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金葫蘆鄉的早上,在沒有受到西伯利亞的冷空氣影響之下,倒並沒有多少寒意。
在金葫蘆供銷社那邊的農村班線車停靠點,丁可文看到了莊曉萌領着孩子正在等他,旁邊似乎也沒有他們村裡的人在等車。
他走了過去,孩子們看着他,似乎她們也有一些奇怪,爲什麼平常在商店裡的老闆會和她們的母親一起站到了一起。
丁可文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大把的“大白兔”塞到兩個孩子的手裡,這是他臨走之前特意帶給她們倆的。
兩個孩子不敢拿,在她們的印象中,拿這個商店老闆的東西,是應該要先付錢的。
莊曉萌看出了她們的猶豫,她笑了起來:“你們只管拿着吧,今天你可文哥不收錢,你們只需謝謝你可文哥哥就可以了。”
兩個孩子這纔敢拿,並且畢恭畢敬的感謝着可文。
班車來了,等車的人們都上了車,丁可文也選擇了臨近她們三個人的座位旁邊,坐了下來。
這農村的班車需要等十多分鐘以後才能發車,丁可文之所以沒有選擇和莊曉萌一家人坐在一起,他是怕後來的乘客裡,會有遛馬圈村子裡的人。要是被發現他丁可文和莊曉萌坐在一起,等回到村裡,又不知道該怎麼造謠他們了!
說巧還真是巧,不一會兒還真是有他們遛馬圈村的人走了過來,當丁可文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時,他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來,跑到了客車後面,在離莊曉萌一家人比較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上車的那個人是李文學本家的一個叔叔,名叫李大左,他上了車一下子就看到了莊曉萌一家人,便笑着問道:“你們一家人,這是要去哪裡?”
莊曉萌禮貌的回答:“叔,今天星期天,我帶着孩子去榆城玩玩……你呢?”
“我也去榆城,我朋友的兒子結婚,我去喝喜酒呢……”李文學的本家叔叔笑着回答,他一眼就看到了後面座位的丁可文,便有點驚訝的吆喝着,“怎麼可文你也在這車上,你不在家好好看店,來這裡幹嘛?”
丁可文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他急忙笑着回答:“我去我大姐家,有點私事……”
遛馬圈全村的人都知道,丁可文的大姐就住在榆城,所以當他說出這個理由時,沒有人會懷疑他。
李大左點點頭,便不再追問,他一屁股坐在了莊曉萌的旁邊,和她聊起了家常來。
班線車開的很慢,大約一個小時纔到了榆城汽車站,丁可文隨着人流下了車,他一直不遠不近,不緊不慢的尾隨着莊曉萌一家人。
“叔,你坐哪一路公交車啊?”莊曉萌在前面問着李大左。
“我坐二路,去公安局那一路,你們呢?”李大左問。
“我們坐五路,去百貨大樓附近……”莊曉萌回答着。
其實,無論李文學本家的叔叔坐哪一路,莊曉萌都不會和他同路的,這在莊曉萌問他話之前,她的心裡早已經盤算好的!
“那咱們就此別過吧!”李大左剛要向莊曉萌道別,一眼又看見了丁可文,便又問道,“你小子呢,坐哪一路?”
“我也坐五路,我大姐夫就住百貨大樓家屬院,以後要你是買什麼家電,儘管找他好了。”丁可文只好走過去,跟李大左套着近乎。
“行!行!”李大左高興的應着,這個年代要真沒有個熟人,買什麼東西都不便宜!
就這樣,三個人各自告別,分別踏上了各自應該乘坐的公交車。
丁可文和莊曉萌再次坐在了同一輛公交車時,已經完全沒有了其他人的干擾。丁可文瞬間覺得自在多了,他忍不住問莊曉萌:“表嬸嬸,我們真是要在百貨大樓那邊下車嗎?”
丁可文有點擔心,萬一在那裡碰到了大姐夫,或者碰到了百貨公司家屬院裡大姐夫的那些同事,他該如何解釋呢?
