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茹跪在地上,神色委頓的一言不發。聽得盛林的話,她這才遲疑的擡頭,把目光落在了秋狄身上片刻,然後才略微正了正身形,點頭道:“奴婢願意。”
略微停了一下,她才又道:“皇后娘娘真的能夠保住奴婢的弟弟嗎?”
盛林低頭憐憫地看着她,低聲道:“你以爲事到如今,你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嗎?你若說了實話,最起碼還能夠有些希望保住你的弟弟,若是麗嬪,她過河拆橋的手段……你是個聰明的,心中定然也是明白。”
繡茹有些茫然地看着盛林,半響才低聲道:“奴婢願意說實話,願意作證。”
因爲有了一次的經驗,這次她說的略微順暢了一些,一旁的女官記錄了她的言詞,並且按照指示多抄錄了一份,這纔拿去給盛林看。盛林不過略微掃了兩眼就遞給了一旁的半夏,讓她交給秋狄。
“秋狄姑姑看一下,可與她之前說的有什麼出入嗎?”盛林輕聲手,秋狄微微躬身行禮,這才接過了供詞,低頭認真的看了一邊,然後道:“與宮女繡茹所說,並沒有任何出入。”
她說着看向了繡茹,把那供詞重新交給了半夏,“你可願意在這上面簽字畫押。”
繡茹臉上閃過一絲遲疑,掙扎了片刻才咬牙道:“奴婢願意。”她說着擡頭看向了盛林,“只求皇后娘娘能夠盡力,救奴婢弟弟一命。”
“你放心,自然會給你們活命的機會的。”盛林轉頭示意,半夏就熟練的拿了印泥過去,把那兩份一模一樣的供詞放在了繡茹的面前。
繡茹低頭看着上面的字,想了想,竟然沒有用印泥,張口咬破了手指直接按了血手印在了兩份上面。
盛林眉頭微微一抖,示意了半夏收起這些東西,就吩咐另外安排了房間給繡茹休息,除了看管的人不能少之外,還給她準備了熱水和新衣服。
等到重新回到她的宮殿中,盛林這才轉頭看向了秋狄,低聲道:“如今雖然有了證詞,可是畢竟是片面之言,這東西並不能徹底讓麗嬪無法翻身,說不定還會讓皇上憐惜麗嬪……”
秋狄點頭,算是把心放了回去。
本來她還想着該怎麼勸阻眼前年輕的皇后娘娘放棄這個機會呢,麗嬪在這後宮中獨寵多年,並不是那麼容易搬到的。當年的前皇后蘇馨,身後家世如何的得力,最後還不是因爲太過於高傲,不屑於一些手段才被麗嬪給扳倒,甚至害死的嗎?
見盛林如今這般沉穩且不激進,秋狄都爲了這次太后挑選出來的皇后人選而慶幸。
也許這次,麗嬪真的能夠被扳倒呢。
秋狄低聲應了,又按照太后的意思交代了幾句,見着盛林認真聽了,心中就更是熨帖。最終,盛林才低聲道:“這供詞一式兩份,還請姑姑送去給母后一份留着,另外一份,我就親自存着。至於這件事情,就全部推脫到死掉的青穗身上,但是欣婕妤也有失察之處,降爲美人就是了。”
秋狄略微一思索就點頭應了下,“奴婢會轉達皇后娘娘的意思的。”她收好了供詞,行了禮後退兩步,這才由着綠桑陪着出了椒房宮。
等到秋狄出了椒房宮,盛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略微想了片刻,然後纔開口叫了半夏進來。“準備紙墨,我要與父親寫一封信。”
“這個時候,給……”半夏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盛林話中的意思,遲疑了一下就立刻吩咐了下來。盛林不過是略略幾筆,寫滿了一張薄紙,就把字跡吹乾,摺疊起來放入了信封之中,然後滴上了蠟之後蓋上了皇后專用的小徽章。
看着封口上的蠟慢慢凝固,盛林這才緩緩舒了一口氣,派人去欣婕妤那邊,讓她也給家人寫一封信求救。花欣柔如今已經是六神無主,全心全意的信着盛林,聽了吩咐只不過遲疑了一下,就立刻動手寫了一封信,封好交給了來人。
等到盛林拿到了這封信,跟自己的那封信放在了一起掂量了片刻,然後看向了綠桑,“讓人準備馬車,之後你拿着本宮宮中的腰牌出宮一趟,把這兩封信都交給父親,他自然知道該如何辦。”
綠桑愣了一下,“給老爺……”她連忙改口,“給杜大人,這是……娘娘,若是娘娘動用孃家的勢力給皇上施壓的話……”
“還用不着,不過讓父親做一個人情給花家而已。”盛林挑眉,看了綠桑一眼,“你一個人出宮我不放心,就再帶上宮中的兩個小丫鬟一起出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一個時辰之後,綠桑就帶着兩個小丫鬟出了宮。而幾乎是在她出宮的同時,麗嬪、惠嬪和榮嬪三方就都得到了消息,至於太后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
“無能就是無能,一出了事情,就想着她還有個好爹爹……”麗嬪不屑了笑了起來,一旁的白曉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連頭都不敢擡。只聽到麗嬪繼續輕輕嘲諷,“難道她杜幼不知道,當初的前皇后,就是因爲屢屢利用母族權利壓迫皇上,才讓皇上愈加厭惡的嗎?”
她說着輕聲笑了出來,且越笑越得意,半響才頓住了笑聲,雙手緊緊握起,青筋暴起。
“若是本宮有一個好的母族,如今的後位豈會輪到那個賤人去坐!”她手用力一揮,矮桌上的那套青花玉瓷的茶具就被掃落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娘娘息怒,是奴婢伺候不周……”白曉立刻跪下請罪,“還請娘娘愛惜鳳體,不要爲了不必要的事情而傷了身體。皇上向來愛惜娘娘,若是知道娘娘心情不暢,定然會擔心的。”
她說話知情知趣,反而讓麗嬪的臉色好了一些。揮手道:“吩咐小丫鬟把這裡清掃一些,你繼續幫着本宮注意這宮中的一舉一動。另外,讓青蓮吩咐小廚房準備些皇上喜歡的菜餚,晚上的時候,本宮陪皇上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