽點狀元那可是無上的光榮,自然,大家也就不甘願去做那九品的小芝麻官兒。
“公子,這個郝宗九還挺有兩下子的……”小廝看着和人打着哈哈的郝宗九,不免一笑,“不過,他算是識擡舉,如果真聽了李煜瀛的話不吃那護心丹,看他樣子,肯定堅持不到殿試結束。”
寧默灃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他是無所謂,不過和郝宗九接觸,他倒是覺得這個人有學識也有膽識,不管能不能欽點,只要能讓歐陽景軒賞識,不管是身處何位,對他和對西蒼都是有好處的。
就在衆人寒暄中,時辰到了巳時,正德門打開,霂塵手持黃絹聖旨走了出來……
“聖旨下……”霂塵清冷的喝了句後,看着衆人跪伏方纔展開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永樂二年科舉殿試……”一道聖旨不過是走走形式,言語多爲一些鼓勵和條條框框的話,衆人就算不聽也是知道的,可這個過程必須要走,自然衆人也只能聽着。
“搜身後站到宮門口,等下跟隨本官一同入宮……”霂塵收了聖旨的同時,微微揚了下下巴,頓時,有人紛紛上前開始細緻的檢查考生。
這當然不僅僅是爲了檢查有沒有帶作弊工具,還要驗明正身……雖然西蒼開門,可還是沒有開放女子可以科舉,而曾經有女子企圖矇混,以至於如今科舉都是要驗身的。
霂塵等衆人驗身完畢後,帶着參與殿試的人一同從正德門入宮……而那些隨行的小廝、奴才,都留在了外面。
大殿上,歐陽景軒一身明黃色龍袍,墨發被玉冠綰起,一張透着邪佞的俊顏帶着他那千篇一律的邪笑。
文武大臣此刻分別在大殿左右,大殿的中間已經擺放了二十張桌椅,上面有着上等的文房四寶。
“草民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參與殿試的舉人紛紛恭敬的下跪,每個人都垂着頭,眼觀鼻,鼻觀心。
“平身……”歐陽景軒淡淡說道,“按照少府大人的安排,大家都在各在的位置上坐吧……”
“謝皇上!”衆人起身後,有太監將各自帶入了自己的位置。
歐陽景軒看着服飾各異,一個個臉上透着緊張和肅穆的舉人,薄脣微微勾了個輕而不見的淡笑,鳳眸更是隨意的劃過衆人的臉,最後落在了寧默灃的身上。
寧默灃如其他人一樣也垂着視線,聖顏對於他們來說,此刻還不可瞻仰,雖然他不這麼認爲,可到底不想節外生枝。
“今日殿試,朕的目的不僅僅是要選出三甲,更希望的是大家對朕出的考題能夠領會……”歐陽景軒的聲音始終淡淡的,透着些許的慵懶,“朕今日允許你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因爲今日的考題並沒有標準,全屏了你們各自的理解和看法。”
說話的時候,大學士已經領着人將考題分發給衆人,當衆人看到桌面上有三個卷着的考題時,紛紛暗暗皺眉,心下有些不解……
“每個人三個試題……”歐陽景軒繼續說道,“而且每個人也都不一樣,朕和衆愛卿經過大家之前科舉的成績分別頒佈了考題……”環視過衆人愕然的臉,歐陽景軒面不改色的又一次視線落在了寧默灃身上,“朕不想看到迂迴的言語,今日朕也給大家交個底兒……如今朝中官位空缺之大,求賢若渴,做了狀元、榜眼不一定能夠勝任那些位置。”
而這話另一層意思就是,就算不是狀元、榜眼、探花……也不一定你就落第從頭再來。
這樣的話無疑給有些人下了一顆定心丸,而歐陽景軒的目的很簡單,他要的不僅僅是文章做的漂亮的,還需要懂得揣摩聖意,對社稷有用的。
“過程爲兩個時辰……”霂塵環視過衆人,“開始!”
