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傳送陣,秦風一陣舒爽,此刻本是晨曦,森林中薄霧瀰漫,寧靜而神秘,不時傳來晨鳥撲騰翅膀之聲,愈增幽靜之感。當下秦風掂掂背後的行囊,整理下身上的粗布法袍,大步向前,但見一縷人影在樹枝間如穿針引線,急速而過,偶有驚醒陷入沉睡的魔物們,卻是完全無法跟上秦風的速度,紛紛被拋諸身後,留下陣陣嘶吼擾亂了清晨的幽靜。
以秦風的速度,不多久,貝蒂拉法初階魔法學院曾經駐留的營地已在眼前,人去營地空,各處雜草叢生,拉格爾轟出的大洞隱約可見,若非一些紮營用木樁仍舊存留,此處早已辨不清是否有人到過。掏出定向珠——一枚掌心大小的透明圓珠,內有一個指向北方的紅色三角箭頭,算是異界的指北針——秦風辨明方向,按照海格大師所言向北而行。
一路行來,秦風逢山涉水,感觸良多,一則從亡語森林走出,受死靈元素影響下的殘枝枯木景觀逐步離開視線,現正值初夏,蓊蓊鬱鬱的蔥蘢密林開始出現,景色美不勝收,二則爲自己目前的身體感到神奇,曾幾何時哪兒能幻想自己能夠進行如此長途徒步運動?擁有力量的感覺讓秦風一陣舒爽。
且看且行,午餐以乾糧充飢後,對景色的重複已不再新鮮,秦風加快行進速度,見到人跡已是下午,時近傍晚,一座木結構小鎮出現在路旁,秦風心知這就應該是目的地了,一路行來,除了此處再無別的人類聚集地。
進入鎮中,秦風發現這個鎮里人煙稀少不說,所有人都是長袍遮身,偶在路邊的路人也步履匆匆,倥傯疾行,而且秦風可是知道自己的模樣,長髮披亂,鬍鬚蓋臉,面目不辨,身上粗布長袍漬跡斑斑,這麼一個“野人”進入,這裡的人卻似乎連多看他一眼都覺麻煩,秦風摸摸自己的鬍鬚,心中不禁泛起疑惑,但念及自己的目的,暫時無意探究,當下走入一間隱隱傳出喧囂聲,外懸杯盤與刀劍標識的酒館,準備向裡面的酒保一類的人詢問大師所說的喬恩。
推門進入,酒館內的喧鬧戛然而止,衆人紛紛回頭,秦風面對衆多目光故作冷靜,慢慢踱到吧檯,找了張凳子坐下。羣衆見了這麼一名“野人”也沒過多吃驚,一眼之後各自回頭聊天,一時間繼續觥籌交錯,狼藉滿目。秦風細細打量着四周的人羣,畢竟這是他異界以來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活人:酒館大廳四方,以吧檯爲軸線對稱,沿牆邊爲多人座,中間爲四人座,桌椅可供拖拉,而酒客同多數身着長袍,於大廳左側有幾夥豪客,舉杯換盞,不停大聲喧鬧,旁若無人,豪客們或身形壯碩,或目露兇光,或現刀疤,其四近空無一客,餘人大多待在右側和吧檯四周,低聲交談,不時有人側目而視,卻大都畏懼豪客的武力而紛紛迴避。
秦風看到場中如此情形,感慨這酒館倒是同前世相差無幾,忽的身前哚的一聲,一杯散發強烈酒味的飲料放在自己身前,擡頭一看,面帶職業笑容的中年酒保正站在自己前面,秦風看着足有半升裝的杯子苦笑道:“這位大叔,這裡沒別的飲料了嗎?”
中年酒保微微欠身:“客人,除了蘭姆酒,本店恕不提供別的酒水。”
秦風無語,拿起杯子,淺抿一口,頓覺酒味刺鼻,勉強嚥下,有如一道火線淌入喉嚨,連連咳嗽,卻是受不得這烈酒的刺激。秦風敏銳的聽覺立刻聽到一些低低淺笑,當即面紅過耳,忙將酒杯推開,解釋道:“不成,不成,太烈了,受不了。這位大叔,其實我不是來喝酒的,而是來找一個人的。”
中年酒保依然職業微笑道:“客人,找人請去鎮務中心,那裡有登記本鎮‘一些人’的信息,至於別的,我不清楚。”酒保故意強調“一些人”,自然是點名這個邊緣小鎮,**的管束明顯靠邊,鎮務中心會有多少真實信息天知道。周圍一些酒客發笑附和,看出酒保在調戲這名稚嫩的黑髮“野人”青年。
秦風也不發怒,摸摸自己的鬍鬚,嘿嘿一笑,從兜裡摸出一枚初階魔晶,悠然在指尖把玩着:“大叔,我找的這個人或許就不在‘一些人’裡面,可怎麼辦呢?”
