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寶馬載着歡歡平穩而快速的行駛在路上,卻是朝着出城的方向。C市市中心高樓大廈如林般聳立,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各色不同的燈光在高樓上閃爍着耀眼的光采。
初到C市的時候,歡歡最喜歡的就是C市充滿五顏六色的霓虹閃耀着的夜晚。即使夜幕完全的降臨,有了這些閃爍的燈火就不覺得寂寞。可是後來,時間久了,反而對這些燈產生了厭惡的感覺。
燈光太亮,都不再能夠清晰地看到天空中的星星。也許是星星因爲自卑了都藏了起來,又或者是星星不屑於跟這些人造的燈火比亮。
坐在車上,看到高樓大廈離自己越來越遠,這是去哪兒呢?歡歡有些疑惑,卻並沒有問出聲來,老老實實的坐在後座上看着窗外的風景。
許言不時的偷偷從後視鏡裡瞥一眼歡歡,失望的是歡歡竟然沒有一次在看自己,一直望着窗外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風景這麼吸引她。
終於快到目的地了,車劃了個彎拐進了一處小停車場停了下來。
“好了,歡歡到了,下車吧!”許言停穩車,爲歡歡拉開了車門。
一出車門,一陣帶着海腥味的海風撲面而來,原來已經來到了海邊。歡歡從車裡出來,深深呼吸了一口雖然帶着海腥味卻無比清新的空氣,遠離了城市真好。
“走吧!”許言示意了一下,看到歡歡正望着前面不遠處波浪起伏的海面出身,就走上前來,輕輕地攬了歡歡的肩膀一下。
這才把歡歡拉回到現實中,突然發現許言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立刻不動聲色的悄悄退後一步把他的手甩了下來。
許言面色有些尷尬,緊接着揮揮手,指了指前面,“餐廳在那,走吧!”
兩人落了座,歡歡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一家很雅緻的海邊漁家宴。就坐落在海邊伸出的一塊高地上,順着房間的窗戶看下去就是這家漁家宴的私家碼頭。
房間佈置的很是簡潔大方,壁畫是各種各樣的海洋生物,白色木質桌椅,繡着海藻的淡藍色窗紗。最特別的是房間中央有一個壁爐,裡面熊熊燃燒着爐火,讓整個房間溫暖如春。
這裡的環境真好啊,歡歡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對面的人。心裡不知爲什麼開始覺得不安,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犯了個錯誤。
“二位慢用!”溫柔的服務小姐把菜上齊之後,打了個招呼就退了下去,房間裡只剩下了許言和歡歡兩人,當然了還有桌子上的慢慢一桌菜。
“歡歡,來嚐嚐這個,我特意點了你最愛吃的魷魚圈。這一家的魷魚圈做得可是一絕呢,快趁熱嚐嚐。”許言很熱情的給歡歡夾了一筷子魷魚圈,看上去的確做得不錯,色澤金黃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只是歡歡卻感覺不到食慾了,看到魷魚圈也沒啥反應。只是淡淡的笑笑,“我已經不吃魷魚圈很久了,我不餓你慢慢吃……”
許言正拿着筷子的手一怔,又擡起來,自顧自得夾了一些菜放到歡歡面前的碟子裡。臉上帶着溫柔的神情,“吃點吧,工作那麼累要是再不補充些營養怎麼行呢?”
歡歡看到他的神情,有些不忍心拂他的好意,勉強吃了點魚肉,至於什麼味道完全沒有嚐出來。
這算什麼事呢?明明知道他有女朋友了,還跟他偷跑出來吃飯。對了,怪不得他要挑一個離市區這麼遠的地方來吃飯,是怕被人看見吧。想到這,心就涼下來,另一個自己在心裡狠狠的罵着自己的沒出息。
“對了,你今天怎麼沒跟嚴小姐一起呢?你們應該快結婚了吧。”歡歡喝了一勺紫菜湯,擡起頭來微笑的注視着許言。
“……”許言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嘆了口氣,也看着歡歡的眼睛,半是懇求半是命令的道,“歡歡,我們今天晚上不談她好嗎?只談你和我!”
“哼!”歡歡冷笑一聲,這個男人真是不知道他正在一點一點的將他在自己心裡的最後一絲好印象毀滅掉。
“你和我?我們倆有什麼可談的呢?談當年我被你傷的有多深還是談你現在連名字都換掉了?那段過去就這麼的不堪回首是吧?”歡歡表情平靜的一字一句吐出這句話。
“歡歡!不是這樣的!”許言一衝動伸過手來緊緊抓住了歡歡的手,“其實許茂寧纔是我本來的名字,上大學的時候我自己換了名字。可是後來工作了發現證件都改不過來只能用回這個名字了。而且……”
歡歡掙扎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原來是這樣,不過事情是怎麼樣都已經跟我無關了……”
“不,你一定要聽我說,當年我有太多的不得已。否則我怎麼忍心離開你,歡歡!到現在我都沒法忘記你。我不再叫許言是因爲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代替你,我不想聽到她們這麼叫我,因爲只有你可以只有你可以!你知道嘛!”
