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權 步步生魅222 臉瘦腰粗
秋海棠聽言後怔了怔,待想明白墨惜顏這是在和他說話,他下意識地擡起了頭,挺起了胸膛,不再只盯着他的腳下,墨惜顏的腳後跟走路。
陌如星和景墨將前面那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心裡都有些微的不是滋味。
萬念恩見狀,卻是心下明瞭,知道經歷過襄陽城外的生死一線後,那兩人的感情,已經不再是離開公主府之前那番模樣了。
待來到大廳旁的偏廳,裡面已經擺了滿滿一桌的豐盛午膳,墨惜顏徑直走到了主座上坐下。
秋海棠本來跟在她的身後走着,無意識便走到了她右手邊的第一個位置,那個位置,按照禮制而言,是駙馬陌如星的。
萬念恩等人跟着進來,屋裡的光影浮動跳躍,秋海棠鳳眸閃爍,有些猶豫地想要離開偏廳回他的西廂,趕緊往旁邊退讓,墨惜顏瞅見,眉宇蹙了蹙。
“秋海棠,你這是要去哪裡,到這邊來坐。”墨惜顏指了指她左手邊的第一個位置。
秋海棠看了看陌如星和景墨,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聽墨惜顏的話坐過去,萬念恩見狀,上前拉開了墨惜顏所指的那個位置,笑道:“秋侍君就坐這裡吧,如今府上沒有側君,按照位分,你確實該坐這裡。”
簡單的一句話,立時化解了秋海棠的尷尬。
在回來的途中,秋海棠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陌如星是墨惜顏明媒正娶的駙馬,儘管他和宰相的關係不那麼好,但他好歹是宰相府的公子,身份顯赫。
而景墨,是墨惜顏的初侍,雖然現在還沒有確切的名分,卻是祥貴君欽點的,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至於他,雖是侍君,但他的出身比陌如星和景墨都低,他在府中往後要小心謹慎,不能得罪了這兩個人,以免讓墨惜顏難爲。
此時,見陌如星和景墨沒有出言反對,又見墨惜顏神色堅定萬念恩微微笑着,他有些忐忑地走了過去,動作甚是輕地坐了下去。
見秋海棠坐下,墨惜顏招呼道:“都坐吧,有什麼話,等吃完了再說。”
陌如星和景墨互看了一眼,陌如星走到墨惜顏的右手邊坐了下來,景墨卻是靜默着退到一邊,打算就在一邊站着。
瞧見他的動作,墨惜顏一邊拿起碗筷一邊道:“景墨,你也坐吧,等會兒吃完了,你和駙馬有什麼想問的一併問,今兒個若是不問,恐怕就要等個幾天了。”
墨惜顏心道:接下來的幾天,一定會很忙。
心裡猶豫了一下,景墨最終在陌如星下首的那個位置坐了下來。
一大桌人坐在一起,秋海棠有些不習慣,小心翼翼地拿起碗筷,他連菜都有些不敢夾。
墨惜顏見他一副就打算只吃碗裡的白米飯的樣子,親自給他夾了塊魚肉。
“你身上還有傷,要多吃肉多吃菜才能恢復得快,你呢,接下來一個月的主要任務便是好好養傷,爭取在一個月之內將身體調養回來。”
一語出而滿屋驚,除了知道內情的萬念恩之外。
感覺到衆人紛紛投來的目光,墨惜顏頭也未擡,淡淡地說了一句:“有什麼問題,等吃完了飯再問。”
陌如星和景墨心裡驚雷陣陣,青竹和秀嵐盯着秋海棠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兩人的目光在秋海棠身上從頭掃到腳,又從腳掃向頭,似看穿了桌面,看穿了他身上的那些衣服,赤果果地在他身上尋找着傷處。
有些受不了那太過‘熾熱’的‘注目禮’,秋海棠夾着菜往嘴裡送的動作停在了半空。
緩緩地放下碗和筷子,他微微側身看着墨惜顏,小聲道:“公主,我……我還是回西廂去用膳吧。”
墨惜顏不解地擡眸看他,柔聲問:“怎麼了?在這兒吃不好嗎?”
“我……”秋海棠眼神閃爍,視線飄忽着掃了掃對面站着的青竹和秀嵐,囁嚅道:“我……不習慣在人多的地方用膳。”
不習慣?順着秋海棠剛纔‘偷瞄’的方向看過去,月眸烏溜溜一轉,墨惜顏大概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將秋海棠吃的碗和筷子塞回他的手裡,她輕描淡寫道:“人多人少都是吃飯,哪有什麼習慣不習慣的?”
