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陵關遇襲的消息在平定後,立刻宛如瘟疫一般瘋狂擴散。作爲趙禳的政敵青州知州範諷也大吃一驚,失手打碎了一隻頗爲喜愛的花瓶。範諷不僅僅是吃驚趙禳以三百破二千的戰績,更是心有餘悸趙禳沒有在他地盤上出事情,要不然範諷知道他這下半輩子怕是在嶺南那裡過了。
最主要的責任人經略使程琳聽了這個消息,心中涌起劫後餘生的心情之餘,他還有深深的發怵。蒙山賊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到穆陵關那裡,而他卻是毫無發覺。如果真的拿下穆陵關後,這蒙山賊可就禍害大了!
而且還連累趙禳深陷險境,程琳更是後怕!如果趙禳出了什麼問題,程琳敢發誓,剛剛親政的官家一定會送自己去比嶺南還要荒涼的瓊州(現海南島)那裡!
爲此程琳還暗暗派了人來送上珍貴的藥材告罪,爲了得到趙禳的原諒,程琳可是下了大血本!足足五百年份的長白山老山參。
這這五百年份無論是什麼年代、什麼地方,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貴的藥物不說。最重要的是現在長白山是在遼國那裡,遼國的達官貴人不需要嗎?有好東西自然是優先滿足自己了,所以哪怕遼宋已經結爲兄弟之盟,這種程度的老山參還是很罕見。怕是程琳也是費了不少功夫,才從某些渠道那裡纔得到一根。
程琳作爲暗暗投靠自己的政治盟友,趙禳自然不可能隨意放棄程琳了。更被提程琳如此會做人,在送到汴梁城的奏摺那裡,趙禳爲程琳開脫一二。
當然了!懲罰自然不可能一點也沒有的,程琳還是被宋仁宗派人呵斥一番,剝去了一個寄祿官,不過程琳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要是官家一點反應都沒有,怕是程琳會食不安,寢不眠。
拋開程琳等人的反應,趙禳的副手種世衡知道趙禳的事情後也是大驚失色,顧不上其他事情了,連忙讓效死營指揮使王珪帶着他的本部人馬急行軍一天,趕到穆陵關,加強穆陵關的防禦。
僅僅過去一個時辰,種世衡便帶着二名隨從,策馬飛奔來到穆陵關。
“仲平?你怎麼會來了的?風塵僕僕的,來人上茶和溼毛巾!”正在衙門那裡,抱傷處理政務的趙禳見到風塵僕僕,來不及梳洗,頭髮都凌亂的冒出烏紗帽的種世衡,禁不住驚訝的問道。
匆匆趕來的種世衡對於趙禳略帶關切的詢問,一點領情的意思也沒有,反而鐵青着臉說道:“王爺,你還知道你的身份嗎?”
趙禳有些明悟了,悻悻然的說道:“那個不就是……嗯!情況有些危急嘛!下次不會有的了!”
種世衡怒髮衝冠。“王爺你還想有下次嗎?史記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騎衡,聖主不乘危而徼倖!’王爺你貴爲大宋長沙王,當今官家之親弟,卻如此冒險。卻不想想,如果王爺你落入賊手,於大宋危害多大?那蒙山賊不需要要挾官家,勒索鉅富。只需要於王爺黃袍加身,王爺如之奈何?”
趙禳聽了後面的話,也禁不住心中微微發怵。如果那幫蒙山賊真的有這樣的目光,自己怕是跳到黃河那裡也洗不清身上的污點啊!
趙禳雙手撐着書案勉強站起來,一拐一拐的走到種世衡跟前,誠懇的對種世衡拱手道:“本王錯也!全賴種公提醒!”
公是一個很尊敬的稱呼,趙禳如此稱呼種世衡,也叫種世衡禁不住有些吃不住勁。種世衡的語氣也軟了幾分,語氣深沉的說道:“王爺,其實你不必如此冒險,完全可以死守北門,至不濟守住當時駐紮的廢棄營寨。”
趙禳不解的問道:“守住北門好說,只是那樣防守很吃力,但未嘗不可一試,爲什麼仲平你說防守那廢棄營寨?那營寨距離穆陵關不過五里路,旦夕可至,等蒙山賊穩住了穆陵關後,那營寨必然被其圍攻。”
種世衡道:“王爺既然想到必然被蒙山賊圍攻,但爲什麼不能夠反之思索呢?蒙山賊爲什麼要圍攻那廢棄營寨呢?”
趙禳怔了怔,道:“這自然是要消滅附近的官軍,好從容鞏固地盤了!”
種世衡搖了搖頭,道:“不僅僅是如此,王爺你駐守的那個營寨是爲了和穆陵關互爲犄角而修建的。反之也是一個道理,無論那一處被攻下,另外一處也好牽制被敵人攻下的地盤。蒙山賊如果要出穆陵關,入青州,就必然要拿下王爺駐守的廢棄營寨。以三百人駐守那廢棄營寨固然困難,但防守三四天還不是問題!有了這三四天時間作爲緩衝,王爺認爲這股蒙山賊不滅亡嗎?”
“但這樣豈不是放棄穆陵關內的百姓嗎?”趙禳不滿的說道。雖然他知道種世衡這話有道理,畢竟勝捷軍就在後面跟着,最多兩天,勝捷軍大部就會趕到。如果急行軍,就好像王珪那般,不過是一天時間就趕到了!至於青州那裡,三天內也必然派來援軍。
“王爺怎麼不想想如果自己身陷賊人手裡面是什麼結果?再說王爺既然能以戰練兵,怎麼到了這個情況下,卻是心慈手軟呢?”種世衡自然把趙禳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表情看在裡。說話也有些衝了,只是說完這話的時候,種世衡忽然間都不知道該欣慰趙禳還沒有失去良心好,還是該痛恨趙禳的不理智好了。
趙禳卻是比種世衡更加糾結,他都不知道在這個情況下,自己該說什麼好了。長着嘴巴,過了好半響,都沒有吐出半個字音。
種世衡到底是關心趙禳的,再則他剛纔也有幾分以下犯上的味道在裡面。種世衡放緩語氣,說道:“王爺既然受傷就應該好好休息吧!這裡面的公文,就請讓下官來處理吧!”
趙禳目光復雜的看了種世衡一眼,旋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一眼,嘴裡面吐了口氣,道:“如此就辛苦仲平你了!”
不得不說在處理政務上,種世衡要比趙禳強多了,趙禳好半天時間才處理了一小堆的公文,到了種世衡那裡不過是兩個時辰就一切都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