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然將鳳吟拉了起來,一笑:“無需多禮,這身上都弄髒了,來,皇兄帶你去洗洗,”一個轉身,對着看得直楞神的我一挑眉梢,“楞着做什麼?還不快來。”
忙不迭一聲是,我隨着思然去了東宮的住處,待得思然吩咐婢女將鳳吟打理一番,鳳吟出來時,我先是一楞,這白衣一襲,文靜中添了一絲雅逸,秀眉鳳目,半垂的眸斂去羞澀萬千,桃脣微抿,一雙小手不自在的攪在了一起——看到這裡,我已忍笑到了至極,這分明就是一初出樓閣見得外人,害羞不已的大家閨秀,哪是什麼皇子,至少連點皇子該有的風度與霸氣都沒有。
不好,忍不住了……
拿了杯茶快速的喝起茶來,嗆得直咳,思然體貼的遞來一塊方巾,我接過方巾欲拭去嘴角的茶漬,卻在忙亂中打翻了茶杯。
思然臉沉了沉,“你在做什麼?”
“呃……喝茶,”我輕聲咳了咳,掩去些許的不自在,“誒,別惱,我這便收拾。”
我彎身,卻被碎杯片割傷了手,思然的臉又是一沉,皺着雙眉吩咐着婢女拿了些外傷的用藥,待接過婢女遞來的藥時,小心異常的爲我敷上,看着思然那專注的mo yang ,心裡暖暖的。
腦內生了一異常癡傻的想法——若是能一直讓思然這樣照顧着,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皇叔,莫不是被這一割成了呆子?”思然微挑着脣,有些好笑,“這可不妥,若是皇叔真呆了,誰肯嫁進王府?如此,豈不是得斷了香火。”
“méi shì 兒,思然嫁給我便行了。”未經思考,我說出了這麼一句掉nao dai 的話來。
“好。”他笑,沒有一絲猶豫。
我呆了呆,方纔起了反應——思然這話的意思是同意了吧?思然也有我心中的感情吧?
我情不自禁的一把抱住思然,歡喜的這會兒功夫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楞了楞這纔想起,正色了一張臉問着:“鳳吟呢?怎麼沒看見他?”
要是被旁人知道了可不妥,首先,皇家顏面這一關就有些難過。
“在你楞神的那會兒功夫已被一名小侍衛接走了,此時怕是已回了住處吧,”桃花眼微眯,“怎麼?一刻不見就想念的緊了麼?”
思然這是——吃醋了?對對對,一定是在吃醋,就算不是吃醋也是吃醋,必須是吃醋。
我正色了臉,霎有其事的回了句:“確實有想,念就不必了。”
“你……”一聲冷哼,思然背過身去,下着逐客令,“時辰不早了,皇叔還是回府吧,本宮還有要事,這便不送了。”
“時辰還早着呢,急什麼?”我坐在一旁木椅上,爲zì jǐ 斟了杯茶,隨手閒撥着杯中浮葉,“奏摺不是皇上批閱的麼?真不知道思然還有什麼要事。”
思然一時語塞,轉回身來瞪着我,好似不服氣般坐在我身旁的位置上,倒了杯茶拿在手中,許是一點也不渴,茶也只是拿着,不喝不品,隻字不出。
就這麼有一杯沒一杯的品着茶,耗着時,直喝得一壺好茶到了底又添一壺,屋外藍天上的太陽似乎覺得煩悶了,方纔扭扭捏捏的落了西。
“皇叔,時辰不早了,你還是回府吧。”思然看着日落,啓脣說着。
“怎麼還是叫皇叔?喚我子卿啊,子卿比皇叔好聽多了,你瞧,皇叔皇叔的,聽着多生分。”我一本正經的坐直了身,面上頗爲嚴肅。
“子卿……”思然彆彆扭扭的說着,不過好在自此以後沒外人時改了口。
“思然啊,”看着屋外落了西的太陽和着灰濛濛的天色,我苦着一張臉,“你看,這天色也不早了,若我現下回去,還沒到半路天怕是就已經黑透了,這黑燈瞎火的,萬一遇上個歹匪賊盜,妖魔鬼怪什麼的,怕是小命兒不保啊。”
“歹匪賊盜?依子卿的武功還怕了不成?”冷哼一聲,思然一挑眉梢,接着反駁,“妖魔鬼怪?怕是民間的傳言子卿聽多了吧,這世間哪有什麼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什麼的……我自是不信的,我不就是想找個藉口留下來麼?思然你怎麼能……
輕聲一咳,我不罷休的找着能留下的藉口:“其實思然,我打小怕黑,這天色已晚,我着實不敢夜行。”
“本宮怎麼就沒聽說過子卿打小怕黑?不知是誰,兒時在亥時帶着本宮四處捉蛐蛐的,”思然瞥一眼因着藉口被拆穿而顯得很是失落的我,嘆,“罷了,來人,去熙王府稟報,就說天色過晚,皇叔在本宮這兒歇下了。”
“是。”小僕恭敬回道,轉身小跑着出了東宮。
“來人,爲皇叔準備廂房。”
婢女一聲是便要退下,我慌忙攔住,“廂房就不必了,思然,我和你擠擠應該能行吧?”
少頃後,思然方纔點了點頭,我這顆異常緊張的心算是穩定了。
“備水,本宮要沐浴,”頓了頓,“還有皇叔。”
待到我二人沐浴罷,我頗爲愜意的渡步到寢殿,往那鋪着繡着金色小龍的高牀上一撲,全心的滿足。
到處都是思然身上獨有的清香氣味……
眸裡映出枕下的一頁書角,思然好用功啊,竟然在就寢時也看書。
我滿心好奇的抽出枕下的那本書,書頁打開來,身形爲之一頓,拿着書的兩手和着雙肩抑制不住的顫抖着。
“怎麼了?你在做……”什麼……
思然自我身後伸出手來拍了拍我的肩,我終是放下手中用四書五經封皮包裹住的《紅葉劍卿傳》,捂着嘴也難制止已然出口的笑聲,什麼二字還未出口,思然的臉因着我的笑聲沉了又沉,劈手奪過我手中的武俠傳記,冷哼一聲,着着身單衣往牀上一躺背對着我,不說話了。
“思然啊,你行啊,身爲太子居然看這些民間的武俠傳記,不曉得被皇上知道了他會氣成什麼樣。”我打趣着,不過思然好似未有聽見我的所言,依然側躺着,動也未動分毫。
我爬上前去,拍拍他的後背,他反手一揮,活像在趕蒼蠅,很是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