許言的眼睛因爲激動變得通紅,聲音也大起來,簡直近似於吼了。
聽到他這樣的話,歡歡只覺得心微微一顫像是被擡到了雲端接着就自由落體運動般的下落,最後是徹底的放鬆。
這感覺很像是一個瀕臨死亡的人,在嚥氣之前聽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覆,終於可以放心的閉上眼睛一樣。
笑了,歡歡的臉上綻放出一道如春天第一朵花開放一樣燦爛的笑容。這是發自內心的笑容,這一刻歡歡知道自己是徹底的放下了他。
如果說前些日子自己衝動的跑回D大去看那顆大榕樹,是爲了從形式上給自己一個交待的話,那麼今天許言的話將她真正的從那一段痛苦卻死活不能釋懷的感情裡解救了出來。
“許言,來,我們乾一杯!”歡歡拿起酒杯,給許言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飲料。因爲許言開車所以兩人並沒要酒,只要了橙汁,就給彼此倒滿了橙汁。
“這是?”這次換到許言發愣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笑的溫柔燦爛的歡歡,恍惚間似乎回到了曾經的校園時代。當時的那個女孩子也是這麼巧笑倩兮的給自己倒好飲料,遞過來。
恍恍惚惚地接過杯子,卻不明白歡歡的用意,只能呆呆的拿着杯子看着歡歡。
“許言,這杯我敬你!”歡歡沒等許言反應,自己先舉起杯子咕咚咕咚的把那一杯橙汁灌下了肚。微酸的滋味就像是現在的心情,還好不是酒,否則自己肯定會醉。
看着歡歡幹了飲料,許言也連忙的乾了杯,“歡歡,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很感謝你,感謝你給了我那一段我們一起走過的歲月給了我那麼多的快樂和美好。我不否認我曾經怨恨過你,不過從現在開始真的不會了!我能看得出來嚴莎莎是真心對你,祝你們過得幸福!”歡歡說着又幹了一杯,小臉紅撲撲的,嘴脣翹起來,面色很是輕鬆。
許言知道歡歡不會撒謊,看她的眼睛,澄澈如水,再沒有一絲躲閃。心已經沉到了谷底,知道這是歡歡的真心話,頓覺喝到嘴裡的飲料都變了味,像是黃連一樣。
“歡歡,你難道不想知道我當時爲什麼捨得離開你嗎?”
“我承認以前我很想知道,可是現在不了。因爲它對我不再重要了,我要開始我自己新的人生,所以請你放開我吧。以後我們不會再有交集,如果偶然想到彼此能會心一笑就夠了,好嗎?”
“歡歡,可我……”許言心有不甘,還想說什麼,卻被歡歡打斷了。
“如果你吃完的話就請你送我回去吧,明天我還要上班,多謝了!”歡歡的語氣自然得像是對一個最普通的朋友,臉上也始終帶着歡歡平時那種溫和的笑容。
許言在心裡苦笑一下,看來只能這樣了。自己還一直心存幻想,以爲能夠挽回。印象中歡歡就是那個愛笑愛鬧卻又敏感愛撒嬌的小女孩,總是在那裡等着撲進自己的懷裡。
現在的她樣貌沒有太大的變化,都是工作兩年多的人了,看起來還跟個校園裡的小女孩一樣。不過心境卻是不一樣了,變得沉默穩重了,就連笑也不再是以前那沒心沒肺笑得露着一口漂亮得小白牙了,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的淺淺笑容。
聽着窗戶下面海浪拍打着岩石的聲音,許言突然想到一句歌詞,“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要不,你先吃着,我去打個電話啊不好意思”,看到許言拿着筷子在發呆,歡歡禮貌的打了個招呼,拿起手機走到了房間外面的一個小廳裡。
歡歡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想要聽到原野的聲音,不知道他一個人有沒有吃飯,會不會還在等自己。好想聽聽他的聲音,聽他叫自己小草莓。
“嘟……嘟……”電話撥通了卻是一連串的忙音,一直沒有人接,再撥了一遍乾脆成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怪了,他的手機怎麼回事,歡歡有些心神不寧,想要立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