中年酒保正待說話,圍聚暢飲的豪客中站起一精瘦男子,面露長疤,大步走來,攔在酒保身前,直接伸手便欲摟向秦風的肩頭,嘿然道:“小兄弟要打聽什麼人?遠了不說,這塞曼鎮就沒我沃勒不認識的。”
秦風看着這名鳩形鵠面男子,拍開他的手,笑笑:“這位兄弟,你知道我要找誰嗎?喬恩,認識嗎?”
沃勒一愣,大笑道:“認識,認識,怎麼能不認識?昨晚才和他一起喝酒來着。是吧?兄弟們。”那羣豪客轟然稱是,紛紛戲謔着道:“是啊,你們穿一條褲子來着。”“沒錯,打小就是親兄弟。”“嘻嘻……”
秦風輕笑一聲:“就是說你能帶我去他那兒咯?”
沃勒用力拍拍秦風的肩頭,賤笑道:“這個信息費嘛?嘿嘿,小兄弟,你懂的,大家出來混口飯吃都不容易。”
秦風笑着捏捏手裡把玩的魔晶,道:“那就帶我去吧,到地兒了,它就是你的了。”
沃勒眼放精光,嘿嘿一笑,轉身衝豪客們遞出一根拇指,招呼着幾個相熟的兄弟簇擁着秦風一起離開了酒館。
剩餘豪客都是一呆,這小菜鳥也太容易了吧?那可是起碼一枚初階魔晶,隨便賣賣也有十數金幣,沃勒這羣小子賺大發了,但本着行有行規,誰先上誰得手的潛規則,豪客們倒也僅僅是恨恨地坐下,只是氣氛不再熱烈,把豔羨之情轉爲酒量,痛飲一陣後,酒意上涌,終於憋不住紛紛大罵起沃勒的狗屎運來。
“我艹,沃勒這小子太不上道了。”
“幹&*%,真不爽啊。”
“……”
一名高壯男子砰地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臉現紅暈,打着酒嗝道:“沃勒這廢物今天運氣真他媽的好,老子看中的肥羊就這麼被搶走了,早知道……”
但他的早知道沒了下文,因爲秦風正衣衫整齊地出現在酒館門口,然後施施然踱到吧檯,好似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衝着中年酒保禮貌地微笑道:“剛纔走得急,都忘記付錢了,抱歉,方便再給我一杯蘭姆酒嗎?待會一起付賬。”衆豪客紛紛閉口不言,當然知道既然秦風回來了,那麼沃勒等人估計……在這個強者爲尊的世界,又在這種荒僻的小鎮,得罪強者的下場只能自求多福,此刻每個人不再羨慕沃勒的好運,慶幸自己剛纔沒那麼主動。
中年酒保仍舊職業性的微笑:“好的,客人。”倒好一杯蘭姆酒後放在吧檯上,右手微擺,瀟灑地滑給秦風。
接住酒杯,秦風又拿出初階魔晶把玩,這次衆豪客規規矩矩不敢造次,不敢大聲喧譁也不敢擅自離去,生怕引起秦風的注意來找他們的麻煩,酒館裡面氣氛一時沉悶不堪,豪客們不敢喧鬧,散客們聲音更低。感到四周氣氛不對,秦風醒悟,笑笑,卻舉起酒杯向酒保問道:“大叔,你知道喬恩嗎?”
中年酒保自然搖頭,秦風不以爲意,只是搖晃着那杯蘭姆酒不喝也不離開,酒館衆人愈感氣壓降低,終於有一人起身對酒保告辭:“蘭姆大叔,掛賬,今天我先走了。”於是那人匆匆離去,秦風也未阻止。有第一個人帶頭,餘人紛紛效法,掛賬聲不斷,不一會兒酒館裡就剩下數名獨座的散客。秦風見到這個情況,甚是無語,感情當他洪水猛獸一般……
過一會兒,酒館門被一人推開,中年酒保擡頭一看,竟然是沃勒!
只見沃勒看到秦風后臉現憂慮,然後急速跑到秦風身前,躬身說話,秦風一直面帶和善地聽着,忽的一愣後顯出一個無奈的表情,隨後拿出一枚初階魔晶,卻見沃勒連連推辭,被秦風強塞進他手中,隨後沃勒躬身行禮告辭離去。
中年酒保被搞迷糊了,這沃勒還有給錢不要的時候?今天光明神顯靈了?盯着酒館門口楞了一下,忽覺有異,扭頭看到秦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忙道:“客人您還有什麼需要嗎?”
秦風笑笑,道:“恩,蘭姆大叔是嗎?爲什麼叫這名字?”
中年酒保蘭姆禮貌微笑道:“老闆決定這裡只賣蘭姆酒,久而久之客人們賞臉,都以蘭姆稱呼我了。”
秦風道:“打擾了這麼久,害得你生意都沒得做,抱歉啊。”
蘭姆笑道:“其實無妨,客人自去自來,和您有什麼關係?”
秦風點點頭,忽道:“你確定你不知道喬恩嗎?蘭姆老闆?”
蘭姆一驚,強笑道:“客人您說什麼呢?喬恩這個人我是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