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碗往生湯

第二天,龍小小準時上班,耽擱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有沒有鬼魂前來投訴啊。。。

路過判官宿舍,門前的院子裡晾着的正是他昨日穿的那身紅袍,只不過變得有些皺皺巴巴的,龍小小心裡溢滿溫暖,腦海中浮現出那冷麪男神冷着臉和一盆衣服鬥爭的場面,不由得笑出聲來。

“何事這麼好笑。”原來是正好出門上班的判官,眼底有着淡淡青影,看來洗衣服洗的挺晚的。“沒事。。。”龍小小當然不敢說是在笑他,昨日見識了他腹黑的一面,惹不起躲得起。。。判官卻瞭然,眼裡有些懊惱:“我從未洗過衣衫。。。”“好了好了,知道了,乖。”龍小小趕緊順毛,說完,就見判官黑眸裡聚滿風暴,趕緊逃離現場,留下判官在原地哭笑不得。一旁路過的鬼差驚得撞到了電線杆子上,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判官大人臉上出現這麼多表情。。。

到達孟婆亭,龍小小隻覺得親切無比,連泡在水裡的陳世美也異常可愛。但見到亭子裡的人,她的小臉瞬間就垮了下來。

“你爲何在這裡?”青鸞站起身,柔柔的笑道:“閻王大人是叫我來替你工作幾日,不然這地方可亂套了你說是嗎?”“那既然我已經回來了,你就可以走了,這是我的地方,我的工作!”青鸞見龍小小冷着臉,也不惱:“是,那我就先走了,小小,你的東西,你可要守好了。”“那是自然。”

待青鸞走後,龍小小隻覺得煩躁,這女人怎麼陰魂不散的。

“孟大人,你可回來了,小人終於等到你了。”龍小小擡眼望去,只見當初那陳姓男子正笑吟吟的坐在亭子外,看來是準備來投胎了,“小人前些天就來了,這裡坐着的是另一個姑娘,她說你被壞人擄走了,小人就在這兒等着你回來,看你平安回來,小人就可以放心投胎了。”龍小小心中暖暖的,這萍水相逢,卻也能真心相待,寒暄幾句,她轉身舀了一碗孟婆湯遞給陳姓男子:“這便是孟婆湯,喝了就可以投胎了。希望你下輩子不會再那麼倒黴,而是可以平步青雲,財色皆收。”陳姓男子大笑:“那就借孟大人吉言了。”說完喝下孟婆湯,又再次與龍小小道了別,身形漸漸消失,龍小小則收下了他的眼淚,拋入忘川河中。

做完這一切,已近午時,送飯小童圓子看見她,老遠就開始飆淚:“龍姐姐,你終於回來了!!!嗚嗚嗚。。。”龍小小揉了揉被震痛的耳膜:“好了好了,圓子,淡定,你龍姐姐的耳朵都快被你叫聾啦。”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淚。

“龍姐姐,你回來了就好,這幾天一直是另一個姐姐在這裡,她衝誰都這麼陰測測的笑,笑的圓子好害怕。。。”龍小小聞言,不禁笑出聲,這圓子說的定是那青鸞,那副柔順的模樣竟被圓子形容成了陰森,被那姑娘知道,指不定又得上演一出苦情劇來。

龍小小摸了摸圓子的頭,安撫幾句,便將飯菜拿出來,可是今日的飯菜這顏色怎麼,如此的。。。異常。。。龍小小細細盤問下,圓子道出實情,這菜是判官親手做的,龍小小心裡不禁美滋滋的。吃上一口,恩,味道還不錯,看來有些潛質。原處的判官好端端的打了個噴嚏,摸了摸手上的燙傷小泡,嘴角微微含笑。

吃過飯,一個神色悽苦的女子出現在了孟婆亭。

“這位客官,是要投胎嗎?”龍小小一眼便看出了女子的鬼魂形態。“孟大人,我想喝的是往生湯。”龍小小聞言心裡暗驚,這麼久了,還沒遇到過主動喝往生湯的鬼魂,女子見龍小小詫異的盯着她,苦笑了一下,緩緩道出自己的事情:

“我名爲小美,是某歌舞廳的舞女,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男朋友阿成,我與阿成都是從小縣城來魔都打工,生活自然艱苦,但也相親相愛。但後來有一天我被查出得了眼癌,需要新的眼角膜,阿成瞞着我捐了眼角膜給我,他自己變成了瞎子,開始我更加的心疼阿成,加倍的對他好,可後來,漸漸的有不少大老闆開始追求我,我也不知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是怎麼了,竟開始和這些大老闆約會,關心阿成的時間越來越少,後來開始嫌棄他是個瞎子,處處冷言冷語,阿成心中明白,卻不點破,雖然看不見,卻依然日日爲我洗衣做飯。。。”說到這裡,小美已經泣不成聲了。龍小小遞了紙給她,小美道了謝,接着說道:“後來,我終於將阿成給氣走了,原以爲這樣就能明目張膽的攀上高枝,誰料,那大老闆竟是有老婆的,他那老婆知道了我的事,僱人將我給活活打死,在我死後,靈魂還沒有被帶走時,看見了唯一爲我哭泣的人竟是阿成,他一直未走遠,在我身旁默默的關注着我。”