說完,收回手,她淡笑着看向立在一邊的兩人。“青竹、秀嵐,你們兩個回去用膳吧,不用在這裡伺候了。”
青竹和秀嵐微微一驚,連忙道:“謝公主掛心,奴侍們不餓。”
“去吧,這裡有萬管家照應着就可以了,你們去用膳,別餓着了。”
青竹和秀嵐站在原地不動,心裡一時打不定主意到底該不該離開,他二人猜不準墨惜顏是真擔心他們餓着,還是怕他們兩人有可能會聽到他們接下來的重要談話,所以才差遣他們兩個退下。
從秋海棠受傷的消息裡回過神來的陌如星,不動聲色地掃了掃墨惜顏和秋海棠,餘光又往身後瞅了瞅,很快便猜出墨惜顏的用意。
他微微側身對身後的兩人道:“你們就先退下吧,公主也是好意。”
兩人互看了一眼,青竹和秀嵐齊齊躬身。“奴侍告退。”
視線往陌如星那裡瞄了一下便又收回,待青竹和秀嵐離開,墨惜顏又往秋海棠的碗裡夾了塊魚肉。“快吃吧,這回,你該有胃口吃下三大碗飯了。”
聽出墨惜顏話語裡的弦外之音,知道她已經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秋海棠不禁有些臉紅,覺得臉上燒燒的。
怕衆人看見他臉紅的樣子,他將頭往下垂了垂,埋着頭默不作聲地吃飯。
見他腦袋都快埋進碗裡了,墨惜顏本想打趣他一番,但見他臉已經紅了,她若再說,他必定羞得放下碗便狂奔離開,她打住了心裡想要調侃的話。
桌上的氣氛微妙極了,景墨盯着幾人反覆看了幾圈,也慢半拍地明白過來事情的原委,心裡,忽然便有些悶,堵得他心裡有些發慌,滿桌的美味佳餚,吃在嘴裡味同嚼蠟。
秋海棠聽話地多吃肉多吃菜,但他手中的筷子的活動範圍,始終不超過他身前的五盤菜,呈一個扇形的佈局。
滿桌都是自己喜愛的美味,墨惜顏心裡是幸福的,只是,她的筷子,一直停留在離她有些遠的那幾盤青菜和涼拌黃瓜上。
爲了方便她夾菜,景墨特地將幾盤菜換到了離她近一些的位置,只是,看她一直不去動有肉的菜,景墨忍不住出聲勸道:“公主,你也多吃些肉吧,你離京一個多月,都瘦了好大一圈。”
她瘦了?還瘦了好大一圈?墨惜顏心裡不信,一邊放下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一邊問:“我瘦了嗎?沒瘦吧?”
最近她都沒怎麼照鏡子,晚上休息時,以及白天在馬車裡虛度時,秋海棠總說她好像胖了。
她知道她的腰確實因爲懷孕的緣故在開始變粗,但每每她都以她最近運動量少,所以長了點肉爲由將秋海棠給打發了。
秋海棠並未說她臉上瘦了,她便一直以爲她臉上也是胖了的。而她本人,也希望自己臉上長些肉,不然,只是腰粗,臉上卻瘦了,她懷孕的事很容易就露餡兒,很快便會鬧得朝堂上所有的人都知道,而眼下,她並不想讓人知道她懷孕的事。
一旁的陌如星點點頭附和道:“細細看來,公主確實是瘦了,去江都這段日子,很辛苦吧?”
墨惜顏看看兩人,神色自如地端起了碗,“沒什麼辛苦可言的,我好歹是個公主,那些辛苦的活根本輪不上我,我不過就是去走走過場而已。
大抵,是因爲不習慣江都的水土,所以才瘦了一丁點兒,養個幾日便回來了,你們不必擔心。”
秋海棠聽着幾人的對話也擡頭仔細地瞧了瞧墨惜顏,最近這段時日,他與墨惜顏天天相處在一起,他並沒有發覺墨惜顏的臉有哪裡瘦了,但此刻聽他們一說,他再仔細那麼一瞧,再回想着離開天竺之前墨惜顏的樣子,他也發現墨惜顏的臉好像確實瘦了。
一邊往墨惜顏的碗裡夾肉,他一邊嘀咕道:“公主還真是奇怪,臉上瘦了,腰上卻是胖了。”
他嘀咕的聲音不大不小,屋子裡的幾人卻恰好能聽清,幾人聞言,俱是齊刷刷看向墨惜顏的腰,那視線雖然還算單純,但墨惜顏卻被看得頭皮發麻。
看了看碗裡的肉,再擡眸看向秋海棠,墨惜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惱怒他多事。
待目光轉向幾人,她假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就是胖了一點嗎?你們這麼大驚小怪做什麼?
