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戰微微一愣,頓時停下了腳步,張世坤也發現了古戰的不妥,茫然的看了他一眼,隨之也停下了腳步,不解的看着朝兩人奔來的警員。
那名一臉焦急的警察這時也看見了古戰,馬上就是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急慌慌的對着古戰道:“古隊長,不好了,不好了,江華盛的母親帶着人馬上就要過來了,你快去看一看,我們根本沒有辦法阻攔……”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古戰和張世坤就聽見樓道里傳來了一陣急促且亂糟糟的腳步聲,很快一羣人就從樓梯通道里涌了出來,古戰和張世坤同時擡頭看了過去,走在最前面的是位四十出頭年紀看上去頗爲富態的中年婦女,穿者打扮頗爲不俗,她的身後跟着一羣和她差不多年紀的男男女女,恐怕就是江華盛的七大姑八大姨之類的親戚。看這幫人氣勢洶洶要吃人一般的神情,也難怪那警員說他們根本阻攔不住。
那長相富態的中年婦女看都沒看古戰和張世坤兩人,徑直的從兩人身邊走了過去。張世坤卻是一眼就認出了走在最前的那位婦女可不就是市委宣傳部長江源中的妻子,心裡暗道她怎麼來了,不過旋即他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瞬間變得一片慘白,驚訝的看着古戰,不可置信的問道:“古隊長,江部長的夫人怎麼來了!受傷的江華盛難不成是江部長的公子……”
古戰苦笑着搖了搖頭,無奈的道:“不錯,行兇的就是江源中部長的兒子!”
儘管張世坤隱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可是親耳聽到古戰的回答,心裡還是咯噔一下,除了驚訝之外,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事情麻煩了,張世坤心裡暗道,我必須趕緊向衛生局的李局長彙報一下情況,兩個市委常委的至親親屬“互相鬥毆”同時進了手術室且都有生命危險,一旦出了問題,他一個小小的醫院院長可無法承擔這樣的後果。而且剛纔看江華盛母親那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怕不是來興師問罪來的吧?之前張世坤可不知道江華盛的身份,爲了救護林靜,他可是將外科最出色的幾位醫師同時叫了過來,那江華盛那裡……,想到這裡,張世坤隱隱有些膽怵!林志天固然是市委常委,可是江源中也不是吃素的,黨內排名在林志天之上不說,在曲陽市苦心經營這麼多年,其手中的勢力更不是初來咋到的林志天可以望其項背,壞了壞了,張世坤心裡宛如是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他不敢再呆在這裡,萬一江華盛的母親真的因爲這個由頭難爲他,他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想到這裡,張世坤急慌慌的對古戰解釋了一句這件事我還要馬上給衛生局的領導彙報一下情況,說罷撇下了古戰一臉惶恐的下了樓。
古戰看着張世坤以和他年齡不相稱的速度飛快的消失在樓梯通道里,苦笑着搖了搖頭,張世坤的小心思瞞不過他,他何嘗不想一走了之,可是作爲這件案子發生時在現場的職務最高的警務人員,他已經是身不由已的被捲了進去。
歷山川聽到了身後傳來的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皺起眉頭下意識的迴轉身想訓斥幾句,卻不想第一眼就看見了江華盛的母親。
而歷山川一身筆挺的警服更是第一時間就吸引了江華盛母親的目光,等歷山川轉過身來,江華盛的母親立刻就認出了歷山川。
看到了歷山川,江華盛的母親陡然發出一聲尖叫,指着厲聲道:“歷山川,究竟是那個浪蹄子把我兒子打成了這個樣子,你快把她給我抓起來,快把她抓起來。”
江華盛母親尖利的聲音立刻打破了手術室門前的安靜,包括林志天在內的所有人同時看了過來,這才驚訝的發現手術室門前竟然一下子多了這麼多的不相干的人。
歷山川做夢也沒有想到江華盛的母親竟然這麼快就找到這裡來,而且還是一副興師問罪的口吻,心裡暗道你還是先想着如何保住的你的兒子再撒潑吧。不過他還是急忙迎了上去,臉上陪着笑道:“江夫人,這裡是手術室,病人還在手術室裡,請您安靜一點,有什麼事咱們去別的地方談。”
“到什麼地方去,我哪裡也不去,裡面做手術的是不是就是那個刺傷我兒子的浪蹄子,我就是要這這兒鬧,讓那個小浪蹄子死在裡面最好……”
“住口!”“住口!”沈揚眉和宋玉成異口同聲的道,江華盛的母親一口一個“浪蹄子”侮辱林靜,同時又咒罵林靜“死在手術室裡”,縱然是沈揚眉涵養再好,也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更不要提脾氣火爆的宋玉成了。
江華盛的母親連歷山川都沒有看在眼裡,頤氣指使,又怎麼可能被沈揚眉和宋玉成兩個年輕人唬住,她瞪了兩人一眼,指着兩人道:“你們兩個是什麼東西,這裡有你們說話的餘地麼……,歷山川你是怎麼教育手下的?不對不對,你們兩個該不會是那浪蹄子的姘夫吧,對對,一定就是你們兩個,把我兒子打成了這個樣子一定也有你們的份是不是,歷山川,你怎麼還不把他們抓起來,你這個警察局長是不是不想幹了?”
