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北侯府大太太聽說了東鄉侯府遇刺,當即就坐不住凳子了。
畢竟自己的兒子還待在東鄉侯府啊。
都趕不及吃早飯,就來接沈小少爺回去。
只是出乎沈大太太意料的是,自己的兒子不願意回去,哪怕爲了躲刺客在密道里睡了一夜。
怕沈大太太強拉他回去,沈小少爺躲在蘇小少爺身後。
沈大太太的臉都綠了。
兒子長這麼大,她第一次有了想揍他的衝動。
蘇小少爺想了想,把自己的委屈拎出來提條件,“娘,府裡事多,都顧不住我們,我看我們還是再搬去冀北侯府住幾天吧。”
受了委屈就要趕緊提條件,不然錯過這村就沒有這店了。
唐氏正有此打算呢。
蘇陽在冀北侯府,她自然放心。
冀北侯不會讓蘇陽和九皇子他們溜出去逛街,肯定會派人盯着。
這小子,侯府的人不讓跟着,別人他讓。
唐氏也不懂他這是什麼心理,大概是怕府裡小廝告狀吧。
既然蘇陽提了,唐氏就“勉爲其難”的答應了。
就這樣——
沈大太太來接兒子,順帶把蘇陽和九皇子一併接了回去。
沈大太太高不高興,看不出來,但沈老夫人的高興都掛在臉上。
還有皇上,也覺得九皇子留在東鄉侯府不夠安全,派人來接,就被告知九皇子搬去了冀北侯府。
人在冀北侯府,皇上沒什麼不放心的,也就隨九皇子了。
皇上有另外的事要忙,也顧不上九皇子。
鎮國公率大軍班師回朝,在距離京都百里外的地方駐紮了整整三天,終於在這一天中午,開始拔營回京了。
一百里路,並不遠,但因爲是中午啓程的,趕到京都也天黑了。
活捉了北漠王,朝廷威望大增,這麼好揚國威的機會,豈能錯失?
所以大軍在距離京都十里外的地方停下過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回京,到時候皇上率百官出城迎接。
這天傍晚,吃過晚飯後,唐氏對蘇崇道,“晚上早點睡,明兒天一亮,你們幾個就啓程去找鎮國公。”
出了門,南安郡王望着蘇崇道,“爲什麼要去找鎮國公?”
“誰知道呢,”蘇崇道。
“……。”
“不知道,你都不問清楚?”南安郡王嘴角抽抽。
蘇崇斜了南安郡王一眼,“不是我不問,你沒看見我娘臉上刻着‘別問爲什麼嗎’?”
南安郡王,“……。”
恕他眼拙,真心沒看出來。
楚舜則道,“去見鎮國公,總比早起訓練輕鬆。”
這麼想,南安郡王就覺得半夜翻牆出京他都樂意。
翌日,天麻麻亮,他們就騎馬出京。
到城門口的時候,守城官兵剛好把門打開,幾人騎馬出城。
……
鎮國公班師回朝的這一天,陽光燦爛,天藍雲白。
早早的,鎮國公府就忙了起來。
丫鬟婆子們清掃鎮國公府的角角落落,地上擦的纖塵不染。
中午宮裡設宴給鎮國公接風洗塵,晚上國公府裡辦家宴,熱熱鬧鬧。
盼了這麼多天,總算是把鎮國公和謝大老爺盼回京了,心情激動啊。
吃過早飯後,蘇錦便帶着杏兒去給老夫人請安。
待了沒一會兒,便聽到丫鬟進來稟告說皇上出宮了。
皇上出宮迎接鎮國公,鎮國公府不能去的太晚。
老夫人年紀大了,不便出府,南漳郡主和二太太、三太太肯定都要去的,還有謝景川和謝錦瑜她們,一個不落。
浩浩湯湯,一羣人出了府,坐馬車去城門口。
城門兩邊,百姓們夾道歡迎。
皇上率百官等在城門口,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就看到大軍緩緩走來。
整齊化一的隊伍,氣勢滔滔。
一致的腳步聲都能叫人心生震撼。
隨着隊伍越來越近,一面旗幟映入百官眼簾。
軍旗在陽光下閃爍着光芒。
不少大臣的眼睛都睜圓了。
那旗幟——
那不是飛虎軍的大旗嗎?!
時隔十五年,居然還能再見到那面旗幟。
所有人都震撼了。
但大家的震撼加起來都不及皇上一人。
爲了看清旗幟,皇上往前走了好幾步。
越走,眼睛越溼潤。
是那面旗幟沒錯。
他御賜的字,由雲妃金絲銀線一針針繡成,花了整整半年的時間。
冀北侯府二少爺捨不得表妹雲妃吃苦,他結果旗幟的時候說過:飛虎軍在,軍旗在,飛虎軍亡,軍旗亡。
當年飛虎軍全軍覆沒,那面旗幟卻不翼而飛。
有人猜測旗幟是金絲銀線繡成,被敵軍燒掉,抽走了金絲銀線。
沒想到!
旗幟還在。
百官跟着皇上往前走了百步,就看到騎在馬背上的人。
一匹雪白駿馬,上面坐着一少年將軍。
有那麼一瞬間,皇上彷彿看到了先崇國公世子。
可再仔細一看,那不是東鄉侯府大少爺嗎?
鎮國公凱旋而歸,他怎麼走在最前面?
皇上出城相迎,走在最前面的只能是鎮國公。
要是以往,文武百官早竊竊私語了,但看到那面旗幟,沒有人敢吭半個字。
誰不知道東鄉侯的土匪軍叫飛虎軍?
如果只是叫飛虎軍也就罷了,他連飛虎軍的大旗都有。
蘇崇走在最前面。
少年將軍,器宇軒昂,人中龍鳳。
鎮國公走在蘇崇後面,左右手正好是東鄉侯和謝大老爺。
後面是幾位將軍和南安郡王他們。
雖然還沒上過戰場,但已經穿上鎧甲了。
鎧甲很沉,但之前去渝州,穿了一個月的鐵板,鎧甲對他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平常嬉皮笑臉慣了的他們,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
他們再傻也知道今天非比尋常。
蘇崇連戰場都沒上,他憑什麼走在鎮國公的前面?
憑的是他爹是先崇國公世子。
憑的是他飛虎軍少帥的身份。
活捉北漠王的功勞有飛虎軍一半。
身爲飛虎軍少帥,他走在最前面倒也沒什麼不能的,何況這還是鎮國公要求的。
皇上不認得蘇崇,但認識他身上的鎧甲。
那是先崇國公世子的。
距離皇上十步之遙。
蘇崇翻身下馬,鎮國公他們隨後。
皇上良久沒有說話。
蘇崇跪下,醇厚如晨鐘暮鼓的聲音一陣陣傳開:
“臣飛虎軍少帥上官霆率八千飛虎軍給皇上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