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有這種特殊的權力,不管是什麼事兒,只要是法院受理了,而且作出了判決,就算他們判決是錯的,政府部門也必須認可和執行。
所以林肅想着,只要這五十三所都有手續,只要手續上的名字是教育局,那他們就認是教育局的,林肅來把這個關,先把矛盾給逐漸消除,最後在選擇處置方式上便容易許多了。
林肅已經想到了,爲什麼教育局會主動提出將這些資產移交給國資委管理,他們文件當中提出的兩個問題(安全和聚集場所)只是表面原因,更加深層次的原因是因爲權屬有爭議。
如果清清楚楚乾乾淨淨的,這些資產教育局完全可以自己盤活,租出去,賣出去,他們會有五十三份權力,他們爲什麼會主動上交權力。
原因總算是找到的,但還有沒有更加深入的,更特別的,林肅必須繼續摸底下去。
下午去了另外三所村小,最後一所的時候,碰上了一個村民。
這村民知道平時沒有人到村小來,已經廢棄在這裡很久了,所以就一直就這麼空閒着,過去來過一些人,今天又來人了,會不會是同一件事情。
這村民挑着擔子,走近之後把擔子放下,問道,“你們幾個是來看現場的吧。”
秦嶺說道,“是啊,難道這所村小有什麼特別的情況?”
也許是今天看過三所村小,大同小異,秦嶺也想知道還有沒有新的情況。
村民說道,“又來看現現場,這次是真的假的,是不是真要拆遷了?”
拆遷?
林肅想着,是啊,果然有更加特別的情況,有些村小因爲位置的原因,已經納入了拆遷範圍。
林肅問道,“這位老哥,還記得上回來的人,對村小拆遷是怎麼說的嗎。”
村民撓着後腦說道,“都是政府的人,當然是一夥的,他們來了,還不是向着教育局,說村小是屬於教育局的資產,所以賠償,也該賠給教育局。不過我們村裡的人怎麼可能同意,第二天所有村民都來了,政府能拿我們怎麼辦,最後就不拆了吧。”
這村民有些興奮,作爲尋常的老百姓,又是農村戶口,還是頭一回見政府的人妥協了。
人多就是力量大,就是能辦成事兒,一個村民勢單力薄,可是一大羣村民就如同很多根筷子在一起,再大的力氣也沒辦法折斷。
這村民繼續說道,“你們來看現場,是不是又要拆遷了,我先告訴你們啊,這村小是咱們村的人建的,錢和力都是我們出的,不是教育局的,要賠償,也得賠給我們,要是賠給教育局,明天我們村的人就一起去縣裡鬧。”
又是那種說不清道不明扯不順的關係,林肅說道,“老哥,我們不是來拆遷摸底的,只是來看一看。”
“看一看,租給你們也行啊,不過租金得給我們村裡。”這村民一副很堅定的樣子,要是錢不給他們,他們還是得去鬧。
林肅說道,“也不是來租的,我們就是來看看建築怎麼樣,因爲村小都有些年份了,怕有安全隱患。”
村民聽到這裡,沒什麼興趣了,搖了搖頭,挑起擔子離開了。
王圓圓說道,“主任,情況還是差不多,看來問題就根本就在這裡,到底這村小是誰的。”
林肅點了點頭,說道,“嗯,行吧,走了,可以回去了,我們改天抽時間再去兩個鄉鎮村小看看,再來商量怎麼辦。”
孟新文一臉的激動,今天的事情他本就是來打醬油的,想和王圓圓處一處,剛纔王圓圓一直處於工作狀況,沒怎麼理他,現在好了,林肅已經下了命令,今天的工作到此爲止了。
朱蓉桃沒再坐回趙河流的車,反倒是孟新文上了林肅的車。
不過朱蓉桃給趙河流留下了聯繫方式,因爲這麼直接說喜歡她的人可不多,朱蓉桃對趙河流也有些好感,這個小夥子挺精神的,雖然感覺鄉土氣息有些重,不過人也算是幽默體貼。
離開太平鎮的範圍,朱蓉桃悄悄給趙河流發去了短信:姓趙的,有時間約我看電影,我覺得你也不錯。
趙河流的短信很快回復過來:小桃妹子,時間你定,地點你定,錢哥哥出。
朱蓉桃泯嘴笑了笑,王圓圓在旁有些察覺,說道,“朱蓉桃,有毛病是吧,什麼事情也沒有,你笑什麼笑。”
朱蓉桃一下子板着臉,說道,“和你有什麼關係,我想起一個笑話,不行嗎。”
林肅第二週,抽了兩天時間,又去了兩個鄉鎮,情況已經摸清楚了。
教育局也把五十三所村小的明細發了過來,經過梳理,林肅已經全部掌握。
除了二十三所村小產權清晰,教育局已經租給了村委會和一些鄉鎮企業,剩下三十所村小,有十所辦理了國有土地證,二十所辦理了集體土地證。
名字都是村小的名字,而在村小撤銷之後,當時有一個說法,這些村小資產全歸教育局接管。
這三十所村小都存在權屬的爭議,林肅給教育局一名分管副局長聯繫之後,對秦嶺說道,“現在這事情有些搞笑了,教育局的人都承認他們辦的有些村小的手續確實存在瑕疵。”
秦嶺愣了愣,說道,“如果教育局的人都承認了,那有瑕疵的村小,就讓他們把證給註銷了吧。”
林肅想了想,事情可沒這麼簡單,既然已經登記了產證,法律上一切以登記爲準,既然登記給了村小,又有市縣規定是屬於教育局的,那法律上就認定爲教育局的資產。
教育局的資產,那可是地方政府的,不是一句話便可以註銷的,爲什麼註銷了,而且註銷了資產又歸屬哪裡,明確不了這些答案,註銷了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林肅說道,“沒你想的這樣簡單,秦嶺,明天請個律師來,我們先問一問法律意見。”
秦嶺想了想說道,“主任,你在太平鎮的時候不就說了嗎,法律是怎樣的,咱們就怎麼來判定,現在既然可以肯定是教育局的資產,那我們便站在教育局的立場想辦法,要打官司就讓各村集體經濟組織自己去鬧。”
林肅說道,“是啊,我當時是這麼說的,但後續的事情會引來多大的矛盾,這是無法想像的,要是亂起來,我們城管專治辦可就成了激化矛盾的導火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