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祥正要去通知蒼凜塵,卻是被吟歡攔住。元祥擡頭,只見吟歡微微搖頭。
元祥是何許人,怎會不明所以。吟歡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一定是皇后娘娘想要自己進去看望皇上,所以不讓他代爲通傳罷了。
可接下來吟歡說的話卻是讓元祥一驚:“不知皇上是否已經做好了讓本宮回宮的準備?若是皇上想要讓本宮回到冷宮,那麼本宮這就離開。若是回到東宮,不知東宮是否已經打掃妥當?”
元祥真是想不明白,好端端在義玄宮不好嗎?多少的妃嬪明裡暗裡用了多少心思,想要來都來不了,可皇后娘娘怎麼偏偏來了之後就像是遇到了瘟疫般,非要逃走呢?若是皇上知道了皇后娘娘還是和以前一樣,想要逃開,豈不是讓皇后娘娘和皇上的感情又出現了危機。可若是知情不報就是欺君大罪……他到底是不是應該告訴皇上呢?
誰知道吟歡還未等到元祥的回話,便是已經帶着皖誠離開了義玄宮,早已走出義玄宮宮門許久。
皖誠心中還有些困惑,正要問問爲何吟歡不願意多留在那裡。看的出來,蒼凜塵很在乎她的,可她卻又偏偏要離開。
還未等到皖誠開口,便是看到吟歡下巴高高揚起,兩隻繡着鳳紋的廣袖隨着風擺動,來回飄揚,最後收回到吟歡的胸前。
“你隨本宮去一趟安寧宮吧,安寧宮需要本宮。”吟歡也不等着皖誠接着問,便是已然上了轎輦,朝着安寧宮的方向駛去。元祥追出來之時,哪裡還有吟歡的人影,分明就是望塵莫及。
而此時在安寧宮中,也是忙忙碌碌的景象。在午間太后便是收到吟歡的口信,說已然找到了可以將珍貴妃早些救醒的方法。但是這種方法只能讓珍貴妃提前甦醒,卻是不能讓她全部祛除毒素,至於之後清除餘毒,還是要徐徐進行。
太后聽聞此法,已然是心花怒放!她實在是擔心若是金珍秀一日不醒過來,她那個不懂事的弟弟,真的會來皇宮中放肆!昨日太后便是已經收到金良雍的來信,說是已然半個月沒有收到愛女的家書,若是愛女不能回信,他便自己來宮中探望了。
太后雖然已經年邁,卻也是耳不聾眼不花,更別說是她的心思,清透的如同是明鏡一般。金良雍這不是問候太后的帖子,分明就是在威脅太后要保護好金珍秀!她如何做到今日的位子自然是明白,至於秀兒,她心中有萬千的對不起,卻也無能爲力。
作爲一個過來人,她知道在宮中沒有權利,沒有威信的苦,所以她早已將所有的權利下放給了鄭貴妃。可她一直不能兌現讓秀兒成爲後宮之主的承諾,她知道,秀兒嘴上不說,可心中多半還是記着的。可她更加知道,吟歡纔是可以母儀天下,讓擎國的江山屹立不倒的人。
對於金珍秀虧欠越多,太后便是越想要照顧好她,保證她的衣食無憂。
安寧宮的偏房中此時煙霧瀰漫。太監丫鬟們不停地將佳釀如數倒入一個大大的浴桶之中,只聞得被加熱之後的酒香四溢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讓人吸入肺中,也覺得醉醺醺的。
“你們手腳快些,皇后娘娘馬上就到了!”玉兒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有條不紊將所有的東西全部準備齊全。
“皇后娘娘駕到!”聽到這句話大概過去了三個時辰,才見到吟歡顫顫巍巍從屏風後邊出來。
此時在偏房中煙霧繚繞,並沒有新鮮空氣透入其中。吟歡方纔在施針時,便已經用了許多體力。此時又沒有新鮮空氣補給,走路軟綿綿,勉強扶着門框才能站穩身子。
太后也是在這個不透氣的房間中待了三個時辰。吟歡囑咐太后離開,可她卻是偏偏趁着吟歡進去之後,便在這裡等着。看着她焦急的模樣,吟歡也便難以再出詞斥責了。
“怎麼樣了,皇后?珍貴妃她究竟醒了沒有?”太后一雙帶着疲倦的眼睛在吟歡臉上掃視着,緊緊盯着隱患的雙眸中全都是期待。
吟歡大口喘氣,虛弱地點點頭。太后也未曾來的及理會吟歡,大步繞開便是朝着屏風後邊走去。吟歡只覺得腳下的步子越來越輕,身子順着門框便要倒下。
只是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腰上多了一個強健有力的東西,那個東西將她整個人都拖起來,她努力憑藉着那個力道將身子站穩,卻是腳下一滑,又是一摔。只覺得腰上的力氣又加重了不少,本能害怕摔倒,吟歡雙手纏上了來人的脖頸,隨着男子的步子轉了轉。煙霧被掃開,她纔是看到了男子的面貌。
竟然是他?吟歡自從回宮之後還未曾見到藍衣男子,想不到今日一見,他又是幫了她一把。可今時今日,她依舊不知道他的名字。
