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是懷墨染來到古代後,過的最愜意也最自由的幾日,她的身邊,除了紅粉白便沒有任何人陪伴,冷傲偶爾過來,卻總是悄無聲息的爲她準備好新鮮的食材便離開。她知道自己那夜的沉默,傷害了這個執着深情的男子,也讓他開始了逃避。
可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如果見面只會讓彼此無言,那何必還要相見呢。
紅粉白這幾日也是過的十分滋潤,它每日都要央求懷墨染給它烤一隻兔子,而好不容易沒有瑣事煩擾自己的懷墨染,自然也想借機好好報答這個半仙了。
只是,懷墨染並不知道,就在她如人間蒸發的這幾日,京城早已經炸開了鍋。原來,不知道是誰將她休夫的事情傳出了太子府,一時間,百里鄴恆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同時懷墨染休夫的原因也爲衆人所津津樂道。
而當百里戰成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當即便將百里鄴恆痛罵一頓,並對他金屋內藏起來的那一位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只是,這老奸巨猾的男人,卻沒有對懷墨染休夫的事情表示震怒,而當時,正陪着他下棋的百里曄軒,大有一種幸災樂禍之勢。
回到太子府的百里鄴恆勃然大怒,誓要將這多嘴的奴才找出來亂棍打死。而且,南宮瀟的存在,的確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是有多麼的危險。
當年南宮家爲人所害,下令的不是別人,正是先皇百里笑,南宮家的老爺南宮逸當年與百里笑是一對爲人所稱道的好兄弟,後來,南宮逸助百里笑登上了皇位,併成爲一代鎮國大將軍,只可惜,他後來沉醉權勢,玩弄權勢,更是爲斂錢財,倒賣官職,並謀害了許多朝廷忠臣,而冷傲的爹爹就是其中一個。
百里笑得知這一切之後,對南宮逸大失所望,可是因爲後者權勢極大,面上又毫無紕漏,並無足夠證據問罪,加之先皇重情重義,不忍親自殺害自己的義弟,遂便一紙密詔,將事情交給了當初的司馬大元帥,誰知那司馬大元帥竟然趁夜殺了南宮家所有人,若不是南宮瀟當初被藏在了井內,怕是也活不到今天了。
百里戰成有意讓人去查南宮瀟,這便說明他是準備趁着懷墨染這“伶牙俐齒、詭計多端”的第一夫人不在時,將百里鄴恆從太子之位推下。
而同時,百里曄軒好像看到了希望般,在得到消息的當天,便出動自己的所有手下去尋找懷墨染的下落,而這一次,百里戰成沒有攔他,因爲百里戰成也深諳一個道理,那便是懷墨染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不能爲己所用,他自然要想盡辦法除掉,可若能爲己所用,他一定讓她風風光光的坐上這三皇子的正妃之位。
加之重紫山莊最近運作古怪,許多帳都對不上號,對各方消息的收發也緩慢許多,百里鄴恆這一次,當真是腹背受敵了。不過,他在這幾日也查出了一些事情,比如關於南宮瀟瘋掉的原因,以及桃夭之死沒有那麼簡單。然他的心裡並不在意這些,他在意的是,那該死的懷墨染,究竟要鬧到什麼時候才肯回來。
這日,百里鄴恆從重紫山莊的一堆爛賬中爬出來後,便收到一個消息:北疆情況堪憂,急需大軍增援。而他自然也想起了葉赫雄臨行前所說的話。
不一會兒,聖旨便到了,果不其然,百里戰成在這個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剛立下戰功不久,擁有赫赫功勳的百里鄴恆。
傳說中他殺敵所向披靡,更是有勇有謀,這一次,百里戰成縱然不願意,所有大臣也都上書讓他去支援了。
百里鄴恆馬不停蹄趕到皇宮,接了聖旨之後,面上卻沒有了上次的意氣風發,反而帶了幾分猶豫不決。
百里戰成冷眼睥睨着百里鄴恆,冷聲道:“太子,你可是不想去北疆,爲國鎮守?”
百里鄴恆恭謹躬身抱拳道:“啓稟父皇,兒臣當然希望去前線殺敵,揚我大華國國威,只是……兒臣想明日再啓程,今夜,兒臣想向母后辭別。”
“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顧及你那兒女私情!”百里戰成自然知道百里鄴恆在惦記着自己那美嬌娘,遂他忍不住嗤罵到。
而此時,百里曄軒緩緩出列,一臉浩然正氣道:“父皇,兒臣看皇兄心有牽掛,怕是他上陣殺敵也無心思,不若這一次就讓兒臣帶兵前去北疆,也好讓北疆的蠻子看一看,他們究竟有多麼的愚鈍無知!”
