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大都後,老者告辭離去,彭子微到司空府覆命。
大司空問道:“府中地師已先你一步回來,回覆說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景象,究竟何故?”
彭子微並無隱瞞,照實說來。
大司空感慨道:“也算是一個祥瑞吧!”
彭子微點點頭。
過得幾日,大都城中紛紛流傳着新都贏地出現祥瑞的消息。
這一日早朝,天子興致頗高,一上來就問道:“司空愛卿,朕亦聽聞了贏地祥瑞,詳情究竟如何,你細細道來。”
大司空出列,說道:“回稟王上,我司空府之前得到報告,說贏地施工過程中動了地氣,司空府不敢等閒視之,於是分別派出府中地師和客卿前去查看。”
天子插話道:“可曾動了地氣?”
大司空答曰:“未曾。”
天子神情安逸,說道:“大司空你繼續。”
大司空繼續說道:“我府地師先一步到達贏地,仔細勘察過那處石山,並未發現異樣。”
天子道:“大司空你說清楚一點,你府地師爲何要去勘察那一處石山。”
大司空道:“是我疏忽了。”
大司空繼續說道:“之前贏地來報,工匠在贏地王城郊外一處石山取石時發生意外,工匠欲用丹雷炸開一大石壁取石,誰知石壁完好無損,幾名工匠反受其傷。”
大殿內衆人竊竊私語,並不是所有人都瞭解贏地祥瑞這件事,此時衆人聽得津津有味,“大司空你快說,工匠如何受那石壁所傷的?”
天子亦是好奇等着。
大司空說道:“據那幾名工匠所述,丹雷爆炸時石壁發出了一道衝擊氣波,就是這股氣波傷了工匠。”
大司空等了一下,無人說話。
大司空繼續說道:“我府地師去到那處石壁,據他所說,那石山是一座孤獨小山,無根無脈,並無勾連王城地氣。”
天子道:“哦,那地師還有試過去炸那石壁嗎?”
大司空道:“並沒有,地師勘察完畢,發現沒有動到地氣後便不敢再輕舉妄動。”
天子道:“那又是如何出現祥瑞的?”
大司空道:“我府客卿與他家長輩隨後到達,然後再次勘察了石壁。”
天子道:“有何發現?”
大司空已經掌握了與天子說話的節奏,在某些節點處都會稍微停頓一下。
大司空答道:“那長輩老者是個修行有道之人,他手腳並用爬上石壁勘察了一番。哦,那石壁高達十數丈,石壁表面頗爲光滑。”
衆人又再次竊竊私語,武將們努力想象着那個場景。
這一段天子亦是知道的,他示意大司空繼續。
大司空繼續說道:“那老者勘察完畢後對二王子說,事關重大,讓二王子屏退左右。”
天子問道:“現場都有誰留下?”
大司空答道:“有二王子,我府客卿,還有老者三人。”
此段細節天子亦未得知,他問詢的目光看向大司空。
大司空說道:“老者只是謹慎從事,怕有未知事物出現會傷到衆人,事情並無不可對人言。”
天子臉色一緩,“大司空你繼續說來。”
大司空道:那老者對二王子說,此處是個結界,石壁便是出入結界的大門,結界有陣法保護,那些匠人便是被觸發的陣法所傷。”
大殿內一片譁然,有知道結界的,大部分是不知道的,一時間衆說紛紜。
天子忙問道:“後面如何了?”
大司空道:“後面三人分別進入了結界,老者和二王子一道先進,我府客卿之後進去了三次。”
大殿內“轟”的一下炸開了鍋,還有人進入了結界!這就聞所未聞了。
天子顧不得底下的嘈雜聲,大聲問道:“裡面有什麼?”
大司空道:“據老者所說,裡面是個幻境,每人感受都不盡相同。”
天子歇了一口氣,問道:“那祥瑞是何時出現的?”
大司空道:“我府客卿第四次進去被拒的時候。”
天子道:“爲何被拒?”
