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小今年二十四歲,是一名護士,已經是凌晨三點鐘,剛剛忙碌完的她,覺得身體異常的疲憊,眼睛好像被粘在一起似的,突然眼前一黑。 山腳下,村莊裡炊煙裊裊,青色的草,綠色的樹,深沉的大山,漫天的夕霞,好一副農家傍晚圖。 “衣衣,你慢點。”周小小突然看到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穿着和百家衣一樣的衣服,在前面跑着,後面跟着一個六歲的女孩跟着,衣服破破爛爛全是補丁。 場景突然轉換,小女孩的家是普通的農家院,一間上房,左邊是女孩的爺爺奶奶居住的地方,右邊是女孩的四叔住所。 東廂房住着大房一家,西廂留作以後四叔成親而用。女孩一家住在廚房旁邊的兩間雜物房裡。 年復一年,曾經的天真爛漫已經變成了麻木和怯懦。小女孩被一個四旬老太奴役着,剛剛四歲的孩子每天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吃的比貓少,明明四歲的孩子還沒有三歲孩子大。 “姐姐,餓。”一個面黃肌瘦的小男娃,兩歲的年紀,依偎在已經五歲的女孩懷裡,輕聲說道,神情中是滿滿的渴望。 “六郎乖,姐姐一會給你吃的。”女孩心疼弟弟,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飯食讓給弟弟吃,讓弟弟吃飽。她很怯懦,不敢做別的,只能節省自己的口糧。 …… 春去秋來,夏藏冬盡。 周小小看着女孩的人生,她覺得這個夢很難受,她心疼女孩,想幫助她,卻沒有辦法靠近,只能陪着女孩一起長大。 夢,真的很長很長。 長的讓周小小都覺得自己彷彿不是自己了。 在夢裡,周小小知道女孩的爹爹周鐵生在家裡排行老三,上面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下面還有一對龍鳳胎弟妹。 正所謂皇帝愛長子,百姓愛幺兒,不論那句話,周鐵生註定不是受寵的孩子。 周奉生是長子,當時家中情況似乎還比較富裕,爲了出人頭地,周老漢供周奉生考上了童生。但是,一晃十年過去了,周奉生依然只是個童生,所以周鐵生沒有讀書的機會。 四子周雲生和五女周韻美是龍鳳胎,周王氏認定了是吉祥,所以周雲生和周韻美極爲受寵,因此一家人都供奉着周雲生讀書。 周鐵生成了主要的勞動力,包括他的妻子周李氏以及孩子,都是這個家裡的僕人一般的地位。 終於,夢要結局了。 清晨,周小小陪着已經八歲的女孩正在院子裡煮豬食,大伯孃周趙氏帶着一個四五十歲,穿着藏青色繡祥雲外褂,下穿同色裙子的婆子走進院子。 “趙嬸子,我家老三家的大女兒模樣那可是一頂一的好,你可得多給點哈。”周趙氏笑嘻嘻的說着,不過一會,女孩的姐姐紅筱便哭着被大伯孃和奶奶周王氏綁着拉着向外走。。 小女孩,周連衣放下手中的豬食,跑來拉着姐姐的衣襬,企圖能夠救回姐姐。 去年,和她玩的好的三丫的堂姐玉枝就
被她孃親給綁着被人拉走了,當時三丫告訴她,玉枝被賣了,賣到了窯子裡。 “奶,大伯孃,你們放開姐姐,不要賣她。”連衣哭着喊着,抱着周王氏的腿不肯鬆手。 “滾,你這個賠錢貨,我不賣她賣你啊?一羣王八犢子,什麼玩意?”周王氏罵罵咧咧的一腳踢開周連衣,拉着周紅筱跟着那老婆子就往外走。 “連衣啊,你姐姐是過好日子去了,你別鬧啊。”大伯孃幸災樂禍的說道,一邊還在連衣身上補了一腳。 周小小看着趴在地上掙扎的周連衣,遠去的紅筱,牙婆子等人,不由得怒由心生,不管不顧的撲向周王氏。 周小小從周王氏身上穿過,看着透明的自己,她不由得苦笑,哪怕這麼一點忙,她也幫不上啊。 果然是個夢呢,什麼都只能看着,自己卻無能爲力,她希望這個痛苦的夢,快點醒來吧。 “二姐,快起來啊,大姐要被帶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小男孩六郎回來了,抱着大姐紅筱的腿,試圖能夠留下大姐。 “六郎,衣衣,救我。” “奶,大伯孃,不要賣我,我會好好幹活的。” “奶,奶,求求你。” “……” 周紅筱哭着喊着,希望能夠擺脫自己的命運。 “哼,你這個短命的賠錢貨,送你去享福都不知道感恩,果然是個賤胚子,活該賣你。”周王氏刻薄的罵着,一邊還用手在周紅筱身上掐打。 “唉呦,紅筱啊,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你奶啊,是爲了你好。你看看你,這麼漂亮,何必在家裡幹粗活呢?你奶送你去享福呢。”大伯孃一副面甜心苦的模樣,嘴裡說着讓人無法反駁的話。 “大伯孃,奶,不要賣我姐。”六郎和剛爬起來的周連衣,一人抱着一個,跪着求,希望能夠留下紅筱。 “你們這羣王八犢子,我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你們,現在揭不開鍋了,送你們去享福還一個一個的不知福,果然是短命的東西。”周王氏看自己做的事被一次次阻攔,一氣之下拿起掃把對着周連衣就打了起來。 “奶,別打衣衣,奶,我去。”周紅筱被牙婆子拉着,跪在地上一直求。 “奶,你別打二姐。奶……”六郎急匆匆的跑到周連衣身上,護着周連衣。 “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短命鬼,
賠錢貨,你有能耐了啊?老孃做個事你又哭又鬧的,死人了還是咋地?看我今天不打死你這個賠錢貨,沒人要的破爛……” 一時之間罵聲,哭聲,痛呼聲,慘叫聲,敲打聲混雜在一起。 “奶,快住手啊,衣衣和六郎要被你打死了……住手啊……嗚嗚……” 周紅筱看着周連衣和六郎兩個人互相護着對方,一個個都被打得皮開肉綻,六郎更是滿腦門的血,周連衣已經被打的迷迷糊糊,聽到周紅筱的哭聲,本能的睜開眼睛,看到六郎的慘樣,不由得哀嚎一聲。 “啊,六郎……”卻被周王氏隨手打下的一棍擊中,然後意識全無。 “娘,這兩個兔崽子不會沒氣了吧?”大伯孃周趙氏被周連衣的一聲哀嚎驚的從幸災樂禍中醒來,卻被眼前六郎和周連衣的慘狀嚇的不知所措。 “哼,命硬着呢,死不了。你把他們兩個抱屋裡去。”周王氏斜睨了一眼姐弟二人,啐道。 周小小看着周連衣和六郎發生的事情,心中劇痛難忍,淚流滿面的想要摸摸二人,卻在觸摸到周連衣身體的時候,失去了意識。 “娘,衣衣都睡兩天了,怎的還不醒來?”一個清朗的男孩聲音想起,聲音中充滿擔憂。 “爹,分家吧!大姐被賣,衣衣和六郎生死不明,爹 你還想我和二弟也出事嗎?”又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來,那語氣裡透着悲哀和無奈。 “她爹,你給我一份休書罷,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個個在我不知道情況下,被賣的被賣,被打死的打死。你不護着,我還心疼呢。”一個溫柔的女聲,堅定的說道,不難聽出其中的怨氣。 …… 周小小清醒了過來,卻感覺自己的身體恍若被車碾過一般,全身疼痛難忍。 “嘶”周小小輕呼一聲,周圍的聲音全部消失,她努力睜開雙眼,正對上三雙滿是淚水和激動的雙眼,她認得這是周連衣的孃親,大哥和二哥。 “衣衣,你醒了?” “衣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衣衣,你終於醒了。” 一聲聲問候,讓周小小不由得驚恐起來,她發現自己好像成爲了周連衣,一時承受不住竟又暈了過去。只留下擔憂的一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