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少爺讓丫鬟領蘇錦他們下去歇息。
等他們都走後,李大老爺就望着自己的兒子道,“那四萬兩怎麼就不要了?”
李大少爺擺擺手,讓屋子裡的丫鬟婆子都退出去。
等丫鬟都走了,李大少爺才道明蘇錦的身份。
這回連李老夫人都坐不住了。
她看的出來那戴面具的男子身份不尋常。
可……怎麼會是鎮北王世子妃呢?!
她的重孫兒就那麼喊人爹,還往人懷裡鑽?
知道蘇錦的身份,那四萬兩人家給,李家能收嗎?
若不是鎮北王世子妃出手相助,李家損失的又豈止四萬兩?
粗略的算一下,損失也高達二十五萬兩。
“好生叫人伺候着,萬不可慢待了,”李老夫人叮囑道。
說着,她看向李大少爺戴着面具的臉道,“正好鎮北王世子妃在府裡,東鄉侯承諾的讓她幫忙醫治你的臉……。”
李老夫人話還沒說完,李大少爺搖頭道,“此事不急於這一時,若是因此暴露了鎮北王世子妃的身份,給她招來殺身之禍,我們李家擔待不起。”
東鄉侯一言九鼎。
不怕他會食言。
李大老爺覺得兒子說的對。
就這樣,蘇錦在李家住了下來。
她的身份,雖然告訴了李大少爺,但他只和李老夫人還有李大老爺說了,其他人包括李大少奶奶都不知道。
因爲李小少爺叫蘇錦爹爹,李大少奶奶看蘇錦總有幾分拘束。
在李家待了兩天,蘇錦弄清楚李大少爺爲什麼戴面具了,還有李小少爺爲什麼孃親不在身邊也不吵着要找她。
李大少爺遭遇刺殺,雖然有驚無險,臉被人劃了一刀,之後便戴着面具。
李小少爺自出生以來,壓根就沒見過自家親爹長什麼樣子,他只知道戴面具的是他爹爹。
而遇刺的不止李大少爺,半年前,李小少爺也遭遇過挾持,當時是和李大少奶奶一起的,在逛街的時候,被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當時李小少爺嚇的嚎嚎大哭,雖然最後有驚無險,但他也嚇的不輕,回府後發起了高燒。
怕李小少爺有心裡陰影,李老夫人哄他說那是逗他玩的,還在花園裡上演了蒙面人劫持丫鬟……
李小少爺目睹了別人是怎麼被劫的,這纔不害怕。
在禹州逛花燈被劫,在他眼裡那是玩遊戲,不哭不鬧,好好表現,曾祖母會給他糖人吃,要什麼給他什麼。
聽到這些,蘇錦更心疼李小少爺了。
李家家大業大,難免樹大招風,這一次去禹州拜壽,本來李大少爺要陪着的,只是戰馬出事,李大少爺去找周老爺幫他找東鄉侯說情,交戰馬的日子往後延一段時間。
忙於正事,纔沒能陪李大少奶奶,本以爲章家在禹州也是高門大戶,不會有危險,誰想到偏偏就出事了。
東鄉侯買戰馬,李大少爺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希望蘇錦能幫他恢復容貌,東鄉侯答應了。
蘇錦看過李大少爺的臉,傷疤有些深,而且差一點點就傷及眼睛了。
撇開受傷的半邊臉,另外半邊也足以迷倒衆生了。
蘇錦道,“李大少爺臉上的傷疤有些嚴重,需要兩三個月才能淡化,我身上沒帶藥膏,在李家調製也不方便,邊關倒是有現成的,等到了邊關,我差人給你送來。”
都好幾年了,李大少爺也不差多等幾天。
何況戴久了面具,倒也習慣了。
五千匹馬送去邊關,那陣仗是不小。
而蘇錦是個不喜浪費的人,這麼多匹馬就這麼空着送去邊關也太浪費了。
再加上本該送去邊關的糧草被燒,也不知道邊關補給是否充足,反正對邊關來說,糧草只有缺,沒有多的時候。
周管事爲了護她去邊關,這些天幾乎就沒做什麼事,蘇錦是受人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的。
正好李家不收剩下的四萬兩銀票,蘇錦乾脆就把那四萬兩全部從周家買糧食了。
當然了,李家慷慨,蘇錦也不會小氣了,李大少爺淡化傷疤的藥膏錢,她決定不收了,算是皆大歡喜吧。
蘇錦一口氣買四萬兩的糧食,而且是自掏腰包買的,周管家哪敢按市場價賣給她,必須是成本價啊。
蘇錦執意要多給,周管家死活不肯收……
蘇錦能怎麼辦?
錢不收,藥方總會收吧。
蘇錦把藥鋪沒賣的養生藥方寫兩張給周管家。
周管家拿着藥方,感觸頗多,他算是看明白了,在鎮北王世子妃手裡,你主動吃虧,就越佔便宜。
這兩張方子哪是周家吃的那點小虧能比的?
就這樣——
在李家住了兩天後,蘇錦帶着五千匹馬和四萬兩銀子的糧食往邊關駛去。
浩浩湯湯,頗爲壯觀。
蘇錦在李家住的兩天,李家風平浪靜。
李家上下一心,氣氛和睦的叫人羨慕。
然而等蘇錦一離開臨州,李家就掀起了驚濤駭浪。
周管家派人給李家送的那封信暴露了李家內奸。
李老夫人派人去查,小廝確實到過李家,也確實送過那麼一封信。
那封信落到了李二老爺手裡。
李二老爺看過信後,並沒有告訴李家其他人。
蘇錦和周管事都沒有和那羣黑衣人打交道,雖然直覺告訴他們,那些人是衝着李小少爺去的,但並沒有確鑿證據。
但李二老爺明明看過信,卻欺瞞不報,怎麼看都居心不良?
他是李家人,李家待他不薄,他卻眼睜睜的看着李家受人威脅,折損錢馬,險些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他這麼做,李大少爺很難不懷疑這次的綁架事情沒有李二老爺的參與。
還有馬匹出事,導致不能按時把馬交給東鄉侯……
抓了李二老爺的貼身小廝,一頓板子上身,小廝就招認了,確實是李二老爺所爲。
李二老爺並非嫡出,但因爲李家子嗣單薄,李老夫人對這個庶子從不苛待,沒想到養出了一隻白眼狼,正事不會做,倒是會幫人外人禍害自家人。
李老夫人一怒之下,直接把這個吃裡扒外的庶子逐出了家門,從族譜上除名了。
這些事,離開臨州的蘇錦是不知道的。
不過這麼大的事,根本瞞不住,她遲早會知道。
……
臨州城外。
一座地勢高聳的山丘上,一男子騎在馬背上,看着馬羣拉着糧草往前。
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崇國公的貼身暗衛李忠。
他站在那裡,看了良久。
直到另外一暗衛上前,稟告道,“已經飛鴿傳書給國公爺了。”
……
兩天後,一座精緻的小院內。
一隻雪白的鴿子落在窗戶上。
一戴着面具的男子把鴿子抓起,將鴿子腳腕上的信取下來。
取信時,他嘴角微勾。
等看到信上的內容,脣抿成一條直線。
齊王看過信後,也是氣的不輕,“到嘴的肥肉,竟然飛了?!”
崇國公拳頭攢緊,骨肉發出嘎吱響聲,“我得不到的東西,他東鄉侯也休想得到!”
“你的意思是?”齊王蹙眉。
“用這塊肥肉做個順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