小美一邊說一邊哭,自責不已,龍小小心中感慨萬千,對眼前的女子不知是什麼情感,想罵,卻又覺得有些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只覺得實在是可憐了那癡心男子阿成的一雙眼睛。

“所以孟大人,我想喝下往生湯,我想在忘川河內等着阿成,對他說一聲對不起。”龍小小嘆了一口氣:“可你如何知道阿成願不願意再看見你呢?”小美愣了愣,眼裡的苦意更加明顯:“如果不願意再見,我就這樣遠遠再看他一眼都是好的。”龍小小見她去意已決,只說:“忘川河內可是很痛苦的,要忍受刻骨挖肉之痛,最重要的是你的靈魂會受到河內火焰灼燒,久久不息。”“我不怕。”小美依舊眼神堅定的說道。

龍小小見此也不再勸,舀了一碗墨色的往生湯遞給她,小美眼神堅定,仰頭喝下。

喝完,小美的靈魂更加的實體化了,隨後就被鬼差帶着投入了忘川河內,龍小小見小美剛剛接觸河水時哆嗦了一下,但很快便沒了動靜。

如果早就這般堅定,不是就不用再受這般的痛苦了?

在本子上記下小美的名字,龍小小久久不語,她沒有接觸過太多的社會,竟不知人類現在的社會已經變得如此千瘡百孔。

下班後,龍小小再次忘了河中一眼,那小美呆在河內,望向黃泉路,鬼魂來時的方向,眼睛裡有着痛苦,與那陳世美很像,她想,自願喝下往生湯的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故事,而這故事必定不是什麼完美的結局。

回到宿舍,判官還未下班,龍小小餵了饅頭,便着手做飯,等着判官回來吃,她有些小小的臉紅,這夫妻樣的生活算哪般。。。

上次買的菜還剩下不少,都被龍小小拿去冷藏室凍着了,這陰司儲存東西並不似人間的冰箱,而是一間放了巨大冰塊的冷藏室,據說那冰是千年不化,用來冷藏東西是最好不過的。

“咦,這是什麼肉?”龍小小從冷藏室裡拿出一塊藍色的肉,聞着有些異香,突然想起了當時在集市是向一個駝背老者買下的,似乎是一種藍鳥的肉,食之可補充血氣。龍小小想到判官的傷勢,當即便決定將這肉拿出來做菜。

誰料,龍小小剛把這肉拿出去,就見饅頭對着這肉齜牙咧嘴,“好了,饅頭,不是剛餵過你了麼?”饅頭卻充耳不聞,饅頭是天山雪貓,很有靈性,也能聽懂人話,絕不會是今天這般模樣。龍小小狐疑的看着手裡的肉,這肉有問題?

突然,饅頭跳起來對着肉噴出金色的火焰,龍小小嚇得放了手,那一大塊肉很快便被燒光,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黑色的蟲子,已被饅頭燒死。

龍小小湊近仔細查看這蟲子,卻未發現什麼端倪,難道這肉長蟲了?還是說有人動了手腳?饅頭上前嗅了嗅死去的蟲子,扭扭屁股又去窩裡呆着。

好半天,龍小小才反應過來,饅頭這丫的剛剛難道是噴火了?!

不對,現在的重點應該放在是誰想害她。她沒有去動地上的蟲子,而是返回冷藏室重新拿了一塊肉,這一回,饅頭只撇了一眼,便繼續睡去。看來這塊肉沒有問題,龍小小當即決定等判官回來以後再行處理,於是,便拿着肉去了廚房,在她沒看到的地方,那黑色的小蟲子身上突然冒出一股黑煙,那黑煙順着風鑽進了廚房,慢慢滲進了龍小小的體內,而龍小小卻並未察覺,依舊哼着歌煮着菜。。。

饅頭也睡得正熟,顯然錯過了這一幕。

判官回來便是看到這一副場景,心中只覺溫暖,進到廚房輕輕的從背後擁着龍小小。將正在煲湯的小小嚇了一跳,隨即臉有些紅,雖然確定了關係,但這時不時的來一出甜蜜擁抱還是讓她心動不已。

“好了,快去洗手吃飯吧。”龍小小臉紅的催促道。“好。”判官走出廚房,一眼便看見了地上的黑色蟲子,眸子裡神色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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