大司空道:“他欲使用家族秘法進入被拒,石壁紫光迸發,幻化出兩條龍影往天上飛去,在附近的二王子隨從也得親眼目睹,那龍吟聲更是整個贏地衆人皆可聽聞。”
天子感慨道:“我聽說是雙龍盤旋昇天,真正的祥瑞啊!”
大司空道:“恭喜王上,正是如此!”
大殿之中羣臣道賀聲連片響起。
天子喜道:“哈哈哈……等二王子正式公文到後,朝中再行慶賀!”
過得幾日,二王子正式公文來到,文中所書與大司空當日所述一般無二,天子當日大宴賓客,並在城內張榜公告贏地出現雙龍飛天的祥瑞事件,舉城同賀。
慢慢的,祥瑞事件細節從朝中流傳到民間,民衆津津樂道,還有說書先生在茶館酒肆把祥瑞事件編成故事在民間傳唱。
作爲事件主角之一的彭子微也免俗不了,到茶館聽過幾回,故事越說越離奇,故事的主角慢慢變得只有一個,那就是二王子,其他人都變成了隨從。
剛開始彭子微也不以爲意,畢竟其他人都是無名之輩,把主角設定成二王子更容易吸引大衆。
不過後面他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因爲所有版本的故事主題都很明顯:二王子福澤深厚,遇仙緣進入仙界,後得上天垂青引來真龍出世。
同樣一件事情不同的說法會讓人產生很大的誤會,二王子福澤深厚沒錯,遇仙緣進入仙界也沒錯,得上天垂青也可以成立,引得真龍出世也沒錯,但是把“得上天垂青”和“引得真龍出世”連在了一起就讓人浮想聯翩了。
至於誰是幕後推手他不敢確定,彭子更傾向於不是二王子自己,不過這件事不會對彭子微產生什麼壞的影響,他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大司空聽到這些傳言後就沒這麼淡定了,他叫來彭子微,問他對此事有何看法?
大司空還是第一次和彭子微談這些帝王之事,可能是對彭子微愈加信任的緣故吧。
彭子微道:“此事有人在後面搗鬼。”
大司空道:“爲何彭客卿說成是搗鬼?不可以是藉機造勢嗎?”
彭子微道:“這是我個人的一點看法,如果我是哪位的話,我會非常不喜這種傳聞的。”
大司空點點頭,問道:“彭客卿知道我朝的王位傳承製度嗎?”
彭子微答道:“我朝王位都是禪讓制,不過天子都是在王族內挑選繼位者。”
大司空道:“你知道我是繼位者之一?”
彭子微道:“知道,目前有三位候選者,大王子,二王子,還有王弟大司空您。”
大司空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彭子微道:“我祖上彭公是開國大司馬,至今彭家亦有不少子弟在朝中爲官,不過職位都不高就是了。”
大司空驚訝道:“你原來是開國大司馬彭震的後代!當時聘你爲我司空府客卿只是看了你廣靈宗客卿的身份,倒是有些失禮與你了。”
大司空道:“我有一句話問你,彭客卿你可以不答。”
彭子微道:“大司空你儘管問來。”
大司空道:“彭客卿到大都所爲何事?”
彭子微道:“爲治我妻子的病而來。”
大司空道:“你妻子的病與大都有關?”
彭子微道:“有關,但我現在還不能說。”
大司空道:“無妨,誰都有自己的秘密,我還是很信任彭客卿的。”
彭子微道:“我也是很看好大司空您的。”
大司空道:“那我們再回來分析一下這件事情,如果和二王子無關,那就是和大王子有關咯。”
彭子微道:“既然和大司空也無關,那麼只有大王子嫌疑最大了。”
大司空哈哈笑道:“彭客卿也懷疑過我?”
彭子微道:“我只是判斷不是二王子所爲,其他的也沒多想,反正這事對大司空你也沒有壞處。此事後面的推手因勢利導,手法簡單到無法破解。”
大司空說道:“二王子會爲此事失去競爭地位?”
彭子微道:“我想多半會吧。”
祥瑞之事在民間的熱議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慢慢沉寂下來,那茶館和酒肆似乎是一夜之間就無說書之人在說這個故事,彭子微知道天子出手干預此事了,彭子微也在歎服天子的手段,應對也是如此的簡單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