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錚淡淡地瞥我一眼,又道:“既如此,你就去辦吧!冊封典禮不必太過隆重。哦,對了,你的及笄典禮還沒辦呢,也一併辦了吧!”
……
黎錚這是在變着法兒給我拉仇恨啊!他這是不坑死我不罷休啊!
我哭喪着臉哀嚎:“皇上,您這是非要將我立起來當靶子麼?西樑那幾個女人早就恨死我了,你還要我在她們的冊封典禮那會兒行及笄禮,那不是明擺着打她們的臉麼?”
黎錚似笑非笑地斜眼看我:“左右她們已經恨死你了,也不在乎多這一點兒了。”
我頓時渾身無力,耷拉着腦袋坐着,頭埋在膝蓋裡,爲我以後的悲慘生活默哀。
人是我帶回來的,皇后和麗貴嬪還不得惱死,西樑衆女與我苦大仇深,這樣一來,我就成了整個後宮除老祖宗之外所有女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黎錚這是要讓我不得安生的節奏啊!
我栽着腦袋想對策,不行,說什麼都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皇后,她畢竟是後宮之主,我得跟她統一戰線,能求一點兒庇護是一點兒。
“行了,別發愁了,萬事有朕呢!朕不會不管你的死活的!”黎錚踢我一腳,笑得如狼似虎,無比奸詐。
他的確是不會不管我的死活,他這分明是管死不管活啊!
我哀怨地瞪着他,他卻笑眯眯地伸手一拉一摁,將我摁倒在牀上,溫聲道:“睡吧!”
睡你個大頭鬼啊!
我剛想掙扎,那貨居然語不驚人死不休:“抱着華子睡還真是舒服,又香又軟,跟頭烤得焦黃焦黃的乳豬似的。”
……
真的不能愉快地做君臣了!
我頓時不敢動彈了,黎錚這是有病啊!放着他的嬌妻美妾不去抱,抱着我做什麼?
一覺醒來,晨光熹微,我還沒緩過神來,黎錚已經一把將我拎起來扔在地上,毫不憐惜道:“睡得跟個死狗似的,還不快起來!該上朝了!”
我迷迷瞪瞪的,咕咕噥噥道:“不去!”
猛然感覺耳朵被什麼東西揪住了,用力一擰,我頓時清醒了,蹭的一下坐了起來,就見黎錚滿臉賤笑地站在我面前,彎着腰,一手還在我耳朵上擰着:“去不去?”
“去!去!必須去!”我齜牙咧嘴地直抽氣,順着黎錚用力的方向盡力將腦袋湊過去,哀求道,“皇上你輕點兒!痛!痛!好痛!”
黎錚賞給我一個天恩浩蕩的眼神,放了手,還輕輕拍了拍,像是撣灰似的,居高臨下地俯視我,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說道:“下朝之後先去給老祖宗請安,之後再回王府。看在你這些日子奔波勞碌,又是病體初愈的份兒上,準你三日不朝,好生在家休息。”
我連忙跪正了身子,磕頭謝恩:“謝皇上隆恩!”隨即擡起頭,腆出招牌不要臉的笑臉,“三天有點少,皇上,您放我十天假成不?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
。”
“一、天!”黎錚冷下臉,一字一頓地給我的三天假打了個大大的折扣,一甩袖子,大步走了。
啊呸!我這張賤嘴!
我輕輕一巴掌扇在嘴上,叫你貪心!叫你亂說話!
我連忙簡單地穿衣洗漱,屁顛屁顛地跟上去。宿醉初醒,頭還有些暈暈的,加上昨天狠撞了一記,疙瘩還沒消下去,我的精神狀態着實不大好,根本不適合上朝。
黎錚卻不管那麼多,賞了我一乘肩輿,我就如同小尾巴一般,跟在他後頭,與他一同去太極殿。
我留宿宮中是常事,即便是夜宿乾安宮,也沒人會想到我與黎錚同牀共枕。有他壓着,再加上我這個襄王也不是吃素的,沒人敢亂嚼舌根子,因此暫時沒人知道我上了龍牀。
朝堂上沒發生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唯一的大事就是我的及笄禮。
黎錚表示,爲了嘉獎我代天子出征,遠赴邊地,親上戰場,決定爲我補辦及笄禮,且一應事宜由內務府操辦。
內務府啊!那是專門給帝后妃嬪辦事的啊!黎錚將我的及笄禮交給內務府操辦,擺明了是在朝臣中給我臉上貼金,可在後宮中,卻是在給我拉仇恨啊!
老爹今日沒來上朝,他是不必上朝的,黎錚還是那麼不待見他。我吩咐了狗蛋去王府傳話,就去給老祖宗請安。
一路上,我心裡都在祈禱,千萬別撞上皇后!千萬別撞上麗貴嬪!千萬別撞上那幾個西樑公主郡主!
