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涯一看這貨的表情,就知道其中肯定有古怪,但是有了上次被暗度陳倉的不良記錄,江子涯準備堅決抵抗到底。
胡圖一看江子涯較丹田氣,就知道這貨要拒絕,於是忙露出了哀求的表情。
很顯然,似乎和音看上江子涯這件事,對胡圖來說貌似非常重要。
江子涯沉默。
他很清楚,胡圖這個人看似大大咧咧,但是他的心裡裝的卻是整個中心國。
所以,能讓他露出哀求表情,足以證明這件事情的重要性。
拒絕還是同意?
旁邊不遠處,溫柔似水,閉月羞花的和音,說出的話是那麼誠懇與深情,又剛剛幫助自己洗白了R國媒體引導的瑕疵,甚至不惜親自上陣爲自己作證詞。
這樣的女人,讓自己如何直接無情的去拒絕?
“算了,不管是不是胡圖有大事,此時此刻,都不是拒絕和音的最好時機,不如用時間慢慢消磨掉或者說是改變掉這救命而來的恩情,或許纔是最完美的。”
江子涯也不得不承認,和音是個誰也不忍心去傷害的女孩。
於是,他輕輕取下自己脖子上的狼牙掛墜,胡圖的眼睛裡,閃過一抹驚喜的光芒。
和音看到江子涯取下了胡圖所謂用生命搏來的狼牙,不由得一瞬間驚喜的半張開嘴巴。
女追男隔層紗。
和音沒想過她會失敗,但是,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她依舊忍不住激動不已。
甚至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轉。
青蔥雙手珍而又珍的接過那江子涯手工打磨鑽孔的掛墜,如拜佛一般合在掌心裡,感受那份真實。
她小心的拿出一方綢帕,小心包裹住狼牙,放在衣服左面的內兜裡,緊緊的貼着跳動的心臟。
福田正裔的臉上沒有過多地表情,和音是當事者迷,在她的眼裡,江子涯就是完美的,一切都是真實,哪怕是假的。
而旁觀者不一樣,福田正裔能看出江子涯的猶豫,但是他不在意,只要和音高興,任何事情福田正裔都會贊同。
他不怕江子涯對不起和音,因爲他也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情,在福田正裔的思維判斷裡,這不過是和音情竇初開,把救命之恩變成了短暫的,談話一放的火花。
強烈,絢爛,美麗,但是短暫。
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反過來說,如果倆人可以天長地久,福田正裔也樂見其成,江子涯原本就是他很看好的一個人,甚至已經決定介紹給自己的孫女認識。
此時此刻,一切都朝着他希望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很不喜歡和江子涯在一起的胡圖,是的,非常不喜歡。
和音的眼睛裡已經只剩下江子涯,在這一刻,福田正裔心裡有些酸,但是又很慶幸,他是多麼期盼江子涯也這般愛着和音,那麼他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福田正裔看了一眼胡圖,輕聲道:“胡先生,我們兩個不要在這裡礙眼了,陪我去花園走走如何?”
胡圖大咧咧道:“哈哈,有道理,有道理,如此甚好!”
這一老一青,一前一後走出大門,來到院子裡很自然的花園。
所謂自然,就是沒有精心的修建,一切植物都是按照原本的模樣生長着,但是從搭配來看,卻是匠心獨具。
“胡先生,你爺爺身體可還好?”
胡圖內心一顫,但是臉上卻沒有表情,依舊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回答道:
“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就是不太喜歡出門了,天天研究山海經周易這些神神道道的東西。”
福田正裔搖頭道:
“年輕人,不要胡說,那可不是神神道道的東西,而是真正的至理,胡老先生年輕的時候,就對中心國傳統文化修爲甚深,如今怕是已經爐火存青。
我當年在中心國求學的時候,受過胡老先生的指導,使我受用一生啊!中心國難生,恨不生在神州。”
胡圖倒是知道福田正裔和自己爺爺的淵源,當下倒也擺了後生的姿態,笑道:
“老人家只要願意,隨時可以去中心國遊玩啊,到時候我帶你去看我爺爺。”
福田正裔看着一棵杏樹上的綠苔,搖頭嘆道:
“早該作古之人,已沒了幾多凡心,再懶得走出一步啦!”
胡圖也看着那地衣,隨口說道:
“老人家真會說笑話,您看您,九十好幾,依舊這麼健壯,哪有一絲作古之態,有啥長壽秘訣說來聽聽,我回去也叫我爺爺試試。”
福田正裔眼睛沒有離開那些綠苔,聲音沒有一絲波動,很平靜道:
“長壽的秘訣,你不是已經弄到手了嗎?”
胡圖心下一凜,知道自己偷資料的事情被這老貨知道了,但是臉上可看不出害怕,胡攪蠻纏道:
“老人家就說笑話,您還沒告訴我呢,我上哪知道去?別那麼吝嗇啦,你也說過,受我爺爺指教,此小小長壽方子,便告知在下如何?”
福田正裔向前走了幾步,把杏樹根下,石塊上的綠苔捻起來一點,放在掌心上,平靜的說道:
“你看這地衣,是由真菌和光合生物組成之間穩定而又互利的共生聯合體而成,真菌是地衣的主要成分。
你看我手心的地衣,已經有半毫米的長度,那就證明這地衣的壽命已經有五六十歲的年紀了,據說要長到十釐米,需要大約一萬年。
它們除非特殊的外力,否則永遠不會死,我把它碾碎了,扔到地上,他很快又會變成生命旺盛的一堆。
有科學家把地衣裡面的真菌和綠藻分開來,分別養殖,綠藻依舊旺盛,但是真菌卻很快死亡。但是,只要把這兩樣東西合理的放在一起,便又成了永生的新生命。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胡圖?”
看得出來,福田正裔對自己沒有什麼殺氣,而且這話裡有話,似乎是在提點,胡圖便也不再裝糊塗,說道:
“老人家,您的意思是,這真菌便是人類,而那綠藻便是人類永生的契機!”
福田正裔臉上略有失望,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是這樣理解的?”
胡圖納悶,反問道:“那該如何理解呢?”
福田正裔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一個石頭桌子旁邊坐下來,沉聲道:
“真菌是真菌,綠藻是綠藻,一旦合在一起,真菌不再是真菌,而成了地衣,同樣的,人便也不能再稱之爲人!”
胡圖坐在他的對面,問道:“不稱之爲人,該如何稱呼?”
福田正裔把那一小嘬地衣放在石頭桌子上,沉聲道:“魔鬼亦或是惡神!天地所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