“你大姐住在百貨大樓附近,我們還是不去那裡爲好,這一路車還經過海洋公園,不如我們帶着孩子去那邊玩吧!”莊曉萌的計劃似乎也有很大的隨意性,她隨時都可能修正她的計劃。
一行人來到海洋公園時,天上竟然颳起了風,隨之也飄來了許多朵烏雲,遮住了本來很明媚的太陽,氣溫好像瞬間降低了不少,看來,這是要變天的節奏啊!
這個公園面積比較大,是一個以海底世界和溼地綠植組成的海洋性公園。十年前,這裡還是荒無人煙的灘塗荒廢區,經過這麼多年的改造,已經變成了榆城地區週日遊玩的必去之地。
“我們先帶着孩子們去海底世界吧!”莊曉萌在前面帶着路,徑直走向了海底世界的售票處。
票價有點咋舌,一張門票三十元,莊曉萌據理以爭的強調自己的兒子不到一米二,才免去了一張門票。可是,三張也用了去莊曉萌九十塊錢,丁可文象徵性的想搶着付錢,結果卻被莊曉萌硬生生的給阻止了:“我帶着你們一幫孩子來看這海洋世界裡的蝦兵蟹將,怎麼可能讓你這毛孩子付錢呢?”
丁可文都三十歲了,她居然還叫他爲毛孩子,這多少讓他心裡覺得有一些不爽。
這個海底世界還是比較大的,無論淺海里的蚌類,蟹類,還是深海里的蝦類,魚類,品種繁多,門類齊全。裡面更有幾個蛙人隨着音樂在水裡表演,引來了莊曉萌家兩個孩子更多時間的關注。
等一行人走出海底世界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之後了。海底世界裡面適宜的溫度,無風的狀態,長時間的步行瀏覽,讓丁可文覺得自己的身上微微的沁出了一些汗。
可是,他們一走出這海底世界的大門,外面的世界卻是另一份天地!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外面的太陽已經消失了,風也變大了起來,溫度似乎也降低了不止一個層次。
“我們好容易來的,那就再抓緊時間在這公園裡轉一會兒吧!”莊曉萌看見丁可文冷的搓起了手,忍不住問他,“我們在玩一會兒,你沒問題吧?”
“我……沒事……”雖然,丁可文不太適應這驟然降低的溫度和這有些冷冽的寒風,但是,爲了不影響孩子們的興趣,他還是準備堅持到底的說着。
“昨天有天氣預報說,西伯利亞寒流今天晚上就到達,這怎麼好像就提前了呢?”莊曉萌自言自語的說着,“我們趕快去公園看一下,然後就去別處飯店裡吃口熱飯,熱乎熱乎!”
就這樣,他們走進去了公園,可是,玩了不到半個小時,天空中卻意外的飄起來雪花……不!不單純是雪花,還夾帶着小雨,紛紛揚揚的落在他們的身上,臉上,冰涼冰涼的!
“趕緊撤……”莊曉萌指揮着,“幸虧我昨天看到天氣預報,還帶了一把傘,可文,你沒準備嗎?”
昨晚,莊曉萌打電話問丁可文準備的怎麼樣的時候,就是想告訴他今天天氣有變,當然,當時她又不希望取消今天的遊玩計劃,因爲,她覺得,這次和丁可文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何其的來之不易啊!(孩子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可以忽略!)
莊曉萌本以爲丁可文在出行前也會看天氣預報,可是,現在看來,丁可文卻什麼都沒有準備。
一把傘,怎麼可能遮擋住那麼多人?更多時候,丁可文選擇了自己把身體暴露在冷冷的雨中……
因爲,他覺得自己是個男人,男人就要承擔男人應該承擔的責任!
即便是在躲避這麼一場冬雨的時候,丁可文也願意讓自己的肩膀爲莊曉萌的孩子們遮風擋寒!
所以,丁可文的喉嚨在這樣的天氣和環境下,慢慢的,開始像要爆缸的發動機一樣,喘的越來越厲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