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城之下,飛刃確實受傷了。
倒也不是今日,而是昨日。
他被敵人的羽箭射穿了肩膀。當時就被衝擊力衝擊的掉下馬背。
幸虧副將手快,將他護着,否則只怕是就丟了命了。
不過,戰事正是激烈,他傷的是左肩,處理過之後,今日還是繼續攻城。
如今依舊是過去的戰術,分了三波攻城,累了一波就換人。
如此一來,泉城的守衛就是日夜不得休息。
而對於洪城和蒼梧洲的聯軍來說,就輕鬆多了。
他們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泉城這邊的鬆動,堅持不了多久了。
只要他們能撐住,很快就可以拿下泉城。越是這時候,飛刃也是不會休息。
“將軍,如今戰事挺順利的,您還是歇會吧。”副將看他臉色不好,勸道。
“不必,本將軍就在這裡站着,也比不在好些。傷勢也不嚴重。對穿了反倒是好得快些。”飛刃笑着:“不礙事,以前受過比這個嚴重的傷。”
“您以前……這麼兇險啊?”以前您不是侍衛麼?
“倒不是跟着姑娘的時候,是還沒跟姑娘那會子。哎,不提也罷。”飛刃擺手。
見他不想說,副將也不問了。
只是處處留意着,雖說是作壁上觀,可畢竟是戰場上,隨時可能出事。他要小心維護着。
李承錦也算是厲害,但是他終歸不算猛將。
他更加像是一個儒將,文質彬彬,武藝不能說很厲害,但是計謀出衆。
陣法也用的很是嫺熟。
雖說攻城時候,陣法就雞肋了,但是後期還有別的戰事,一定是用得上的。
飛刃一直對這個李將軍很是尊敬,他們兩個官職差不多,其實要說高,還是飛刃這個更有分量。
因爲洪城的兵馬更多。地方更大!
不過,飛刃年紀沒有李承錦大,也沒有李承錦做將軍年限長。
於是兩個人倒是相處的如兄弟一般。
雖說分屬不同主上,但是還是很融洽的。
主要是李承錦也是個雙商很高的人。很多事,既然是宸王殿下都不在意,他一個臣子,更是不必要在意了。
戰事的轉機,是從十月二十這一天開始的。
泉城已經搖搖欲墜,雖然之前已經從別處調來了一萬人,也調來了軍糧,可惜還是每況愈下。
呼爾佔本就是個守城之主,沒什麼本事。生的六個兒子一個比一個廢柴。
能撐着這麼久,全靠泉城城牆堅固了。
如今堅固也沒用,城中將士們越來越沒有了鬥志。再是堅固的城牆,也需要人守着。
守城的人都生出了退意,城門又有什麼用?
就是這一日夜裡,傷勢好了很多的飛刃與李承錦一起,帶着人正面衝擊泉城的南門。
本以爲天亮拿下就是好事了,卻不料不過才半個時辰,就已經叩開了南門。
呼爾佔兵敗如山倒!
沒等飛刃等人徹底進來,他就帶着自己的家眷逃了。
其餘人見主將都逃走了,更是了無戰意,四散逃命去了。
有的人搶了貴族的首飾財寶,而泉城那可憐的幾乎沒什麼東西的庫房也被亂兵搶劫一空。
等飛刃等人穩住局面的時候,整個泉城已經是滿目瘡痍。
好在他們沒有大肆屠殺城中百姓。
但是亂軍瘋逃的時候還是殺了很多人。
很快就收拾住了戰局,沒來得及逃走的塔族士兵盡數被絞殺,總數也有五千多人。
貴族們被集中抓起來,也逃不出一死。
飛刃進了泉城之後,天一亮,第一件事就是去原來的崔氏一門的故地祭拜。
崔氏一門,十幾位將軍全是忠烈。這也正是寧芝的祖母崔氏的孃家。
這一門,除了戰死的男人之外,就是臨破城時候自盡殉國的女人與孩子們。
雖說崔氏故居已經被燒燬了,祖墳也早就被踏平了。
可是地址還是在的,被燒的黑黝黝的地方,這麼些年,竟是沒有被重建起來。
飛刃攜帶副將們,在這裡擺開陣勢,鄭重祭拜崔氏幾代人的英靈。
接下來,還要爲崔氏重修祖墳。
這麼做,不是因爲寧芝。
而是因爲崔氏一族對於泉城百姓的重要性。
他們一族,自打先祖創立大晉以來,就一直守護這一方。
直到塔族人進犯,崔氏一門戰死十幾個男丁,最後終於導致絕後。
而這時候,泉城失落,盛京大戰,朝廷根本都沒顧上祭拜這一家。
竟是叫這一門忠烈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滅亡在了泉城。
所以如今既然已經拿回泉城,於情於理,自然是要祭拜。
不僅要祭拜,更要鄭重其事修葺祖墳,立碑。
叫人知道,曾有過一門忠烈是崔氏。
不僅如此,還要儘快上書朝廷。畢竟替忠烈修祖墳的事,朝廷必須下明旨。
飛刃上摺子,將戰報與這件事一起上報朝廷。
泉城的情形也很是不好,本就地廣人稀,這些年是愈發的地廣人稀了。
這回倒是飛刃與李承錦一概覺得,那些奴隸們就不必送走了。不然這裡人更少。
信報三日後快馬回京。
所有的人都歡喜,建文帝如今已經是越發相信自己的小兒子就可以收復回河山。
有這種認知,他顯然是老了老了,卻聰明起來。
只要小兒子說什麼,他二話不說就蓋上玉璽。
怎麼都好!
所以替崔氏修祖墳也好,還是泉城一切事宜安排也好,他都不說一個不字。
這一點,寧芝都覺得詫異。
按說,建文帝這樣的,本不該是如今這樣的反應啊?
不過這樣也好,總歸能叫裴珩放開手腳。
“你呀,都比神仙準了。你之前做夢夢見了飛刃,他果然之前受傷了,挺嚴重的。”裴珩看着信報。
“嘖,這事他就沒告訴我。”寧芝皺眉。
“怕你擔憂吧?這個飛刃是真當你是後輩了。”雖說芝芝失去爹孃是可憐了些。
可是也還有不少人真心在意她,疼愛她的。
“嗯,這事先不提,你猜我今日收到一份禮物是從哪裡來的?”寧芝挑眉:“你要是猜得到……那可真是奇了。”
裴珩想了想搖頭:“我真不知道。”
“利州。”寧芝嗤笑:“禮單上是利州王韓佩齊敬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