他的話落,小豆子將備好的沙漏翻轉,同時,就聽到“沙沙”的翻動紙張的聲音……爲了節省殿試人的時間,甚至每個桌案前都配備了一名太監,專門侍墨。
所有人都在看了三張考題後,先行拿出一個自己比較拿手的,就開始執筆下墨,而只有寧默灃坐在那裡不動,只是拿着一張考題一直看着……
爲他侍墨的太監偷偷的看看左右,然後頗爲疑惑的看向寧默灃,兩個時辰寫三個考題,可謂是時間緊而又緊,哪裡容得他如此荒廢?
倒不是寧默灃自己託大,認爲他能夠用很短的時間來完成考題,只是……他的三張考題太過詭異……第一張上面畫了一個圓,還不是很圓的圓。第二張上面更簡單,就只是中間有一滴墨,就好像不小心滴上去的……到了第三張,哈哈,直接是空白的,什麼都沒有。
寧默灃不認爲他的考題和別人一樣,在他想來,怕是如此無字的考題也只有他有……想起方纔歐陽景軒的話,每個人是針對性的考題,只怕他之前科考的考卷歐陽景軒很是“看重”啊。
過了盞茶的功夫寧默灃還是沒有動,就臉給他侍墨的太監都已經暗暗着急了起來……可寧默灃卻一點兒都不着急,索性放下了考題的紙張,隨即和那侍墨太監對視起來……
歐陽晨楓和霂塵相對一眼,隨即二人紛紛看向了監考的大學士,三人都是一臉茫然……這裡面的考題他們也不清楚,昨日商議到最後,結果是針對性的出三題,分別作答。只是,這題是什麼誰也不知道,因爲都是歐陽景軒出的,他們也只是方纔上朝的時候,大致聽聞提及彷彿這個針對性還透着玄機。
給寧默灃侍墨的太監被他盯得有些奇怪,他是奴才,到底眼前的人有可能以後在朝爲官,雖然他看着他是沒有希望了,但也還是迴避了目光,心下自己揣測起來。
寧默灃不提筆,他這個侍墨太監也樂得輕鬆,別人一副忙碌,也就他們輕鬆的各噙了心思……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此刻已經過去半個時辰,如果寧默灃在不提筆,那可真是回天乏術了,此刻就連侍墨的太監都不免着急起來。
寧默灃最後暗暗一嘆,他真的很想擡頭看看歐陽景軒,從開始到現在,歐陽景軒的視線幾乎沒有離開過他……縱使他之前大言不慚,今天也不用出了這樣左右爲難的考題給他啊……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寧默灃終於在侍墨太監眼巴巴的目光下拿了狼毫蘸了墨,順手拿過一張宣紙落筆……他落筆很快,然後停下的也很快……三張考題,他洋洋灑灑的只是寫了半張紙,或者說只有幾句話。
侍墨太監不認識字,可是見寧默灃寫了幾句話後就將毛筆落在筆擱上,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這也太兒戲了吧?
其餘的人都奮筆疾書着,因爲時間太緊,沒有人注意到寧默灃這邊,可寧默灃倒是落得清閒,無所事事的看看那些人凝重的表情,暗暗一嘆……成則三甲,敗則關入大牢……不管成敗,他最後都不落好,他這是吃飽了撐着,真正是做着自討苦吃的事情。
風玲瓏看着坐在對面的歐陽若琪,經過昨晚的牢獄,雖然不過是數個時辰,可明顯的她變的沉默了少許……
“三……”歐陽若琪被風玲瓏看的渾身不自在,剛剛開口的話到一半,先是頓了下,隨即改了口,“不要問我昨天的事情,問了我也不會說。”
風玲瓏搖搖頭,“我不問……”
“啊?”歐陽若琪反射性的看向風玲瓏。
風玲瓏面色平靜,只是緩緩說道:“你不說,我也不一定不知道……”逃避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風部落出了問題,從你給我家書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她看着歐陽若琪龜裂了的表情,繼續說道,“縱使家書的紙張和筆跡都沒有破綻,可那不是阿爸寫的……”微微一頓,她問道,“若琪,我只想知道,我給阿爸的信箋,你交到他手上了嗎?”
