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中,驀地鳴號聲氣,急促凜冽,還未達到指定地點的金衣營不由得都一凜,驚醒對方了?
雨幕中,鐵楓與身後的奚炎依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不明,“方逸他們在做什麼?不是訂好了時間的麼?他們怎麼快了這麼多?”雨聲風聲混合在一起,奚炎依喊出來的聲音,卻被風雨瞬間蓋住。
鐵楓搖搖頭,眼裡也浮起不明,“或許是被對方巡邏的人發現了,號角急促劇烈,開戰了,咱們快點趕過去!”鐵楓倒是擔心對方那麼多人一旦和鐵甲軍動起手來,可能瞬間被淹沒。
奚炎依點點頭,“好!”說罷,手揚起,在雨幕中做了個手勢,白色的衣袖在雨幕中也很清晰,縱列成線的隊伍瞬間朝着鳴號的地方飛奔而去,如同狂風過境一般,連風雨都阻擋不得!
入眼的是如同被龍捲風席捲過一樣的軍營,兩方人已經纏鬥在了一起,金衣營瞬間加入戰鬥,但雙方人數仍舊分明,金衣營與鐵甲軍自成一方,將對方的人分成兩夥,乒乒乓乓的刀劍聲和着雨聲風聲,在這黑夜中放飛。
奚炎依與諸葛釗倆人一直緊挨着,諸葛釗似乎是休息好了,手中長劍舞的虎虎生風,奚炎依早就將斗笠撇到一邊去了,手上的軟劍如同蛇一般,順着她的旨意盡情的彈跳。
如同鐵楓所說,對方這幫人確實是精銳,廝殺之間猶如野獸,無論是否受傷都往上衝,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金衣營等人漸漸靠攏,而後漸漸的後退,慢慢的退進樹林裡,天上的雨嘩啦啦的下,混合着血腥味兒,簡直不像是人間,與地獄相差不多!
“啊啊啊,殺了這幫大齊猴子!”風雨中,對方不知是誰大吼一聲,簡直獅子吼一般,奚炎依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他們什麼時候叫大齊猴子了?他媽的,倒是挺會起外號!
“他媽的,我們是猴子,你們就是屎殼郎!”金衣營裡,哪個小子氣憤起,以比對方高兩倍的音大喊一聲,奚炎依都差點笑出來,打仗還要罵人麼!
“王爺,鐵甲軍往東裂谷那邊撤退了!”猛的,木小莊一聲高喊,全員扭頭往鐵甲軍的方向看,看了才發現,剛剛相距不過百米的鐵甲軍已然只露出個影子了,雖然還是和對方打得難解難分,但很清楚的就能看到,他們在邊打邊退。
“他們怎麼先退了?”居然都沒發出一點通知,就開始往東裂谷那邊撤退,然而他們是在往山上退,這樣一來,他們退到東裂谷那裡就能直接通過鐵索橋離開了,而他們就要被困在這裡了!
“快,往東裂谷那邊退!”奚炎依一聲令下,所有人趕緊轉變方向,往東裂谷那邊撤退,對方緊追不捨,他們就像是禽獸一樣,越打越烈,越打越有精神!
“他們是想撇下咱們!”打鬥空隙中,諸葛釗喊道。
奚炎依一凜,“媽的,被你說對了!”啐一口,方逸,她不會放過他的,勁兒若是不死,必定把他拆了!
“快,撤退!鐵甲軍提前把他們驚醒了,專門是用來對付咱們的!”一下子被諸葛釗說中,對於猜別人的陰謀詭計,諸葛釗最在行,一語中的!
奚炎依的臉愈發的緊,牙根緊咬,怪不得方逸這幾天這麼不正常,原來是在想奸計,他們居然也傻傻的被他糊弄過去了,她奚炎依在大齊混了這麼久,被人暗算過多次,還沒有誰成功的暗算過自己呢,如果真被那廝暗算了,證明她這麼多年白活了!
