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光芒過去。
冷月依舊。
恐怖的骷髏骨牆化爲塵埃,聖光本就對黑暗屬性的死靈元素具有莫大剋制。
但那一道顫巍巍人影仍在。
而神選鬥士那充溢着聖光之力的右手則被一名黑髮青年牢牢握住。
裴提卡喝問道:“你是誰?”
秦風道:“呃……一個管閒事的?是這樣說吧?老大!”
巴尼自後方撲扇着小翅膀飛來,一邊飛,一邊指點着:“頭擡高,下巴擡起來,要斜睨着對方。傲氣,知道什麼是傲氣嗎?斜視懂不?氣勢要足!看看你,挺胸收腹,氣勢!無敵英雄的氣勢!嘖……真沒天分啊……”
秦風苦笑道:“我說……按照這位的身高,再擡頭……還能看見人麼?”
巴尼小中指堅定地豎起:“不是說過嗎?帥氣的出場重於一切!”
裴提卡看見巴尼的一瞬,瞳孔猛地收縮,右手的聖光之力突地炸開。
秦風擡手輕揮,聖光的衝攻擊力盡數卸開。
而藉着爆炸,裴提卡一個縮身,靈敏地向後幾個空翻逃離開去。
只是他的身高實在是硬傷,本是瀟灑的動作被他做出來,彷彿一團肉球在凌空翻滾。
巴尼噗嗤一笑:“肉球大叔,你這動作太逗了吧?”
顧不得身上因發力而甭出的鮮血,裴提卡警戒地看着秦風和巴尼這一大一小的組合,道:“你……難不成你……是那個秦風?”
秦風笑笑,道:“這麼古怪的名字應該很少吧?”
裴提卡眼屎混黃的大眼不斷在巴尼和秦風的身上來回掃動,眼神中的貪婪之色讓巴尼起了好一陣雞皮。
實在忍不住,巴尼脆生生地叫道:“肉球大叔,別貪心哦!現在你可是一身傷痛,再亂打主意,當心再也沒辦法去實現你那什麼使命咯!”
“你是酒館裡的那個……你是真的秦風?”背後一個衰老的聲音響起。
稍微整理了一下破損的黑袍後,闇菲喘息着站直,艱難而乾澀地吐出這句話。
秦風摸摸自己的下巴,道:“怎麼?不像真的?”
闇菲苦澀地一笑,道:“是真是假?現在的我好像沒有資格去分辨。”
遠處地裴提卡眼角一抽一抽地,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猛地一跺腳突地大聲道:“嘿!那邊的小東西!”
巴尼吐出小舌頭,扮了個鬼臉迴應。
裴提卡肥厚的舌頭舔舐了一下乾裂的嘴脣,嘿然一笑,道:“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不等秦風等人的反應,裴提卡全身白光一閃,整個人噗地一下潛入地底之中。
在秦風的識念感應之中,裴提卡的氣息快速地下沉,然後筆直地往東南方離開。
巴尼努嘴表示不屑後,返身飛到秦風的肩頭。
闇菲沉默一會,道:“那麼……咳……你準備拿我怎麼辦?”
秦風神色古怪地看着闇菲,訝然道:“這麼一糟老頭子,我能拿來做什麼?”
“糟老頭?”
饒是早有被侮辱的心理準備,被這樣稱呼,闇菲也是一陣失神。他是何等身份?當年第一鍊金師,裁決殿主教,一生不知多少豐功偉績,身負多少隱秘多少術法,擱哪兒也是傳說中的傳說。
像他這種身份,活着絕對比死了有用得多。
要不是力量先就被抽取大半,然後費盡全力救治了那個少年,之後又大戰裴提卡和索蘭尼亞這對神選戰士組合,何至於此?
而從這自稱秦風的青年的修爲來看,不是某個大教派的核心種子,就是某個大家族的嫡傳。而且在那個破爛酒館中自己完全沒看出這人深淺,可見其城府和實力,而這樣的人會意識不到自己的身份價值?
闇菲暗自皺眉,這種人是最不好應付的。
他深知,越是不明白敵人的意圖,越是容易掉入敵人的陷阱。
秦風突地伸手,搭向闇菲的肩頭。
闇菲本能地擰身後撤。
未見秦風如何動作,這一手仍然搭了上去。
闇菲心頭更是一緊,對秦風的評價又提高一層,剛纔的那一步顯示這青年在武技的修爲也不淺。
魔武雙修!
什麼時候大陸上出現這麼一個心機深沉,修爲又如此高深的青年高手?難道真的是自己離羣索居太久了?這樣的人物自己居然一點沒有耳聞……或者說,他就是那個被通緝的秦風?
闇菲忽感秦風搭在自己肩頭的手上傳出一陣奇異的波動,一層一層地自他的手掌向自己整個身體擴散。
“封印麼……”
闇菲搖頭苦笑,對此他倒也早有準備,只是這種手法讓他略感驚異——他又不知道這是什麼魔法。
半晌。
封印似乎仍未完成,因爲秦風的手一直放在闇菲的肩頭,而那股奇異的波動也沒有消失。
闇菲譏嘲道:“封印一個幾乎失去全身力量的法師有這麼費勁嗎?”
