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小小此時正與判官、天師、花尋、萌萌和靈兒走在森林中,說是尋找靈魂,不如說是這麼多天疲勞下的放鬆,靈兒與萌萌一路上都十分的興奮,路上有許多不知名的小花,還有許多四處奔跑的動物,而且這些動物似乎一點也不怕生人,有些大膽的還往幾人身邊湊。
於是,此行也相當於帶着萌萌與靈兒去了一趟人間的動物園。
幾人走到一條湖邊,湖邊還有一棟木質小屋,木頭是用的深色,看起來有一些歷史的質感,此時小木屋正升起寥寥炊煙,龍小小有些疑惑,這森林裡還有人住嗎?
正想着,小木屋裡便走出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老人走到河邊用一個木桶打了水,再費力的提回去。龍小小趕緊上前搭了一把手。
“謝謝你啊,小姑娘,你真是好心。”老人的聲音沙啞難聽。她擡頭看了看幾人,笑了笑:“你們便是昨日來的貴客吧,那邊熱鬧的,連我老婆子這兒都聽見了。”“老婆婆,您一個人住?這麼重的東西,怎麼都沒人幫你搬走?”
“咳,有什麼辦法,沒人能看到我,沒人記得我,也沒人能幫得了我。”老人說這句話時,眼中滿是滄桑。龍小小想到了她自己,那時因爲青鸞,沒人記得她,還傷的遍體鱗傷,嘴上不說,但心中卻是難過的,這種孤立無援的滋味,有誰能明白。
判官看到她的神情,知道她在想什麼,當即握住了她的手,龍小小回過頭朝他笑了笑,都過去了。
“如果你們不嫌棄,就在老婆子這兒吃一頓便飯吧,我這裡,也許久沒有來人了。”老婆婆道。紅雲與青蘿應該會自己解決,那他們就在這兒吃午飯吧。當即,便答應了下來。
午飯,龍小小與花尋幫着老婆婆做了午飯,簡單的幾個菜。有着濃郁味道的土豆泥,蒜泥青菜,醋溜白菜,還有婆婆自制的醬豆腐,炸了一盤酥脆的花生米,還有一大碗酸菜粉絲湯。全是素的,問及此,婆婆笑着說:“院子裡的動物,陪了我許久,我自然是不能吃他們了。”顯然,獨居的婆婆將它們當成了親人。
菜色隨簡單,但味道卻是極好的。吃過飯,龍小小主動刷了碗,婆婆爲幾人泡了一杯清茶,清茶沒有多少的味道,只有一些淡淡的苦澀。
“傳聞逍遙尋很愛你,爲何你又會在此?”天師問道。龍小小也猜出了她的身份,只不過一直沒有說。婆婆笑了笑:“外界如今是如何說的?”“外界說你爲逍遙尋觸犯天怒,變成了鶴髮雞皮的老人,最後還勸逍遙尋納了一個側妃。”龍小小簡單的說道。“竟然是如此,竟然是如此啊。”婆婆苦笑的搖了搖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可否告訴我?”龍小小皺着眉道,她隱約覺得其中並沒有那麼簡單。
“也罷,我就與你們說說,你們也可權當個故事聽聽。”
我名爲百靈,爲天庭的百花聖女,也是百花仙子,衆花仙之首。百花聖女是天庭最純潔的存在,自然是不能婚配的,偶爾看到手下的花仙嫁人,心中也是有些羨慕。然後那一天,我卻看到了逍遙尋,那時的逍遙尋年輕,儒雅帥氣,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滿了魅力。那時我還沒有被他吸引,畢竟天庭之中的男子皆是很出色,也不差他一個,而那日天庭盛宴,我領着衆花仙跳了一支舞,那支舞過後,逍遙尋也注意到了我。
之後,他總是找藉口來百花廳與我說話,我開始自是不願意,因爲我知道自己的使命,不能成親,可他總是變着花樣給我些新鮮的小玩意兒。我不過是一個年輕女孩,自然也就抵擋不住他猛烈的攻勢。
而後,我與他跪在天庭外,求玉帝賜婚,跪了整整三天。三天之後王母見了我們,屏退了他,留下我問道:“你可知道成親的後果?”我點點頭,這後果自是知道的,會觸發一個神秘的詛咒。我便對王母說,我不怕。
王母看着我嘆了口氣,最終什麼都沒有說,準了我們的婚事,我以爲只用受些苦,我們便可以在一起了。誰料,雷刑之後,我竟成了一個老太婆,逍遙尋看着我,明顯害怕了,不過爲了承諾,他還是娶了我,開始幾年,還對我相敬如賓,不過不像對愛人,更像是對待長輩。
