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姑娘,已經回去了。”李執道:“他果然將別院裡的曲小碗帶走了。”
“嗯,韓佩齊呢?”寧芝不在意。
“韓大人也回府了,不過……韓大人是跟着皇孫殿下進宮的,韓家完全可以不認啊。”李執也發愁。
姑娘可以殺了一個裘海,但是要斬殺韓家,那是不可能的。
“不認好啊。先看明日裴霖如何表演吧。”寧芝淡淡笑:“擅入皇宮,也可以說是因爲得知太子不好了,情急之下做的。這個罪名,可大可小。陛下也沒可能親自下旨殺了他。所以反倒是不急。”寧芝冷笑:“我從不會不報仇。對他,我自然有更好的方式。”
先叫他惶惶幾日好了。
“是,姑娘,那我們現在做什麼?”李執問。
“叫人去告訴飛刃,趙瑞接管了宮中之後,我們的人馬上接管臨京城。我要城門處都是自己人。不服的,殺。”寧芝冷冷的看着夜色:“我不奪權,但是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就不可能心軟。從此後,臨京城只能是我和裴珩管,其餘人的,都不必染指了。”哪怕是建文帝。
李執大聲應是,他覺得自己在顫抖。
不是害怕,而是激動!
曾幾何時,就知道姑娘不是一般人。可是今日所爲他才真的看懂姑娘爲什麼不是一般人。
他激動的應了,眼睛比夜色裡的火把還要亮些。跟着姑娘,似乎有無盡可能!
一夜奔忙,寧芝終於在黎明的時候,換上了流雲從寧家拿來的衣裳。不再是一身血衣了。
隨後趕來的,就是面色發白的寧菘。
寧菘昨夜與其他大臣一樣,都在府中不曾出來。
他是文臣,自然不能參與這些事。而裴霖本來是打算控制他的,只是沒來得及。
所以,直到流雲回府拿衣裳,他才知道寧芝到了。
而跟着流雲趕到了殿中省,才見到了寧芝。
被她那袖子上的血刺的簡直要站不住。
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寧芝先去更衣,才與他說話。並未說昨夜的事,而是說了其他事。
寧菘被打發走的時候,心裡知道他是幫不了什麼忙了。
直到這一天的下午,他才從李執的口中知道了昨夜的驚心動魄,以及這個妹妹的果斷與殺伐。
至此,他算是徹徹底底服了祖父的決定。
換了他,絕不敢做這些事……也……做不到。
今日,已經是臘月三十了。
建文六十一年的最後一日。太子府已經掛上白幡。
臨京城中,處處都是血跡。
死去的人裡幾乎全是步兵營的。直至寧芝的人徹底控制了臨京城。趙瑞統計出來的死亡人數裡,已經有了九千多。
這就九千多裡,一半是被寧芝的人殺了的……
而加上受傷的,步兵營就此減員一萬五。而留在內城的,總共也就三萬。沒受傷沒死的,也就此失去戰意。雖然守着皇宮,趙瑞卻清楚的知道,臨京已經是寧芝的了。
甚至,孤籠鎮的人殺人的時候,直接就報了寧九姑娘的名頭。
在孤籠鎮這些人眼裡,已經沒有什麼男女了。
他們姑娘比男人強多了!
也是至此,寧芝一戰成名。
女子之身,帶兵殺進了臨京城,手刃二十幾個步兵營的參將。還有一個副統領。
裘海可是三品官。
甚至直接奪下了臨京城的城防。
這以後,無論誰在提起寧芝這個人,都不會只說她是寧則禮的孫女,寧家的姑娘了。
可以說,她終於成爲一個獨立的個體。
終於見着了裴霖。
因爲太子過世,今年的宮宴自然不了了之。但是裴霖不能不出現。
他不僅出現了,甚至孤注一擲。
帶着曲小碗,進了宮。
跪在聖安殿地上的時候,他眼神似有若無的看了一下寧芝。
寧芝無動於衷。
“孫兒有罪,昨夜……昨夜本想進宮護駕,卻……卻臨陣脫逃。也是……也是不知道九姑娘竟也是護駕,是孫兒該死。”
這竟是承認自己害怕了?
寧芝想笑,沒有笑。
建文帝沉默了一下,問他:“你帶來了誰?”
“回皇祖父,這是小碗,是……是孫兒的姐姐。之前一直都在皇伯府上。”裴霖帶着些激動,又帶着懼怕:“她一直都在皇伯府上,她也是裴氏皇族的人。皇伯生前,已經認了她做女兒。”
“是麼?”建文帝淡淡的。
“正是,小碗你說。”裴霖忙道。
曲小碗很怕,這幾天發生的事,幾乎叫她睡不着。
這會子跪下來,戰戰兢兢的應:“陛下……陛下聖安,草民……承蒙太子殿下後來,認……認了乾親……”
“你不是說,皇伯生前有話叫你說,你說吧。”裴霖帶着急切。
寧芝一直沒有打斷,她幾乎猜到了後續。
果然,曲小碗猶豫了一會之後,還是斷斷續續的說了一句話。
叫寧芝笑出來的一句話。
她說太子殿下臨終留下遺言,叫裴霖做太子。
不過,裴霖倒是也不是這麼天真的,他馬上接口:“孫兒知道,皇伯必然是糊塗了,孫兒沒有這個心,孫兒願意忠於皇叔!永遠忠於皇叔。”
曲小碗一愣,然後反應迅速,甚至在建文帝還沒開口之間就迅速道:“陛下饒命!這都是皇孫殿下教唆我的,我並未見過太子殿下臨終時候的模樣,是皇孫殿下威脅我,說要是不這麼做就殺了我。求陛下饒命!”
“我還以爲,過了幾天好日子,當真就覺得自己是金枝玉葉了呢。”寧芝這纔開口:“這一翻一折的太麻煩了。我替你們說了吧。”
“曲小碗不曾見過太子殿下臨終。至於皇孫殿下安排那個相似之人從太子府後門出來上車離開的事,那些目擊的人都已經死了。所以不管是真的曲小碗還是假的曲小碗,都沒有人證明她在昨日進過太子府。但是,別院裡卻有人證明曲小碗前日就已經失蹤了。”
“我相信皇孫殿下不大可能用曲小碗來奪皇位,最多就是等你拿下太子之位之後,由她出來說句話,好叫你名正言順罷了。至於此時此刻,曲小碗只是你拋出來爲了保命吧?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你此時表現的這麼漏洞百出,也不過是想叫陛下覺得你實在難成大器,看在你仍舊是裴氏的份上,饒你不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