聽江華盛的母親越說越不像話,沈揚眉和宋玉成氣的牙根發癢,要不是礙於對方是個女人,兩人都恨不得上前扇她兩個耳光。就連一直不想和一個婦女一般見識的林志天都忍不住了,緊皺這眉頭,對着歷山川擺了擺手,道:“將她們趕走。”
江華盛的母親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志天一陣,眼前的中年人氣質儒雅,舉手投足間無意顯露出的威嚴和自己的丈夫頗爲相似,而且對歷山川說話的語氣也是命令似的語氣,知道他不是個普通人。但是在整個曲陽市,比自己丈夫更有權勢或者同爲市委常委的一共就那麼十幾個人,大家都住在市委常委院裡,平日裡低頭不見擡頭見,每一個她都認識,但是林志天顯然是個生面孔,所以,雖然她覺得林志天不簡單,但是並沒有太往心裡去,冷冷的看着林志天道:“你又是什麼人,這件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我告訴你不要以爲有些小權勢就能顛倒黑白,今天的事我們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如果我的兒子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非要你們拿命來陪不可……”
“夠了,你還嫌丟人丟得不夠麼,你馬上給我滾,這裡哪有你一個婦道人家說話的餘地,我還沒有死呢!馬上給我滾!”江華盛母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聲音冷冷的打斷了。
衆人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剛纔被江華盛的母親這麼一鬧,大家誰也沒有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江源中已經來到了手術室外。
被江源中狠狠的罵了幾句,江華盛的母親猶自沒有看清形勢,不依不饒的道:“老江,你總算是來了,我可是沒有辦法活了,小盛都被他們給打死了,你倒是要給我們做主……”
“打死那個混賬東西最好,如果如果林書記的女兒有個萬一,你兒子就等着給人家償命吧……”說着話,江源中拿眼角的餘光緊緊的盯着林志天的反應,可是讓他失望的是林志天的臉上根本沒有任何表情!
江華盛的母親猶自想撒潑,但是看自己的丈夫面色鐵青,眼裡猙獰的神情,沒來由的一陣心虛,只不過猶自喃喃似自言自語的道:“林書記,什麼林書記,哪位林書記?”
江源中冷哼一聲,根本沒有理會她,徑直的從她身邊走過。幾步走到了林志天的身邊,江源中微微低下身子,滿臉沉痛的道:“林書記,對不起,對不起!今天的事都是犬子的錯,我帶他向您和您夫人表示深深的歉意。我相信侄女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什麼大礙,您就放心吧,等侄女康復出院,我一定讓犬子親自前來給侄女道歉,到時候侄女是打是罵,我們絕無二話,林書記您……”
聽了江源中的話,林志天微微的搖了搖頭,道:“道歉就不必了,這件事我們兩個就不要插手了,免得歷局長難做,一切都交給歷局長按程序辦吧!”
江源中微微一愣,他沒想到林志天竟然沒有給他留絲毫的情面,不過他猶自是不死心,緊緊的盯着林志天的眼睛沉聲道:“林書記,您就不需要再考慮考慮了麼?我是很有誠意的跟您談這件事情!”
林志天亦是面無表情毫不退讓的看着江源中,同樣是鄭重的道:“作爲受害者的父親,我也是很負責任的告訴江部長,這件事實在是沒有談的必要了!”
兩位市委常委直面交鋒互不相讓,讓這個通道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幾分,一衆人皆是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