藍衣男子看着虛弱無力的吟歡,微微皺眉。難怪蒼凜塵總是說她是個怪女人,的確如此,爲了救別人將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不是怪女人是什麼?男子不由分說,抱着吟歡大步朝着門口走去。
吟歡只覺得有光從眼中射入,支撐着身子掙扎着從他的懷抱中出來。男子只好是將吟歡放下來。
皖誠焦急在門口徘徊着,不知道吟歡在裡邊怎麼樣了。吟歡吩咐過讓她在門口接應,也是爲了防止有人在暗中作梗,可這麼久了不曾看見有人進去,也未曾見到有人出來。裡邊的溫度異常高,不知道吟歡受不受得了。
“皇后娘娘!”皖誠一聲高呼,便是看見從煙霧中出來的吟歡滿頭大汗,虛弱地被一個藍衣男子攙扶着。
皖誠心中的警惕感又再次襲來。這個男子的功夫簡直就是出神入化,皖誠在門口守着這麼久,竟然不知道他是如何進去的!警惕感讓她一把將吟歡抱在懷中,推開男子。
吟歡只覺得打開門的一瞬間新鮮空氣撲面而來,整個人都變得神清氣爽。被皖誠攙扶着坐在了院子裡的石椅之上,胸口還在起起伏伏呼吸着新鮮空氣。
只聽得玉兒不知何時從門口走出來,慌忙招呼着幾個丫鬟到身邊:“你們快些,將乾淨的衣服,還有熱水,還有爲貴妃娘娘燉的蔘湯都拿來,鬼妃娘娘剛剛醒來,需要些東西補充體力!”
皖誠正在倒茶,還未等她將茶杯遞給吟歡,便是聽到吟歡的一聲呵斥:“本宮倒要看看,誰敢!誰敢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給珍貴妃更衣、洗漱、餵食!是不是都不想要腦袋了?”
吟歡的一聲怒吼,讓這些女子都嚇了一跳。尤其是玉兒,玉兒只是覺得皇后娘娘平日裡雖然脾氣不好,但也是一個恭敬孝順的好媳婦。怎的今日太后的吩咐竟然被皇后娘娘這般斥責?裡邊是太后,外邊是皇后,玉兒爲難極了,只好硬着頭皮跪在吟歡身邊詢問。
“不知皇后娘娘何意?太后娘娘方纔吩咐玉兒準備這些東西給珍貴妃娘娘的。”玉兒說話恭敬溫婉,卻是讓吟歡生氣至極!
“本宮好不容易纔配製出來的解藥,就是爲了治好珍貴妃的病。本宮爲了這個病勞心勞力,不知道耗去了多少體力,你們既然想要謀害珍貴妃又何苦要讓本宮在這裡多做這些無用功之事呢?你們想要殺害嬪妃那是你們的事,但不要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若是這個時候珍貴妃的藥性破了,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
吟歡字字璣珠,切中要害。嚇得在場的丫鬟們都隨着玉兒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只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玉兒倒是心中一驚,方纔若是她真的將那些東西帶進去了,只怕現在她不只是捱罵,就是腦袋都會沒有了!這些丫頭真是傻,難道看不出來這是皇后娘娘想要保護他們嗎?還不知道謝恩!
“奴才知錯了,這就讓這些丫鬟們趕緊把這些不吉利的東西撤了!”玉兒回頭痛聲斥責,轉瞬間,方纔還是人山人海的院子,此時便只有安靜,超乎平常的安靜。
玉兒見衆人都已離開,這才朝着吟歡扣頭道:“多謝皇后娘娘不殺之恩,玉兒感激不盡!”
皖誠呆呆看着玉兒扣頭,心中卻是有着千言萬語。她的拳頭緊緊攥着,指甲即將在掌心戳出來一個小洞。
“別跪了,你沒有錯!”皖誠一把抓住了玉兒的手腕,阻止玉兒繼續扣頭。她就是不明白下旨的是太后,太后讓她這麼做的,爲何不去讓太后受罰,竟然要爲難一個弱女子!
藍衣男子眉毛微微一挑,似乎想要看好戲一般。皖誠的心態,他懂。他們都是江湖中人,最見不得的就是這種所謂的公平和倫理尊卑。他也很好奇,面對這樣的情況吟歡究竟會作何解釋。
吟歡不動神色,繞開了玉兒朝着皖誠走去。與皖誠四目相對,雙眼火花不斷,那種天生的威懾,凡人是不會有的。
“皖誠,這裡是皇宮,不是江湖!這裡的人都要受到尊卑倫理的制約,奴才就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如果主子出了錯,那麼奴才便要對主子的錯負責!他們是不是委屈主子心中自然有數,但你要知道的不是主子會如何償還他們,而是知道皇宮要的是規矩不是俠義!”吟歡聲音高亢有力,字字都如雷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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