百里戰成一臉欣賞的望着百里曄軒,眼底閃過一抹惋惜,只可惜,此時人心所向乃是百里鄴恆,遂他並不能就這麼輕易的答應了百里曄軒,而且他心裡清楚的很,百里曄軒其實狐狸着呢,他一直都在等待百里鄴恆的消失,那樣他就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那個女人了。
“曄軒,你的勇氣可嘉,可畢竟你沒有作戰經驗,而北疆大軍素來彪悍不下南疆大軍,還是讓你皇兄去比較好。”百里戰成聲音柔和道,說話的態度與對着戰北鄴恆,當真是一天一地。
百里鄴恆緊緊咬着牙,一雙狹長的鳳眸中,涌動着一抹冷傲,他緊緊攥着拳頭,慍怒的瞪了此時“沮喪”的退到一邊的百里曄軒,擡高聲音堅定道:“父皇放心,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望,只是最近母后身體不適,兒臣想在臨走之前多陪陪母后,何況,戰場之上多兇險,兒臣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
百里鄴恆的這段話,可謂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遂百里戰成也不好再說什麼,加上幾位大臣紛紛爲他的孝心感動,出來爲他求情,百里戰成便再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下朝之後,百里鄴恆便拿着聖旨,快馬加鞭趕回太子府,誰知一進太子府便得到一個噩耗:素雪自縊生亡了。
百里鄴恆馬不停蹄趕到素雪的房間,但見桌子上放着紙,紙上赫然寫着:太子,你好狠啊。
百里鄴恆望着那張紙,沉默許久,隨後才緩緩踱步至榻上,望着此時安靜躺在榻上,面色蒼白,一雙眼睛卻瞪得大大的的素雪,他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見過那麼多死人,殺過那麼多人的他,第一次對一具屍體產生了恐懼。
“主子,怎麼辦?”這時,老管家來到房間內,小心翼翼的問道。
百里鄴恆只是僵直了身子站在那裡,一張臉上滿是陰沉,沉默良久,他冷聲道:“厚葬她吧。”
老管家微微頷首,見百里鄴恆一臉的肅殺,躊躇片刻,終於忍不住道:“主子,有句話老奴不知當講不當講。”
百里鄴恆眼眸微眯,緩緩轉過眸來,望着此時滿面恭謹的老管家,擡了擡眼尾,緩緩轉身走向門口,淡淡道:“有什麼話,但講無妨。”
老管家思忖片刻,方小心翼翼開口道:“其實您在重紫山莊的這兩日,夫人的心情一直很好,而且還多次去探望過瀟瀟姑娘,只是昨夜……老奴無意中看到她神色慌張的離開了海棠苑,然後老奴看到……”說至此,他舔了舔舌頭,面上越發猶豫不決起來。
百里鄴恆斂眉沉聲催促道:“莫要吞吞吐吐的,快說,你看到了什麼?”此時的他,心中突然七上八下起來,好像有什麼驚天秘密即將被揭開一般。
老管家嚥了嚥唾沫,忙稱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一咬牙,顫聲道:“老奴看到了瀟瀟姑娘的房間內有好幾個人影,映在那窗紙上……老奴嚇得當即退了出去,只是因爲夜已經深了,又怕是小廝們在收拾東西,老奴便沒有派人將此事通知您。”
說至此,他再次舔了舔嘴脣,臉上滿是擔憂,惶惶然擡眸瞄了一眼百里鄴恆,發現後者此時面色鐵青,一雙眸子裡冰冷如雪堆,那寒意令他止不住一抖,他便再不敢有所欺瞞的說道:“誰知今日一早,夫人院內的丫鬟便大叫起來,老奴過去一看,才發現夫人她……她已經撒手人寰了。”
百里鄴恆微微攥緊拳頭,聲音冷漠道:“你覺得……這兩件事情有聯繫?”
老管家感受到百里鄴恆那冰冷的寒光,不由心驚膽戰,他搖搖頭,老實回答道:“老奴沒有這個意思,老奴只是覺得……應該將此事告訴您一聲……”
百里鄴恆立在門前,沉默不語。他想起最近這幾日,從穿雲和擎風嘴巴里翹出來的那些事情,將其與老管家的話一結合,縱然他再愚鈍,也不得不懷疑這事與南宮瀟有關係了。
只是,他要如何去相信,這一切都出自他一直以來最信任的女子?
這時,一人匆匆來報,說是冷先生來了。
百里鄴恆還未說話,但見一身紅衣的冷傲已經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他立在門前,譏誚的望着此時面色不甚好看的百里鄴恆,冷聲道:“我有話要和你說。”
百里鄴恆卻偏過身子,望着牀榻上那個女人,聲音透了幾分淒涼和無奈道:“在這之前先幫本王看一看,素雪是怎麼死的。”
冷傲冷淡疏離的掃了他一眼,見他一臉的坦然,不由冷笑出聲,攏袖站在那裡,一臉譏諷道:“百里鄴恆,原來你一直都如此,不管讓別人爲你做什麼,都是這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百里鄴恆冷哼一聲,別過臉去,冷聲道:“你不想幫我便算了,管家,你去差人找個郎中過來,記住……莫要讓人看見。”
老管家忙應聲出去了,可是冷傲卻在此時自他的身邊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他有些舉足無措的站在那裡,那自己是去呢?還是不去呢?
百里鄴恆遞給他一個眼神,讓他盯好四周,而後便跟着冷傲來到了榻前。
冷傲望着瞪大眼睛死去的素雪,脣邊揚起一抹譏誚,冷聲道:“你百里鄴恆的女人,都是帶着怨氣死的麼?”
百里鄴恆冷聲道:“不要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