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葉非然猛然睜眼,只見周身的藤蔓繚繞起了金色的火星,這些火星迅速的將纏繞着身體的藤蔓燃燒成了灰燼。
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爲什麼自己還沒動手,這些藤蔓就自動燃起了火焰。
從半空中落下,葉非然一條腿跪倒在地,青冥劍直直插在泥土中,葉非然扭頭,見白炎宿神色嚴肅,面容黑沉,臉上陰雲密佈。
而剛纔出手的那隻手,已經收進了白色而寬大的衣袖中。
白炎宿?他怎麼會來?
葉非然擡頭,見南宮祈鈺竟然還沒被放下來,他被那些藤蔓越纏越緊,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卻緊盯着站在下方的白炎宿。
他的嘴脣微微蠕動了一下,不知道說了什麼,臉上的表情卻是毫無畏懼,根本看不出他有什麼害怕。
白炎宿臉色則越發暗沉。
葉非然擡頭,着急的看着被吊在上方的南宮祈鈺,已經逐漸在靠近那個巨大的黑色大口。
此時,視線被遮擋,白炎宿高大的身軀毅然站在葉非然的對面。
他伸出手來,對葉非然做出要拉她起來的姿勢。
葉非然卻咬着牙,看着白炎宿的目光充滿了不善。
“你先讓開,我要救南宮!”葉非然咬牙,着急的大聲道。
現在什麼事都能往後推,但是南宮祈鈺,他現在必須要救。
從白炎宿剛纔做的事情,葉非然就知道,白炎宿根本不想救南宮祈鈺,若是他真想救,早該救了,根本用不着她提醒。
因而,她也沒必要提醒。
白炎宿本來就沒有救南宮祈鈺的義務,但是她卻不能坐視不管。
白炎宿眼神微動,像是有某種軟弱和控制不住的激動從黑幽幽的瞳孔閃過,若是沒有注意,幾乎可以忽略。
他目光執着的盯着葉非然,緩慢的問道:“你……是不是她?”
葉非然現在哪裡有空和他糾結這個問題,她着急的看了眼白炎宿身後的南宮祈鈺,已經到了黑色的大口處,很快就要被扔進去,她趕緊站了起來,正要去幫南宮祈鈺一把。
突然,手臂被一隻有力的大掌一把抓住,白炎宿目光執着,一字一頓,非常認真的問:“回答我的問題!”
“不是!”
葉非然着急的直接回了一句,然而目光卻不在白炎宿身上,而是在高高掛着,快要被扔下去的南宮祈鈺身上。
南宮祈鈺的眼神溫和柔軟,像是想保護她不受傷害,因此拒絕她的救命,但是同時,他又矛盾的想知道,莫千揚能爲他做到什麼地步。
他是如此糾結的想莫千揚相救於他,又害怕莫千揚救他。
白炎宿目光顯露出一閃而過的深切的失落,他似乎連目光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緊拽着葉非然的手更是頹然的鬆開。
葉非然見白炎宿終於鬆開了對她的鉗制,幾乎沒有任何疑慮的快步朝前,飛掠起,如同一隻敏捷的燕子般,手中祭起青冥劍,“唰唰唰”幾道鋒利的劍光閃過,劍光混合着玄能轟擊而過,然而那些藤蔓卻仍舊是紋絲不動。
就如同先前那樣,這些藤蔓根本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這些藤蔓似乎會隨着攻擊的加強,而增強自身的抵抗力。
眼看着南宮祈鈺已經到了口處,正要被扔下去,葉非然驚慌失措,生怕南宮祈鈺出什麼事,大喊一聲:“不要!”
南宮祈鈺擡頭,見葉非然已經咬着牙,手指緊握着藤蔓的最上面,終於將南宮祈鈺整個人拉住。
兩隻手合起來,緊握着粗壯而粗糙的藤蔓,將人往上面拉,而手心裡的藤蔓像有生命一般在掌心掙扎着摩挲。
手掌心泛紅,有種火辣辣彷彿要燒着的的感覺。
南宮祈鈺擡頭,看着葉非然在危機關頭,沒有離他而去,而是拼了命也要救他,一股暖意在胸中暖意激盪倒騰,讓他甚至忍不住現在就想擁抱她。
雖然他心中早就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她不會棄朋友而去,但是現實中經歷的時候,南宮祈鈺還是忍不住心神俱動,在這樣危機的時刻,他的內心竟然充滿了喜悅和期待。
“南宮,你先撐一會兒,我再想想辦法。”
葉非然皺着眉,咬着牙,神色焦急,眼睛四處搜尋着,想要找到什麼能解救南宮祈鈺的辦法。
除了旁觀的白炎宿,葉非然覺得她目前真的沒什麼好法子了。
但是白炎宿是不會幫助她救南宮祈鈺的。
葉非然低頭,見白炎宿此時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就在此時,手心裡的藤蔓迅速從葉非然手心滑了下去,葉非然大驚失色,一隻手趕緊伸手去撈起,但是卻撈了個空,葉非然眼睜睜的看着南宮祈鈺落了下去。
在落下去時,南宮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釋然的笑意。
落到了深不可測,看不到盡頭的黑色的大口裡。
葉非然幾乎沒有猶豫的,正要跳進那個龐然大物的大口裡,一直在冷眼旁觀的白炎宿突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直直將她從半空中拽了下去。
“你想幹什麼!不要命了!”
