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天色剛剛擦黑,有一輛破舊的紅色老年代步車,便“噠噠噠”的停在了丁可文的商店門口。
李新化從裡面探出頭來,也不說話,對着丁可文使勁的招招手,示意着他,讓他趕緊上來。
商店裡沒有顧客,母親趙秀蘭恰巧也在屋裡,丁可文便對母親打着招呼說道:“媽,李新化讓我今天晚上陪他去一趟榆城,很快就會回來,你不用擔心。”
母親趙秀蘭點點頭,這些年輕人晚上就喜歡四處亂轉,她早已經習慣了。
於是,丁可文上了那輛破舊的老年代步車,隨着李新化他們一起,來到了礦泉水廠裡。
廠子裡黑燈瞎火的,似乎也沒有什麼人。大門敞開着,因爲就算是關着的,李新化只要掏出身上的遙控鑰匙,直接就可以打開了。
車子直接開到了他們廠子裡的倉庫門口,李新化從身上掏出了一大串的鑰匙,一個一個的試着打開了倉庫大門。丁可文跟着李新化走進去一看,哇塞!整個倉庫滿滿的,堆滿了嶄新的水桶!
“哥,趕緊的,幫我把這些水桶往車子裡裝,能裝多少是多少!”李新化命令着。
“這些……這些不是新的嗎?這就是你們廠子裡要處理的破爛?”丁可文遲疑着。
“額……這些……”李新化有點結巴,不過他很快找出來了理由,“當然是了,你別看這些水桶是新的,可是據說檢測出這批桶裡面,會散發出有害顆粒在水裡面,所以廠子纔要處理的……”
算了,還是別深究那麼多了,李新化還不至於惹出什麼事情出來吧!要不然,人家領導怎麼會給他倉庫的鑰匙,那麼放心的讓他把這些水桶運出去呢?
於是,丁可文不再言語,他隨着李新化一起,拿了水桶,便往老年代步車車子裡塞去。
滿滿的,除了留了三個位置給司機,李新化和丁可文以外,車上其餘所有的空間裡都塞的滿滿的,也只不過塞了八個水桶而已。
裝滿了車子,他們便朝着榆城的方向駛去。也許是李新化經常跟車來榆城送水,他似乎對榆城的街道特別熟悉,在他的導航下,車子順利的到達了一個小巷子裡,又順利完成了卸貨交接。
至於李新化究竟以怎樣的價格把桶賣掉,因爲丁可文和那個司機一直就外面等候,就不得而知了。
等李新化走出來,他似乎沒有忘記要帶丁可文到小飯店裡,搓一頓的承諾,在他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美食街一家名爲“李安記”的餃子館裡。
李新化點了四個小菜,外加一大盤的牛肉餃子,另外還要了一瓶沱牌大麴。司機不喝酒,李新化嫌一瓶酒自己喝不完,便倒了一玻璃杯給丁可文。
這種透明的玻璃杯本來是用來喝啤酒的,一杯大概二兩半。以前從不喝酒的丁可文隨着年齡的增長,體質的加強,已經漸漸可以喝一點白酒,可是對於二兩半這個份量,丁可文還是覺得不可挑戰。
“給我倒這麼多,我可能喝不了的。”丁可文面露難色。
“應該沒什麼問題的,酒量這個東西是可以遺傳的,你爸不是六七兩沒事的嗎?我估計你要放開了喝,半斤也沒問題……”李新化鼓勵着他,“再說了,你要是實在喝不下去了,你就剩下來養魚吧!”