秦風一怔,道:“什麼封印?”
闇菲不由皺眉,這人的表演也太拙劣了,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秦風恍然,偏着頭笑道:“呵呵……您大概誤會了吧。我這是在查探您老人家身體情況。”
原來是懷柔示好……闇菲心頭的警惕更甚:“好意心領,無聊的僞裝就免了吧,說出你的真實意圖,大家猜啞謎有意思嗎?”
坐在秦風肩頭的巴尼吐出一塊果殼,道:“老頭這是受傷過度,神智不清了?”
對於小精靈的無禮,闇菲直接忽略不計。
秦風笑笑,索性收回手掌,沒好氣地拍打巴尼吐在自己身上的果殼屑,對闇菲道:“如果說有意圖,小子倒想請教您一件事。”
闇菲眼神一凝,心道:來了!
秦風擡手凌空一抓,不遠處風沙淹沒的那一線金屬忽地騰起,卻是一面殘缺的盾牌翻滾着直飛而來。
月光清撒,盾面反射着金屬光澤,其上嘶吼狀地龍圖案隱約可見。
待盾牌入手,秦風施禮道:“剛纔不小心偷聽了你們的談話,不知道您救走的五人中是否有一個使用這面盾牌的人?”
這個問題大出意料之外,闇菲訝然道:“你認識那些人?”
秦風輕撫鋼盾,誠懇地問道:“其中有一人與在下有舊交。既然大師你將他們救走,想必他們一定是遇到某種危險,此刻想來也未必完全脫離險境。而此刻這片森林中強者林立危機四伏,煩請大師告知他們的下落,在下希望能夠保護他們平安。”
現場破壞如此嚴重的情況還能找到一塊破損盾牌,而就根據這面盾牌和隻言片語竟能把之前的事情猜測出大概。
這人的觀察力和思維好生敏銳!
闇菲心下暗贊,心底的防衛雖然並未消失,但他同樣憂心離去的阿德,還有那個陰柔的索蘭尼亞。
念及索蘭尼亞那雙尖細的雙眼,闇菲深感他是比裴提卡更狡詐更難纏的敵人。
想到此處,闇菲道:“既然閣下是爲救人,我身上有一瓶生命之泉,贈送給你,助你救人。”
秦風道:“且慢!”
闇菲心下冷笑,果然一試便知真假,謊稱什麼舊識,果然目的還是在自己身上。
秦風續道:“大師體內盤繞着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一股生氣勃勃有如茂木之森,一股死氣沉沉有如陰寒死墓。敢問大師,是否對自己的身體進行過某種鍊金改造?”
稍作沉默,闇菲嘶聲道:“不錯,我曾實驗魔晶的人體植入,後來……因某種原因,需要逆轉乾坤,用千年畢根木改造了身體。”
秦風低頭沉聲道:“原來如此,大師修行的死靈魔法鬱結在胸,和那股木系元素糾纏衝擊,原本以大師的深厚修爲還能鎮住。大師短時間內損耗過大,特別是生命力缺失驚人,似乎是生命裡大量引渡的原因!如果能快速恢復生命力想來應該能夠很快爲您恢復一定的修爲……但您守着一瓶生命之泉而不用……”
闇菲閉口不答,這是他身體的秘密,自然不肯輕易告之。
秦風也不理會,自顧自解釋道:“也就是說精純的生命力是沒用的……或者說是不能用的……對了!”秦風眼睛一亮,脫口道:“千年畢根木!我怎麼忘了這個!生命之泉一定會激發其中的活力,到時候非但不能救命,反而可能導致身體木化……對了!”
秦風擰過頭,直直地盯着肩頭的巴尼。
巴尼一臉沒心沒肺地磕巴着自己的乾果,對於秦風的分析絲毫不感興趣,倒是被秦風直愣愣的眼神給嚇了一大跳:“幹嘛?”
秦風壞笑道:“老大,最近你的控制力好像長進不少哦……”
巴尼頓感背脊一陣涼意,憋出個微笑來,道:“還……還湊合,怎麼了?”
秦風道:“正好,用你吸取的木系生命力給他恢復一下。”
巴尼撓撓頭,道:“剛纔不是說會激活那什麼木嗎?”
秦風道:“所以需要你的木系元素來抑制啊。”轉向闇菲道:“大師,我沒說錯吧?”
闇菲佝僂下身子掩飾自己的不安。
“哦!”巴尼恍然,撲扇着翅膀,帶起一溜星塵,直飛闇菲頭頂,道:“我說,傻看着幹什麼?跟我到那邊草木多的地方去唄。”
闇菲一陣失神,要知道在酒館中他貿然猜出那個假冒的秦風身份後,第一時間迫不及待地用珍貴的生命之泉作交換,就是因爲按照情報顯示那隻精靈具有傳說中的神賜天賦,而且是自己最需要的木系生命汲取!
不單沒囚禁自己,還讓這隻精靈幫助自己恢復……會有這麼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