白炎宿憤怒的聲音在葉非然耳邊響起。
此時,葉非然已經被白炎宿拽到了地面,她剛站穩,伸出一拳,差點對白炎宿出手。
“你幹什麼!爲什麼要阻止我!”葉非然憤怒的發問。
白炎宿大掌直接一手包裹住葉非然的小手,面容不善,陰沉着面容道:“我阻止你去送死,你還不高興?”
葉非然又是好笑又是憤怒:“如果不是你不救南宮,我怎麼會去送死!”
“我憑什麼要去救他?”白炎宿咬牙,一字一頓道。
葉非然愣了愣,隨即冷靜下來。
對啊,他憑什麼去救南宮,與白炎宿而言,南宮祈鈺僅僅是見了幾面的陌生人罷了,而她呢,又何嘗不是,她有什麼資格要求他去救南宮祈鈺。
“對啊,憑什麼呢,救南宮不是你的責任。”葉非然擡頭,盯着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所以,我救南宮,我去送死,你又憑什麼管呢?”
白炎宿沒有說話,不知是葉非然說的話讓他啞口無言,還是他不想回答葉非然這個問題,但是,他抓着葉非然手臂的那隻手,卻稍微用了力。
但也僅是稍微用了力而已,不像前幾日,他下手很有分寸,像是生怕把她弄傷一般。
葉非然見白炎宿不回答她的問題,但卻遲遲不鬆手,不禁氣悶道:“白炎宿,你能不能鬆手,我還要想辦法去救南宮。”
“不準。”白炎宿的眼神充滿着不容外人置辯。
不準?
葉非然愣了一下,隨後搖頭笑了起來,想着南宮祈鈺現在危險的處境,葉非然是真的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了,但白炎宿卻遲遲限制着她,剛纔竟然還將她強行扯了回來。
若不是白炎宿強行阻止她,南宮祈鈺可能已經被自己救下了。
突然,又一次大地劇烈震顫的聲音又再一次響起,葉非然擡頭,見那根黑色的巨木已經緩緩閉上了碩大的眼睛,合上了黑色的血盆大口大口,像出來時一般,朝着地面深處,緩緩的,幾乎是一寸一寸的往下降落。
葉非然神色越發焦急,若是這棵黑色的巨木完全沉到地面之下,她不知道還是否能找到南宮祈鈺。
隨着那棵黑色的巨木緩緩下沉,最後下沉到嘴部的時候,再往下陷入一點兒,那麼那個黑色的大洞就會完全消失。
突然,葉非然望着黑色巨木正中的那隻巨大的眼睛,眼睛倏然明亮。
手掌伸出,青冥劍出現在手中,葉非然閉着眼睛默唸了一句什麼,突然睜眼,大喝一聲:“去!”
青冥劍震動了幾下,猛然離自己的手心而去。
“噗”的一聲,青冥劍沒入那隻巨大的、現在正閉着的血紅的眼睛中。
那隻眼睛突然朝裡凹陷,紅色的瞳孔變成了幽暗的黑色。
黑色的仿若血水一樣的東西順着青冥劍青色的劍身緩緩流下,一縷黑色的氣息繚繞着青冥寶劍,就像被戳開了一個黑色的大洞,空洞而無神,那棵黑色的巨木也隨之停止了往下降落的趨勢,停留在原地,不上不下。
眼睛再也無法睜開,嘴巴卻由剛纔的緊閉變成了現在的張開。
葉非然看巨木停止了運動,靜止下來,而那張幾乎與背景合二爲一的大口則大張着,巨木粗糙的表皮皺起來,乾枯的就像老者手上的皮膚。
巨木一大截都已經插入了泥土中,只上面裸露出了極小的一部分,眼睛仍舊在流着黑色的血污,甚至比墨汁還要黑,還要濃稠。
一腳已經踩到了那個黑色碩大的口子邊緣,正要踏進去,突然一個聲音在身後道:“你知道這是什麼,你就往裡跳?”
葉非然扭頭,見白炎宿將手從白色的袖袍中伸出,顯然是準備要出手了。
管它是什麼東西,考慮這些東西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因爲南宮——她必須得救。
“讓開!”白炎宿沉着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