“閃開!”後退間,諸葛釗猛的一把將奚炎依拉倒,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就聽到身邊諸葛釗一身悶哼,奚炎依瞬間扭頭,看向他,天色已然漸漸發亮,能夠清楚的看到諸葛釗的腹部溢出來的血色,奚炎依大驚,“諸葛釗,你沒事吧!”一邊站起身,拉着他快速後退。
“沒事!”諸葛釗捂着腹部,奚炎依趕緊將他的衣襬掀起來緊繫在受傷的腹部,踩踏着流水的草地,快速的朝着東裂谷方向撤退,而那一方,鐵甲軍和對手已然不見了。
金衣營已經放棄了和對方打鬥,乾脆撤退,朝着東裂谷的方向,天上大雨仍在下,但已經能清晰視物,正確的朝着東裂谷的方向飛奔,然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他們都不能相信的畫面!
東裂谷上那座結實的鐵索橋已然斷裂,整個東裂谷上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追擊鐵甲軍的大司兵士折損了將近一半,但仍舊有幾百人站在東裂谷的邊緣衝着對岸叫囂,對面,是已經逃過去的鐵甲軍,他們在修整隊伍,整理戰馬,是要逃了!
“媽的!”奚炎依狠狠咒一聲,前面是守在東裂谷邊緣的敵人,後面還有追兵,想要衝過東裂谷根本不可能,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離開這裡,然後通過大司的內境返回天雲關了!
“他們怎麼能這樣?”金衣營的小夥子不由得羣情激憤,不由得開罵。
奚炎依趕緊讓他們住嘴,“別吵,咱們走!”怕下面東裂谷邊緣的那些傢伙們聽到,環顧了一週,瞬間確定方向,揮揮手,儘量腳步輕盈的朝着南面行進!
“王爺,咱們就這麼算了?”小飛怒不可遏,如果不是那東裂谷太寬,他一定要飛過去把那幫傢伙都踢下去!
“你能從東裂谷上飛過去嗎?不能吧?既然不能現在就抓緊時間逃命。”奚炎依語氣鎮定,其實她是儘量的讓自己鎮定,鐵甲軍做的事實在讓她沒想到,以至於她現在腦子裡沒有憤怒只有荒唐。
一行人快速的朝着南面的山林裡飛奔,越過兩個山頭才停下來,孩子們都累得不行,奚炎依也氣喘不已,她和鐵楓輪流的架着受傷的諸葛釗,一直不知道他傷的有多重,但他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奚炎依心急如焚,只想停下來給他看看傷口。
“諸葛釗,你確定死不了吧!”架着諸葛釗的手臂,他整個人的力量都壓在了她身上,奚炎依喘着氣,一邊帶着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諸葛釗呼吸濃重,冰涼的空氣裡,他的呼吸打在她臉上格外清晰,“死不了,你別把我扔了就行!”他回答,聲音懶懶散散的,和以前沒有什麼差別,奚炎依卻聽出了不同!
忽的停下,將諸葛釗費力又小心的放下,其餘的人也隨同停下,各自站好,將奚炎依和諸葛釗等人護在中間。
“我看看!”他腹部那裡都是血,衣服也都是溼的,臉色蒼白,頭髮一縷一縷的,狼狽憔悴不已,看的她愈發心驚,現在方逸的背叛還有敵人的追捕現在都不重要了,她腦子裡只有諸葛釗身上的傷。
“沒事,別看了,讓我休息一會兒!”打開奚炎依的手,諸葛釗靠着身後的樹幹,臉色不好,神色很疲倦,連眼睛都閉上了,看起來真的不是沒事的樣子。
“讓我看看,簡單處理一下,咱們還有剩下的路程要走呢!”奚炎依非要看看傷口不可,也不知道那幫人能不能追來,“小飛,你回去看看,看他們追沒追來,小心點!”她想,他們現在需要休息一下,但後有追兵,也不知能休息到什麼時候!
“是!”小飛衣服破爛,手臂等處還有血跡,他也受傷了,但是對於奚炎依的命令沒有任何反駁,痛快的答應後轉身便離開,剎那間便不見了!