你們這麼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再吃飯了,我估摸着,往後我得控制飲食,讓自己瘦下來。”
一聽此話,陌如星和景墨以及旁邊的萬管家不約而同地收回了目光,陌如星和景墨專注地吃着飯,過了會兒,覺得自己剛纔的舉動有些欠妥,陌如星鎮定道:“其實,圓潤些纔好,圓潤些身體才健康,公主現在臉瘦,得好好補補,讓臉恢復原來的圓潤。”
景墨也附和道:“駙馬說的是,凡事,健康爲上,公主千萬不要想着控制飲食,這臉要是再繼續往下瘦……”
說到此,覺得自己未出口的話有些問題,景墨趕緊打住,做了個概括性的總結。“總之,圓潤些比較好。”
圓潤些好?剛纔的眼神可不是那麼回事,一羣口是心非的傢伙。
肚子裡腹誹着,墨惜顏原本已經打算就此作罷,心裡也有些慶幸幾人沒發現她懷孕的事,卻不料某隻突然無比純真地道:“萬一公主的臉長不胖,腰卻一直變粗怎麼辦?臉瘦腰粗,不就跟城裡赫赫有名的阿香婆一樣嗎?上小下大,難看死了。”
一語出而滿屋愣,各種遐想在各人的腦海裡旋轉。
阿香婆,在天竺城算是個十分出名的人物,她的出名,不是因爲她家世顯赫,而是因爲她的身材極富討論趣味。
她腦袋有些小,頭髮有些少,若披散開來,只要風一吹,人們就能看見裡面白生生的頭皮。
而她的腰,與她的腦袋極其不協調的粗,似在腰上傍了兩個大大的水桶。
她是專門賣香婆餅的,人們故此爲她取了個親切的代號——阿香婆。
阿香婆?難看死了?他這是在嫌棄她?
墨惜顏的嘴角狂抽着,恨不得一巴掌甩在某隻的腦袋上,將某隻抽聰明些,但最終,她忍住了。
“吃你的飯!”她涼涼地說,“你話真多,當心我叫人拿針線將你的嘴給縫起來,讓你以後再也不能說話。”
那聲音雖然涼,但卻比和顏悅色中帶着點兒陰險要好得多,比當初她第一次到秋海棠所住的西廂去“溫柔”地嚇唬他要好,所以,秋海棠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
只是,不想真的惹她生氣,秋海棠趕緊聽話地住了嘴,埋下頭不再說話。
打住各種遐想的陌如星和景墨只覺得墨惜顏和秋海棠之間的氣氛很微妙,覺得她兩之間的關係很特別,特別到讓他們羨慕,甚至是有些微的嫉妒。
候在一旁的萬管家瞅着一桌人微妙的氛圍,不自覺挑了挑眉。
腰粗……怎麼會臉瘦腰粗呢?
一頓飯吃的時間有些長,待放下碗筷,墨惜顏覺得自己有些微的撐,喘了一會兒的氣後,見幾個人都看着自己,她挪了挪身子,軟軟地靠在椅背上,正色道:“有什麼想問的,你們問吧。”
陌如星和景墨看了看對方,最終,陌如星開問道:“公主,江都的事都處理好了麼?”
“差不多吧,剩下的事,都已經安排好了。”
“那……在江都可是出了什麼事,秋侍君怎麼會受傷?公主沒傷着吧?”
“我沒什麼大礙,我們在襄陽城外遇上了埋伏,他……”墨惜顏深深地看了秋海棠一眼,接着道:“當時替我擋了一箭。”
“什麼?!”陌如星和景墨同時驚呼道,“怎麼回事?!”
“具體是誰派人在那等着刺殺我們,我暫時還不清楚,但我相信,和那些個人脫不了干係。”墨惜顏沉聲道,“我剛纔之所以將青竹和秀嵐都遣走,是因爲我想提醒你們,今後,在府中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