之後,他便慢慢變了,還娶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對她恩寵有佳。這時候我才明白,原來他早就不愛我了,之後,爲了不丟了面子,他便將我挪到了這處,還設了結界,我出不去,他也進不來。我鬧過,可他的眼神只是更加的厭惡。
百靈說完,衆人皆是沉默了,百靈自嘲的笑了笑:“可笑我當年還問過他,如果我變成了鶴髮雞皮的老人,你還會愛我嗎?他堅定的回答愛,我那會還感動了好久,可惜,這都是哄小女生的把戲罷了。”
龍小小手中的茶是熱的,但心卻漸漸冷了,想想逍遙尋與那李氏恩愛的模樣,人怎可如此無情,不知道糟糠之妻不能棄的嗎?更何況百靈爲了他,還受了這麼多的苦。雷刑,她只輕描淡寫的帶過了,可龍小小知道這有多麼痛苦,她曾見過大男人在雷刑中哭爹喊娘,咬舌自盡,可想而知,女流之輩的百靈,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好了,好了,你們就當我這老婆子是在胡說八道吧,天晚了,你們也快些回去吧。”百靈淡淡的道。
“如果再給你個機會,你還會選擇這樣的結果嗎?”龍小小在離開時問道。百靈想了很久,似乎是在追憶,許久,嘴角淡淡的勾起了一個微笑:“會吧。”
兩個字,卻讓龍小小紅了眼,這就叫做飛蛾撲火麼,她突然想幫幫這個女人。“你別想了,天命不可違。”天師淡淡道,他一眼便看出了龍小小想做什麼。“天命?何爲天命?如果天命便是讓這個女人在這裡孤獨終老,而那個男人卻在外面逍遙快活。如此不公的天命,逆了也罷。”龍小小道,天師微微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回到小木屋,龍小小看着這裡的景色,卻開心不起來了,如此大費周章的修建一個***,就爲了讓自己心安理得的逍遙嗎?
逍遙尋派人來請他們前去赴宴,龍小小也拒絕了,看着他們吃着大魚大肉,再看着百靈在森林裡吃着素,眼神安詳的模樣,她心中就有一股無名火。
她回到小木屋,掏出玉帝王母臨走時給她的海螺,按下開關:“娘,你在嗎?”不一會,海螺中傳出一個女聲:“龍兒,何事?想娘了嗎?”“娘,我問你個事,你知道百靈嗎?”聞言王母停頓了許久,嘆了口氣:“你們已經在南海了?百靈可還好?”“她不好。”王母的聲音高了一度:“爲什麼?怎麼回事?”龍小小將事情的經過同她說了,王母在海螺那邊憤怒不已:“好一個逍遙尋,他同我說百靈在他身邊過的很好很快樂,如今,卻是這樣。”看起來王母同百靈的關係很好,算起來,百靈和王母歲數差不了多少。只是,如今百靈的模樣,卻是可以當王母的母親了。
“當初我便勸過她,逍遙尋並非良配,她執意一頭扎進去,完全不給自己留後路,哎。”王母悠悠的嘆了一口氣。
“娘,我想知道,可有辦法解除百靈的詛咒?”龍小小問道。“這是天怒,如何能解除,除非。。。”“除非什麼?”龍小小一聽王母猶豫的語氣,便知道有門路。“除非她親手殺掉她的愛人,用他的心頭血,便可以恢復。”王母說道。龍小小終於知道她爲什麼猶豫了,百靈如此愛逍遙尋,即使這樣了,對他還是念念不忘,怎麼可能親手殺死他。
“百靈那丫頭太倔,要是這方法管用,我也早就告訴她了。”王母的聲音頗爲遺憾。“那麼,如果是無意中刺到他,怎麼算?”龍小小問道。“這樣其實也可以,算一個投機取巧的法子。。。不過,小小,這逍遙尋可不是好矇騙之輩,你莫要讓他找機會傷害你。”王母的語氣中充滿了擔憂。“我知道,娘,我自有分寸。”
說完,龍小小便掛掉了海螺。陷入了沉思,判官從她身後摟住她:“小小,不要再想了。”龍小小靠進判官的懷中,嘆了一口氣:“你說,人的感情真的如此脆弱嗎?僅僅因爲容貌老去,便可輕易不愛了。”
判官笑了笑:“別人如何我不知道,也管不着,不過,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鑑,就算你真的變了老太婆,我就變成老頭子去陪你。如此可好?”判官的話語讓龍小小一陣心安,同樣是男人,爲什麼區別就這樣大。
她想到百靈形同枯槁的雙手依舊佈滿皺紋的臉,心中就一陣陣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