很顯然,菩薩今天心情又不好了,他老人家再次拋棄了我,這幾個我避之唯恐不及的主兒,居然在慈安宮全部碰到了。
今晨冊封的聖旨已經下了,如今青燕公主是賢妃,青鳶公主是淑妃,康樂郡主爲德妃,安寧郡主爲寧貴嬪,加上皇后與麗貴嬪,宮裡一共有六位正經主子了。
我撒着歡兒衝過去,直衝到老祖宗前面,撲通一跪,一頭扎進老祖宗懷裡,扯着嗓子哀嚎:“老祖宗!華子可算是活着回來見老祖宗了!嗚嗚……華子還以爲……還以爲這輩子與老祖宗的緣分就這樣到頭了……嗚嗚……”
老祖宗最受不了我撒嬌扮可憐,見我這般哭訴,立時慌了神,母愛氾濫成災,一手拍着我的後背,一手摩挲着我的後腦勺,柔聲道:“哎呦!好孩子,你可算是回來了!快,快擡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我擡起頭,仰着臉看着太后,就在剛剛那一眨眼的功夫,我眼裡已經蓄滿了淚花。我抽抽搭搭地說道:“老祖宗,華子可想你了!在西北的時候,天天想着華子不在,也不知有沒有人陪老祖宗說話解悶,華子這心裡可難受了!”
太后捧着我的臉,端詳了片刻,長嘆一聲,滿含憐惜:“這孩子,怎麼瘦得這樣厲害?誒,你這腦門子上是怎麼了?怎麼腫了這樣大一個包?”
我摸摸那個疙瘩,齜牙咧嘴地抽一口冷氣,要不是剛纔這個疙瘩磕在太后垂落在腿上的翡翠念珠上,我也不
至於再一次眼淚汪汪啊!
我扁着嘴,哭哭啼啼地訴苦:“老祖宗您是不知道,西北邊地冰天雪地,戰事又緊張,華子生了好大一場病,打仗的時候還差一點被亂箭射成刺蝟,能活着回來,還沒缺胳膊斷腿兒的,全仗着老祖宗庇佑!”
太后一把拉起我,將我摟在懷裡,憐愛不已:“可憐的孩子,苦了你了!好在已經回來了,你就好生養着把。前些日子山東巡撫進貢了東阿阿膠,閩南那邊來了血燕燕窩,稍後哀家讓人送去敬安王府,你好生修養,可不能再受苦了。”
“哎!”我柔順地應下,討好地繞到老祖宗身後給她捏肩膀,“華子在西北的時候,曾經獵得兩張狼皮,剛好可以做一張狼皮褥子。狼皮性熱,正可給老祖宗墊在鋪蓋底下,這樣老祖宗冬夜就不冷了。”
太后眉開眼笑,一手搭在我手背上,輕輕拍了拍,欣然笑道:“還是華子心細,最得哀家心意。瓊姿與你一般大,卻沒你這般體貼細膩,成日瘋瘋癲癲跟個長不大的毛丫頭似的。”
我撇撇嘴,嬌嗔道:“老祖宗還說呢!也不知是誰說華子都是做了王爺的人了,卻半分穩重勁兒都沒有,還說要將華子拖出去打板子呢!”
太后笑着搖搖頭,朝着一衆后妃說道:“瞧瞧,這牙尖嘴利的,連哀家的嘴都敢頂,可不是該打板子麼!”
皇后隨聲附和:“王爺這般淘氣,還不是老祖宗慣得麼?您若是當真賞王爺一頓板子,王爺自然就老實了,準保不敢在老祖宗面前放肆。”
我垮着臉,故作哀怨地望着皇后:“皇后娘娘,您這慈悲心腸是出了名兒的,怎的到了華子這兒,卻不肯施捨幾分了?居然哄着老祖宗打我板子,這可不是明擺着叫老祖宗心疼麼!”
皇后橫我一眼,笑罵道:“瞧瞧,瞧瞧,若論嘴皮子上的功夫,怕是咱們東黎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如王爺這般伶牙俐齒的了!”
我嘿嘿一笑,心裡卻直打鼓,這會兒表面上一團和氣,但實際上,後宮的平衡已經被打破了,接下來,日子怕是很難平靜下來了。
我故作不經意地含笑一一看過衆人,目光最終落在麗貴嬪身上。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算來,該有八個多月了,不到一個月就該臨盆了。
西樑四女都已經入住後宮,很快黎錚就要召幸她們了,接着,她們就該開始爭寵了,加上皇后和即將臨盆的麗貴嬪,後宮裡必然風雲涌動。
我覺得,這時候我該避避風頭,出去溜達溜達,躲上一陣子,等到局勢穩定下來再說。
我想了想,嘆口氣,可憐巴巴地瞧着太后,道:“老祖宗,華子想求個恩典。”
太后和善地看着我,溫聲道:“華子想求什麼恩典?”
我再嘆口氣,努力使自己看起來既委屈又悽慘:“華子大病初癒,千里奔波,身子實在是吃不消,想求老祖宗恩准,給華子放個長假,不用上朝議事,只一心安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