歐陽若琪先是一愣,隨即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我沒有……”見風玲瓏微微顰蹙了眉,她急忙說道,“因爲我沒有去,是霂塵去的風部落送的信。”
經過昨天的事情,霂塵算到今天三嫂一定會找她,之前躲避多多少少三嫂也沒有那麼在意,可經過昨天她大鬧御書房,三嫂必然會想到是和她有關……這次不能逃避,而也逃避不了。三嫂直接下的懿旨召見她……她如果再躲就太過明顯。
霂塵已經將三嫂會問的事情大致揣測了一番,也正如霂塵所預料的,三嫂無非問的就是家書、風部落和昨日之事……憑藉三嫂的聰慧,斷然是能將事情聯繫到一起的,而她不會撒謊,尤其在三嫂面前撒不了……霂塵給她說,要麼拒絕回答,要麼推到他的身上……
而對於三嫂的揣測,她不承認也不反對……有的時候,真真假假纔會讓人越發看不清,越看不清自然也就不能肯定心中本已經肯定的事情。
只是,霂塵千算萬算卻算不到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或者說有些事情,從頭到尾已經佈置好,而他和若琪,不過是整件事情的一顆好用的棋子罷了……
歐陽景軒站了起來,揹負着手緩緩佈下階梯,人在來回的走着,他的腳步很輕,有些已經答題到無我境界的人竟是沒有發現他從中穿過。
歐陽景軒最後在寧默灃的面前停下,寧默灃也不意外,只是裝作看不見……此刻他開口,必然是要打擾到別人作答,讓歐陽景軒不能選出賢能的罪名,他可承擔不起。
不過,那侍墨太監想的卻是,這個人也太過傲慢了,不答題也就算了,皇上在他面前都站了好一會兒,他倒好,一副悠然的樣子,也不去看皇上,也沒有半點兒反應。
歐陽景軒看了眼一旁沒有任何字跡的宣紙,狹長的鳳眸輕輕眯縫了下,最後什麼話也沒有說的離開,走向了霂塵等人的地方。
如寧默灃一般,衆卿只是默默朝着歐陽景軒行禮,隨即衆人都不經意的看了眼寧默灃,他依舊一副悠然自得,就方纔寫了一會兒後,一直這樣坐着。
郝宗九寫完第二個試題後,反射性的看了眼一旁的寧默灃,見他不動,不免暗暗蹙眉,想要提醒他,可礙於殿試,他不能造次……方纔出了客棧的時候身體還是不舒服,可吃了寧默灃給的藥,雖然也沒有大好,可至少不會一會兒虛汗的,倒也能用心作答,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心知今日能否勝出全憑了皇上喜好……可到底不願意看到寧默灃如此自暴自棄。
兩個時辰在緊張的氣氛下過的很快,當然,對於寧默灃來說過的就有點兒慢了……時辰到了後,霂塵敲了下小銅鐘,頓時,侍墨的太監紛紛提示不能落筆了。
霂塵環視過衆人,有人臉上有着鬆了口氣兒,有人是一臉苦惱,當然也有人是虛汗滿臉,倒是神色各異。
考卷全部收上來後,參與殿試的人被人帶到了大殿外等候,而昨日在御書房內共同商討的那些大臣則開始逐個看考卷……他們分爲了三波,分別由大學士、霂塵和歐陽晨楓帶領,先是小組裡討論,遇到好的後,或者無法定奪的,採取交換和商討的形勢進行分編,然後再由歐陽景軒看。
“將寧默灃的考卷給朕……”歐陽景軒淡漠開口。
衆人對寧默灃已經不抱希望,用了不到一盞茶功夫就答完的考卷根本不用看,肯定是要被淘汰的……
歐陽晨楓將寧默灃的考卷找出,他並沒有看內容,可只是看到上面只有幾行字的時候,不免也蹙了劍眉……之前聽景軒提及,他對這人也頗爲關注,只是一個不重視殿試的人,縱使有才,也太過狂妄。
歐陽景軒接過考卷,看着上面寥寥數筆的語句,先是嘴角一抹邪佞的笑意,而後在看完後,那笑意瞬間抵達了眼底……寧默灃是狂妄,可是,這人狂妄的有本強。
天下歸統,清者清,卻不得不爲之!
好一句清者清卻不得不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