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着心頭的思緒,我接過那燙得讓人忍不住想鬆手的喜帖,放進袖口,“一定。”
言罷,方纔艱難的離開,獨留下清衡站在屋內,褪去了面上的喜色,眼中莫名心緒迴轉交織。
“你沒問zì jǐ 怎麼會在這兒,是記起來了嗎?或者從一開始就未能忘卻……”清衡微勾着脣掛着自嘲的笑,即使擡手掩了脣也抑制不住的溢出了一絲紅,“想我這沒幾日好活的人,咒法也失了效用麼……”
……
現下什麼都明瞭了,該憶起的憶起了,不該憶起的也憶起了,自然,這怕吵鬧的毛病也不治而愈了,?我信步走在繁華且rè nao的京都街市上,淡聞着衆人的歡聲細語,少了往常guo fèn 吵鬧時nao dai 的刺疼,人也覺得輕鬆了不少,許是因爲習慣了,還是不太喜歡這些個rè nao的地兒,?爲此,我當是該感激那崑崙寶鏡呢,還是如何?
一思過程,有些氣惱,做的這許多,皆成了一紙荒唐,貽笑大方。
唉,思然……我該怎樣纔好?
行至王府門前,前腳剛邁進府門後腳就被人撲了個正着,伴着熟悉的一聲王爺和低嗚,我忍住扶額的chong dong ,扳正抱着我的杏仁,看着那雙水靈靈的大眼和在眼眶內打轉的淚,萬般無奈溢於言表。
“本王都回來了,你還哭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家主子我歸了西。”我看着杏仁,不忘打趣。
杏仁聽了這話,不但沒有破涕爲笑反而哭得越發大聲了,我終是忍不住扶了扶額,本就心緒不佳,被杏仁這麼一鬧騰,更差了,我撇下杏仁,進了府門,許是杏仁察覺到我的心情不妥,方纔收了聲靜靜跟在我的身後。
剛一入府,我便頓住了,這府內閒晃的僕人,皆是熟悉面孔,和着於堂上正坐的母親我才明瞭了。
這是父親的案子審完了啊,怕是大理寺的官員已得知王府上下盡是無辜,所以這才放了母親和僕人等回府,不過不知道是哪時回來的。
可笑,又是哪個人這麼倒黴,做了替罪羔羊。
我慢悠悠邁步上前,很是恭敬的同母親行了一禮道聲安好,上座的母親只是端着茶杯淡然撥着浮葉,輕嗯一聲算是回了話,看也不願看我一眼,就同父親還在人世那般,那般高傲。
說惱也不惱,煩愁一笑過,我挑着脣,正了身形,回了房。
又是月圓之夜,蒼白的月光撒在地面,泛着些許清寂,本是從廚房那兒提了壺好酒來的內院,方纔憶起他不喜酒味又不勝酒力,惺惺然又將那壺好酒擱回原處,改換做一壺好茶,有些傻傻的一笑,我將茶提着來了後院。
這些許時日,樹上的杏子已經不見許多,應是時過太久,掉落在地上被僕人打掃了去吧,一掀衣襬,我就着旁處的石塊坐了下去,輕撫着地面,同他就在我身旁那般。
“思然,我來看你了,本是要拿些好酒過來的,不過,知道你不勝酒力,我將酒水換做了茶,以茶代酒,可行?”我擡手斟着茶,將茶水傾倒在那方溼潤的泥土上,癡笑着,“你不說話,我當你是默認了,來,陪我喝一杯,聽我嘮叨幾句。”
“近些的日子,過得好累,突然覺得,以往沒多少jì yì 的日子是那般的輕鬆無多大煩惱,雖然,那是忘卻你的時光……”
一陣微風吹過,拂過我頰上的發,貼上衣單的身,滲骨的涼。
眼中chu xian思然因着我的所言生着悶氣的mo yang ,我一笑,抿了口茶,“莫惱,我說笑的,別當真。”
從廣袖裡拿出那描着金色字跡的大紅喜帖,翻開來,那並排的兩名有些刺眼,我閉了閉眼,合上喜帖,將其擱置在一旁。
“思然,胸口悶悶的是爲甚?”一擡手我將手中清茶一飲而盡,如同喝酒那般,太過匆急了,險些將杯底的茶葉也一同飲入了腹,雖沒喝到茶葉卻還是嗆到了,猛咳一聲後掩了口鼻,嗤笑着,莫名的煩躁。
“現下的這般心境,着實可笑的緊啊……”一嘆,我靠上了一旁樹幹,仰起頭,看着深藍夜空上依稀閃爍的幾點星子,垂首間又倒了杯茶,“思然,你說,我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若是聽了這話,思然會生氣的,想想他氣惱的樣子就覺有趣,不過哄哄也就不惱了。
唉,這喜帖……
也罷,今日不知明日事,又何必自尋煩惱?像我這種人啊,還是得過且過的好。
放下手中已然見底的茶杯,我閉上了眼,今夜míng yuè 正圓,或許,也能圓了我在夢裡見見思然的想法也說不定呢。
再醒來時,我躺在自個兒房內的牀上,被擱置在內院的喜帖,此刻端端正正的擺放在桌案上,我閉了閉眼,窗外的陽光正盛,已然是日上三竿的架勢,昨晚想了什麼夢了什麼,現下模模糊糊的記不大清了,合該是我忘了,昨夜就不該喝茶。
我慢悠悠的起了身,再慢悠悠的穿好鞋襪,披上放在一旁的外衫,端看現下這日頭,杏仁該是在屋外候着了。
“杏仁,現下又是幾時……了?”
後語尚未出口,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在瞥見一襲紫衣時,我楞了楞,回神間,雙腿一彎正要跪下,一雙手便制止了我的動作。
鳳吟脣角掛着往常的笑,眯了眯丹鳳的眼,平淡中帶着微惱的話出了口:“皇叔,還是這麼知禮。”
“皇上謬讚了。”我乾笑兩聲,厚着麪皮回了話。
鳳吟平素就喜穿一身黃或一身白,難得今日換了身淡藍的,相較往常而論,倒是好看了許多。
不過這鳳吟當真是閒得緊,這才什麼時候,就來我府上了,也不給我留點時辰將zì jǐ 打理打理,這頭髮還披在身後呢,衣裳也沒穿好,雖然還不到見不得人的地步,但,多失體統啊!
唉,不是說的朝中事態緊急麼?莫非,都擺平了?
再看鳳吟微眯的丹鳳眼裡夾藏的思緒,脣角的笑都顯得那麼不自然。
朝中的事,怕是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