“諸葛釗,把手拿開,讓我看看。”諸葛釗將兩隻手交叉的放在傷口的地方,閉着眼睛,愈發的讓她心驚膽顫。
驀地,諸葛釗忽的睜開眼睛,眸子晶亮有神,“哈,嚇到你了吧?真以爲我會死啊,逗你玩的!”
奚炎依瞬間鬆口氣,下一秒擡手給他一個爆慄,“煩死了,你要嚇死我了,我真的以爲你要死了!諸葛釗,你要是再敢騙我,要你命!”奚炎依被嚇得不是一星半點,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頓,她差點就要被他嚇死了,這個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人,如果在她面前死了,她沒準也得跟着他一起死!
一屁股坐在地上,奚炎依直喘氣,“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雖然眼睛挺有神的,可是臉色仍舊蒼白一片,她看着挺不舒服。
“只要你不再折磨我,讓我休息休息,我會好的!”諸葛釗又重新的閉上眼睛,胸口規律的起伏,他要休息!
奚炎依看着諸葛釗總算鬆口氣,而後站起身,走到鐵楓身邊,看了一眼他受傷的手臂,“沒事吧!”
鐵楓搖搖頭,“沒事,被鐵甲軍擺了一道,他們別想置身事外,鐵甲軍的行爲已經達到了叛國的程度,我不會放過他們的。”鐵楓的臉都是青色的,淋了一夜的雨,又加上被鐵甲軍算計的憤怒,奚炎依還從未看到過鐵楓這麼憤怒的時候。
“日後必定和他們算賬,但問題是現在,東裂谷連綿近幾千公里,一直朝南走,就走到北境了,與天雲關只會越走越遠!”奚炎依看着鐵楓,她的頭髮一縷一縷的,全身溼透,她倒是沒受傷,但身上都沾着諸葛釗的血,看起來狼狽的要死!
鐵楓搖搖頭,“得返回天雲關才行!”鐵楓要返回天雲關,奚炎依自然也要返回,一定要回去找方逸算這筆賬才行,還得諸葛釗受傷,這一切都得鐵甲軍來買單。
“小飛還沒回來,等他回來再商議一下下一步的行動!”鐵楓轉身坐在潮溼的草地上,天上大雨仍在下,頭頂的樹木比較茂盛,但也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身上的衣服個個溼透,他們這羣人看起來就像是待煮的鴨子一般!
諸葛釗安靜的靠在那裡,閉着眼睛,呼吸均勻清淺,看起來已經睡過去了,奚炎依很擔心他,一直在他身邊呆着,其餘的人各自在原地休息,雖沒有死的,但大部分都受傷了,且還有傷勢比較重的,傷藥什麼的都沒帶在身邊,都在東裂谷的對岸和戰馬等放在一起,現在好了,東裂谷根本就過不去,鐵甲軍那幫狗膽包天的狗崽子也逃跑了,現在他們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靠自己!
一個時辰過去了,小飛還沒回來,奚炎依漸漸的有點着急,看看周圍的屬下們,“木小莊!”
“是,王爺!”木小莊騰地站起身,快步跑到奚炎依身邊,“王爺,有何吩咐?”他也同樣一身狼狽的模樣,但沒有受傷,且因爲鐵甲軍的背叛,他現在是滿肚子的火。
“去看看小飛,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我有點擔心!”奚炎依慎重的和他說道。
木小莊點點頭,轉身欲走,隨後又轉回來,“王爺,如果咱們活着回去了,你會爲我們這幫兄弟出這口惡氣麼?”他睜着眼睛十分認真的看着奚炎依,眼睛一眨不眨,就等着奚炎依的回答。
奚炎依也看着他,眼眸清淨,驀地,奚炎依慎重的點點頭,“第一,我們一定會活着回去,第二,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
得到奚炎依的回答,木小莊的臉上瞬間涌出放心,轉身,快速離開,他爲的就是那一口氣,奚炎依下了保證,他就徹底放心了,及時這一次不能活着回去,奚炎依也必定能爲他們討回公道,奚炎依是多麼護短他是瞭解的,就算‘他’和碩王的關係不一般,這次他看,他們也不會再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