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歷史的意外下
小喜死咬嘴脣,忍下怒火,返身進了內室,這廂,王好古見鬧得人家父女失和,也不好意思再堅持,慢吞吞地將信拿出,遞給了趙老頭。
信的開頭,衛斯理說到自己進了大牢,趙老頭眉稍間不覺有一絲喜意浮現,忍着心中巨大的驚喜,他細細看完信,再按照心中默記的那個克什麼密碼排列順序,查找出了衛斯理信中所要傳達的意思。
意思很簡單,主要交代了兩點:點當然是說如果自己近日出不來,就讓趙老頭和小喜等人設法營救:第二點,衛斯理要求他們將藏寶圖和“天火”一定保存好,並強調“天火”乃神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萬不可輕用。但是這兩件東西,和趙老頭沒什麼關係,趙老頭以前以爲它們一直由衛斯理秘密收藏着,可從這封信的意思,好像衛斯理早就交給小喜掌管了。
一股嫉恨的怒火騰地從心底燃起,燒掉了剛開始有的一點點喜悅,趙老頭暗怒:好你個衛斯理,老頭子爲你辛苦賣命了十年,到頭來,還不如一個屁本事沒有的黃毛丫頭,既然你無情無義,也別怪俺趙奴不講情面。
趙奴笑着對王古道:“衛郎信中說,獄中多得你照顧,少受了很多,老夫實在是感激不盡呀。”
王好古齜着黃板牙乾笑:“老爺太客氣了,份內之事,份內之事。”
趙奴又詢問些衛斯理在獄中的情況,王好古據實而答,趙老頭心想:這倒是個老實人,衛斯理那頭小狗倒是真好運氣,看來這次還得設法救他出來,否則被他想出別的辦法藉此人之力成功出獄的話,恐怕就大大不妙。
兩人又聊了片刻,小喜拿着兩隻鼓囊囊的包袱從後面出來,將一隻放到王好古桌前,打開,裡面是金燦燦的十二枚金元寶。
小喜不屑地看了看王古垂誕三尺地貪婪表情。皺眉道:“這是給你地。小意思不成敬意。只要你好好照顧衛大哥。以後當加倍酬謝。”
王好古點頭如小雞啄米。笑道:“應該地。應該地。小喜姑娘請放心。”
又將另一隻包裹交給他。說道:“衛大哥平日喜愛之物。唯此般小東西。你可設法轉交給他。讓他在獄中賞玩。以解煩悶。”
“放心。包在小人身了。”王好古豪氣地猛拍瘦弱地畸胸。
趙奴也笑道:“王兄弟。麻煩回去轉告衛郎。老夫和小女當爲他盡力周旋。必保他早日出獄。”
王好古連連點頭。奉承道:“有您老爲他費神、小喜姑娘爲他牽掛。衛兄真是好福氣啊。”
趙氏父女對他的巴結話只是淡淡一笑,又叮囑了幾他好生照顧着衛斯理,王好古猛拍胸脯答應,又坐了會,這才告辭離開。
且說王好古回到自己家中後,先將金元寶藏好,然後纔打開另一個包裹:映入眼簾的是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中,有兩小捆似乎是非銅非鐵地細絲之物,還有些鐵片、鐵勾之類小玩意,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用的。
王好古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將這些東西轉交給衛斯
對於王好古之類獄中老卒來說,爲犯人夾帶些東西進去,也算不什麼稀罕之事,雖然有一定風險,但因爲和收益相比,根本無足輕重,所以這種違規行爲,早已成爲監獄陋習,屢禁而不能止。
所以,風險不是他猶豫的原因,王好古舉棋不定的是,要不要用這些東西再宰衛斯理一筆錢財。
最後,經過很短時間的考慮,王好古還是決定要讓衛斯理用等價地珍寶,來換取這些東西。不宰白不宰,宰了還想宰,王好古認爲好兄弟的錢財太多了,無論從什麼方面說,他都應該分給自己這個窮人一些。
於是,待他來到牢中後,便將趙氏父女交代的話複述了一遍,又抱歉地說本來還捎帶了東西,不過自己今日來得匆忙,給遺忘在家中了。
衛斯理有求於人,雖然着急,但不能形之於色,還得違心地連聲說:不急,不急,無非是一些不重要地小物事,待王大哥什麼時候有空了,再拿過來不遲。
沒想,他這麼客套的一說,那王好古還真得不着急了,此後幾天,都沒有將東西帶過來,衛斯理這時有些回過味來了,只好在一次閒聊的時候,又透露了一個藏寶點。
王好古高興地回去發掘寶藏,第二天,明顯又有了大收穫的他,不僅將包裹帶了過來,還帶來一頓豐盛地酒菜。
王好古壓抑不住興奮的心情,高道:
,不要愁眉苦臉了,大哥今日高興,也透露給你一個這幾天,那個神偷‘我來也’又連續作案了好多起,既然你是因爲被懷疑爲此賊而入獄,現在正主出現,看來你也會很快被釋放的。”
衛斯理聽了,果然很高興,知道這是趙奴和小喜在爲自己洗脫罪名,如果計劃順利的話,萬年縣恐怕是再沒有理由關押自己等人了。
出獄有望的衛斯理頓時一掃被王好古反覆敲詐的鬱悶心情,喜笑顏開地喝酒吃肉,王好古見了,卻有些漸漸高興不起來了,原因是,他忽然想到:如果衛斯出了大牢,那以後自己不是斷了財路了嗎?