“我這不……”丁可文剛要和李新化提起自己哮喘的事情,卻一眼看見了身邊的那個司機,醜事不外傳,丁可文不想讓陌生人用有色眼鏡看他,於是,他愣生生的閉住了嘴巴。
喝到了最後,丁可文的酒杯裡還剩下了半杯白酒,而李新化則把酒瓶底豎起來,把酒瓶裡的酒全部倒在了自己的酒杯裡。
“要不,我們倆悶一個吧!我們不能耽誤這位司機太多時間,畢竟大晚上的,誰還不想着早點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睡一覺呢,你說對吧?”李新化舉起酒杯,想着要和丁可文碰杯。
“我真是不想喝了,我怕……”丁可文當然沒有醉,他只是怕這半杯酒幹下去,甘冽的白酒刺激了他的喉嚨,再讓他的哮喘復發,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沒事的,你看你臉色也沒有紅,更何況白酒就是糧**,你這半杯酒不喝,得浪費多少糧食啊?小時候老師教的,粒粒皆辛苦,不是白教你了嗎?”李新化再次舉起酒杯,強烈的表達了想和他碰杯的心願。
一旁的司機也附和着:“對,對!不就半杯酒,喝下去我們就趕快回家去了。”
想必喝醉酒的人都是在這種語言的逼迫和虛榮心下,接受了一杯又一杯的勸酒吧!丁可文被他們說的沒有了辦法,他只好把心一橫,端起了那半杯酒,和那等待多時的李新化碰了杯,硬是將酒喝了下去。
“爽快!爽快!”李新化和那司機都叫起了好來。
當下三個人吃完了飯,便急匆匆的驅車從榆城往家裡趕。
幾十裡的路程,也不過四十多分鐘就到了家,司機先把丁可文送到了家,又開車送李新化去了。
丁可文第一次喝這麼多的酒,更是又經歷了那麼久的路途顛簸,一下車他發覺自己的哮喘好像也沒有多大反應,反倒是腦袋有一些暈暈的。
這個時候已經十點多了,遛馬圈村大多數的人家都已經開始休息,沒有了燈光。唯一讓丁可文覺得有一點意外的是,自己家的商店裡,卻依舊燈火通明。
按照常理來說,自己的母親趙秀蘭這個時間,不管丁可文回不回來,也應該會關掉大門,回她自己的房間休息了纔是。
可是,今天卻有點反常,丁可文快走進屋子裡的時候,才聽見了母親好像在和別人打電話的聲音:“……我不和你聊了,我們家可文回來了,有時間咱們再聊……”
丁可文走進了屋子,母親趙秀蘭也掛下了電話。
“這麼晚了,和誰打電話呢?”丁可文隨口問着。
“你前院那赤腳醫生表嬸嬸……半夜三更的,我都要睡覺去了,她打來了電話,非說要和我聊一聊。”趙秀蘭似乎對莊曉萌的行爲特別的不理解,“你說我們和她家離的這麼近,要聊天你就直接過來聊就是了,非要打電話聊,這一聊我估計幾十分鐘下去了,得花她多少錢電話費啊,真是不會過日子!”
莊曉萌的電話?那想必一定是想打給他的,卻被母親趙秀蘭截了去的。
“人家家裡有兩個孩子,怎麼可能能抽身過來和你聊天呢?所以我覺得,打個電話倒也沒有什麼。”丁可文替她合情合理的解釋着。
母親趙秀蘭撓了撓頭,點頭說道:“想想也對,大半夜的出來,兩個孩子在家,也的確不能放心。不管那麼多了,兒子,我困了,我得睡覺去了。”
剛要走,她趙秀蘭又聞到丁可文的身上一股酒氣,忍不住的問:“你喝了多少酒啊?怎麼身上的酒氣那麼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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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一杯,一兩的杯子……”丁可文撒着謊,他可不能說那是二兩半的杯子,不然母親會爲他擔心的。
“沒多喝就好,你這身體,自己一定要注意一點……”母親說完,便回自己屋裡休息去了。
丁可文可不能就這樣去休息,他想着要喝一大杯熱水,來解解自己身上的酒。可是,他找到了一個熱水瓶,裡面卻沒有熱水,他嘆了一口氣,想必母親只顧着和莊曉萌打電話,連熱水都忘記燒了。
他拿起了茶壺,到外面舀上水,準備着去廚房裡,燒一壺熱水。
這時候,電話卻響了起來,丁可文拿了聽筒,裡面傳來了莊曉萌的聲音:“喂,表嫂,你還在嗎?”
明明找的就是他丁可文,她嘴裡問的偏偏是什麼她的表嫂……可見這個赤腳醫生得有多麼的狡猾!
“我媽睡去了,你找她有事嗎?”丁可文醉茫茫的問。
莊曉萌那邊笑了起來:“可文,你終於回來了啊,你現在在幹什麼呢?”
“我喝了點酒,想着燒一壺熱水,喝下去解解渴……”丁可文回答。
“現燒得多長時間啊,我這裡有熱水,還有紅糖,你過來,來我這裡喝……”莊曉萌在那邊催着。
熱水,紅糖,還有美女都在那邊等着他,這讓已經有一點醉意的丁可文怎麼可能拒絕,於是,他在話筒裡呢喃着:“好,我現在就過去,你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