一念及此,王好古心疼得幾乎要放聲大哭,痛惜之間,眼前似乎有金晃晃、白花花地金銀珠寶不斷地飄過,如鏡中花、水中月,近在身前而終不可得。
不過,幸好,事情突然有了轉機,幾日後,王好古聽同僚說,縣丞趙大人本來是要釋放這些疑犯的,但是胡三海大人說最近這些署名“我來也”地案子,雖然手法很相像,就連在牆壁題寫的“我來也”三個大字都惟妙惟肖,但也只是相,他指出,這是有人故意模仿我來也地作案風格犯案,所以還不能有充足的理由釋放那批嫌疑犯。
雖然趙縣丞並是很贊同胡三海地想法,最後還是同意再關押一段時間,如果再找不出證據,到時候就得放人了。
這個消息讓王好古很振,他頹廢的情緒立馬轉變成貪婪的,當天晚,他又準備了酒菜爲衛斯理改善伙食,其目地,不言自明是想再套點內幕消息
起先,王好古有些抹不開面子,說話拐彎抹角,沒想到的是,衛斯理這次卻很直接,直接就挑明瞭意思,說如果王好古能再幫自己一個小忙,那麼還有重謝。
王好古拍胸脯豪爽地說:“兄弟說,哥哥一定幫你。”
“好,大哥果然爽快,那兄說了。現在是二更天,我只想出去一會兒,四更時就回來。”衛斯理一口氣說完,不讓王好古有反對的空隙。
王好古已經是滿臉懼色,過先前話說得太滿,現在直接拒絕,怕讓衛斯理小看,於是支吾道:“這,這怎麼可能,我只掌管這處牢房的鑰匙,你就是出了牢門,外面還有兩重監門和高牆。兄弟,你是出不去的,還是提點別地要求。”
理溫言安慰道:“大哥不要擔心,小弟不會讓大哥做冒險的事,你只需將這鐵柵和此處牢門打開,我自有辦法出去,絕對連累不到大哥。”
王好古更爲害怕,諾諾道:“我,我實在不敢,萬一您趁機逃走,小人就完了。”
衛斯理聽罷,收起素日的謙恭,正言厲色地對獄卒說:“我一言既出,絕不食言,你大可不必害怕。話又說回來,就算我真的不回來,你犯了失罪,我送你的東西也足夠你下打點,回家謀生,保你一輩子衣食無憂。如果你不放我出去,那麼,這些日子你幫我所做地事情,大不了我全說出去,到時候,恐怕後悔的是你自己!”
王好古的心中已亂成一團,平日他有個外號叫“王呆兒”,就是諷刺他智力有限,遇到點稍微複雜地事情,便要呆怔好半天才會想出些頭緒,這時,衛斯理危言恫嚇,王好古頓時失了方寸,腦子裡翻來覆去就是犯法受責和珍寶財物兩個念頭的對比。
衛斯理見狀,忙放緩語氣道:“昔日我曾在勝業坊東南角槐樹下埋有一箱珠寶,價值連城,你要是通融於我,即便事情敗露,也足夠收買官還有餘,而如果僥倖成功,小弟爲人如何,大哥也應該楚。”
王好古腦中混沌,左右爲難,最後,終於禁不住衛斯理的軟硬兼施,戰戰驚驚地爲他打開牢門。
衛斯理這些日子食魚肉,養得十分精神,利索地竄出牢門,王好古只見他隨手一揮,袖中一枚物事嗖地一聲,高高地掛在了對面屋瓦。
衛斯理回頭笑道:“大哥,一會見。”
說完,身子一晃,也不知怎麼回事,他竟然凌空飛了起來,瞬間便落到對面屋頂,再一晃,便沒了影。
王好古驚訝地使勁擦擦自己的眼睛,再看時,外面漆黑一片,涼風習習,樹影飄渺,哪兒還有衛斯理地蹤跡?
心驚膽戰地等了半天,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四更已到,王好古見還是沒有一點兒動靜,心中一片冰涼:完了,了那混蛋的當了!
自己該如何向面交代呢?王好古越想越害怕,頓足捶胸,後悔萬,突然,只聽房
聲瓦動,剛纔消失無蹤的衛斯理又如鬼魅般跳到眼
衛斯理擦了擦滿頭汗水,笑道:“大哥不要害怕,小弟說話從來算數。”
王好古喜得心差點跳出來,彷彿見了救星般,趕忙拉住衛斯理問道:“你剛纔去何了,怎麼這麼長時間?”
衛斯理剛完成了一件得意之事,興奮不已,炫耀道:“明日你便知,累了,我先睡覺。”到了此時,他也用不着對王好古裝恭敬,只要捏住他的把柄,不怕這傢伙飛天去。
………………
第二天天一亮,溫王府就差人向萬年縣報案,說昨夜三更時分府中被盜,門板有“我來也”三個字。“萬年縣丞”趙師大吃一驚,急忙讓胡三海等人去現查,得出的結果是,作案風格、手法、字跡,完全和大盜“我來也”一致。
這下,胡三海也眼了,難道自己抓到的那些嫌疑犯根本是笑話一場?
趙師聽了報告後,以手撫幾說:“看來賊人確實還在外逍遙,幸虧對那些疑犯尚未造次,否則錯斷此案,豈不有損老夫地清廉明!”
最後決定將些疑犯擇日放出,之所以要擇日,是因爲衙門辦事需要一個流程。
王好古聽了此事後,真正是又怕驚,怕的是原來衛斯理果然是大盜“我來也”,驚地是趙大人竟然要釋放衛斯理,這怎麼可以,他現在已經是食髓知味,哪怕是想想沒有衛斯理的日子,王好古就有一種生不如死地感覺。
來到牢房後,王好古並沒有將趙師地決定告訴衛斯理,而是嘆氣道:“兄弟啊,你地運氣真是糟糕,聽說今日趙縣丞想要釋放你們,但是有人對他說,你們之中有賊人的同夥,不可輕放,結果趙大人就臨時改變了主意,看來,你還得再待一段時間了。”
聽了他的話後,衛斯理也些傻眼,這可真正是弄巧成拙了,怎麼這萬年縣的官人都是一個模子地固執蠻橫?早知道這樣的話昨夜就該一去不返,自己還和王好古講什麼信用,搞什麼小聰明呢?
理心情很鬱悶,後果很嚴重,他對王好古道:“我有一件天賜奇物,想送給大哥。”
王好古現在腦海裡翻來覆去地只想着一件事明日衛斯理就要出獄,自己的財路就要斷了,所以根本對衛斯理誇張的奇物無多大興趣,敷衍道:“是何物?”
衛斯理神神秘秘地道:“我有一本天,記載神仙之術,任何人學了他,都有翻天覆地之能。今天晚,小弟還需大哥幫忙出去溜溜風,如這次事成,必以天一卷相送。”
說這話的時候,衛斯理雖然裝得比較真誠,但他地心中毫無誠意,天是他以後賴以發展的子,怎麼可能交給一個外人?最重要的是,他知道王好古必須得答應,昨天晚地情形,已經證明對方是個膽小愚蠢之人。
果然,王好古對天不感興趣,但是衛斯理只不過臉色一變,說了句“後果自負“,王好古頓時慌張不堪,無可奈何地答應,衛斯理暗笑其是敬酒不吃吃酒。
到了晚,衛斯理將工具準備就緒,對王好古笑道:“大哥,有勞了。”
王好古磨磨蹭蹭地將鐵柵打開,低聲道:“兄弟,你可一定得回來啊,要不小人就完了。”
衛斯理敷衍道:“放心,我向來守諾。”心中卻道,如果不是可惜這個身份,昨日自己就已遠走高飛,我的笨蛋大哥,咱們拜拜了。
王好古又磨磨蹭蹭地打開了牢門,衛斯理迫不及待地出了門,先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然後伸展右臂,準備拋射爪鉤,突然,他感覺胸前一痛一涼,一記雪亮的刀刃透胸而過,劇痛之時,身後傳來王好古洋洋得意地聲音:“衛兄弟,俺想通了,殺死你,小人不僅不用亡命天涯,把你的身份報,你的人頭還能給大爺賺點賞錢呢,呵呵。”
“啊!”衛斯理用力一掙,內臟出血,大口鮮血從嘴中噴出,他艱難地轉過身,臉充滿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確實是不可思議,衛斯理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死在這樣的一個人手裡。
“你”衛斯理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仰天狂吼:“大鍊鋼鐵,造槍制炮,一統天下,三宮六院……不甘心啊……”
說完,身體轟然倒地,斃命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