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東成實在很難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這顛覆了他幾十年的認知,只得在心裡不停的嘀咕,這都是楊樹林搞出來的障眼法。可這說辭甚至不能說服他自己,石鹽是他買來的,楊樹林當着他的面開封撒出去,怎麼就會出現如此異象!
難道這世上真有殭屍?
他卻不知道,其實此刻楊樹林的心裡也是一陣發怵,畢竟剛纔一切還都只是他的猜測,現在證實了這東西果然被埋在房頂,要說一點也不害怕那純屬扯淡!
他也不知到底是誰幹出這種事來,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眼下的情況已經超出了他的所知範圍,按理說,黑兇屬於低等殭屍,不可能在未出世的時候就有那麼濃重的陰氣,甚至引來天雷異象,更不會先知先覺的使用幻術想把他逼走,可這一切偏偏就發生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閣樓這種地方上不見天,下不着地,自然不可能是養屍地,即便埋了具屍體,又怎麼可能形成如此詭異的殭屍?
這種種跡象都表明,躺在瀝青下的這位,絕不會那麼好相與,但他也知道,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們已經沒了退路,只能動手一搏。
他立馬把軍刺遞到了魏東成手上:“魏叔跟我來。”
魏東成小心翼翼的跟着楊樹林繞到了人形的頭頂,楊樹林指着人形的額頭低聲叮囑:“待會兒我開始動手之後,你就拿着刀守在這裡,如果發現下邊有異動,就立馬告訴我,我讓你捅的時候不要猶豫,全力把刀從這裡捅下去,全力,明白嗎?”
魏東成用力點了點頭:“這個我能做到。”
楊樹林轉向孫敬黨,摸出一卷墨斗線遞了過去:“我會在它周圍釘下棺材釘,我釘一根,你就拿線把它繫牢,繞到下一根上再繫牢,一根釘子都不要放過,千萬別亂了次序。”
孫敬黨哆嗦着答應下來。
楊樹林這才繞到人形腳下的位置,在左腳下方三寸處,緩緩釘了下去。
雖然他的錘子掄的不重,但一下下敲擊卻好像瞧在了魏東成和孫敬黨的心上,這兩個比楊樹林大上幾十歲的男人,臉色都是一片慘白,雖然按楊樹林的叮囑做好了準備,可身子明顯都在打顫,尤其是孫敬黨,甚至連牙關都在不停的響。
可楊樹林顧不上多看他們一眼,只是悶頭釘釘子。
尺餘長的棺材釘很快就沒入了瀝青裡,人形並沒發生什麼異變。
楊樹林稍稍鬆了口氣,立馬繞到人形右肩處繼續下釘,這一招專門對付可能會起屍的屍體,只要七根絕氣釘一落,再拿墨斗線把七釘連在一起,即便是千年赤兇也無法睜眼了。
七根釘子有驚無險的釘在了人形周圍,呈北斗形分佈,北斗主死,七星匯聚便可隔絕生氣,令殭屍無法吸取人身生氣而復活睜眼。
而纏繞在棺材釘上的墨斗線取的是辟邪之效,墨斗線本是木工、瓦工用來校準傢俱、房屋的直角的,天性秉直,取硃砂等物製成的墨斗線能鎮壓邪異,令其望
而生畏不敢觸碰。
楊樹林眼見孫敬黨將墨斗線纏好,總算舒了口氣,事情至此算是搞定了一半,但真正危險的還在後邊,接下來就要破土毀屍了,這中間絕對容不得半點差錯。
他接過魏東成手裡的刀:“魏叔拿鎬破土,手底下留點分寸,別刨到墨斗線和屍體,孫老師拿着石鹽,我讓你撒的時候千萬別猶豫,省着點用,這一袋子石鹽要灑遍屍體全身才有效果。”
二人各自答應,楊樹林抓緊了公雞,這東西是關鍵時刻救命用的,如果讓它給跑了,一旦出什麼問題,他們可就危險了。
“可以開始了,從腦袋那兒開始,小心點!”
他沒有親自破土,是想借魏東成的斷掌兇相辟邪,這種事由斷掌男來動手最合適不過。
魏東成一鎬頭下去,立馬將瀝青刨掉了一塊,下面異響聲起,噗嗤有聲,一股黑氣自破口中竄出,惡臭難當,薰得魏東成連連後退,面如土色。
“不要緊,屍氣外泄,已經不礙事了,魏叔快繼續!”
魏東成這才定了定心神,繼續下鎬,別看他身居校長之位,此時一看,也分明是個常幹活兒的人,手下竟然很是利索,沒多大工夫,已經將人形部分的瀝青掀掉了一層,露出下邊的一塊厚泡沫保溫板來。
只是保溫板上生了一層細密的黑毛,若非下鎬時將其刨成了數塊,乍一看就像塊發了黴的棺材板一樣,楊樹林看得心驚不已,這麼重的殭屍斑簡直讓人無法想象,一隻黑兇怎麼會如此變態,到底它身上有什麼玄機?
正當他俯身想要挑起保溫板時,孫敬黨突然一聲低呼:“它在動!”
楊樹林皺眉看去,果然,腳步的保溫板居然輕輕顫動起來!
“撒鹽!快!”
孫敬黨早把楊樹林的叮囑拋到了腦後,拎起袋子就往上倒,石鹽傾瀉在保溫板上,活像是澆在炭火上一般,頓時竄起濃重的黑氣,刺鼻的惡臭撲面而來。
“省着點用!”楊樹林驚得差點要罵娘,如果石鹽被糟蹋光了,可就沒法毀屍了。
孫敬黨雖然聽懂了人話,可石鹽已經撒出了半袋子,剩下的是否還夠用只能是未知數了。
好在石鹽撒下去,保溫板的顫動算是停了。
楊樹林不敢怠慢,一手緊抓公雞,一手拿刀扎住保溫板,將其一塊塊從墨斗線下徐徐抽了出來,露出了下方的屍骸。
屍骸一現,三人全都駭然後退!
這屍骸除了還保持着人形,幾乎已經看不出人的樣子,乾癟的屍身上裹着一層破爛的工服,腦袋上扣着個已經碎裂的安全帽,臉部乾癟,眼眶深陷,嘴脣回縮,一口森白的利齒如狗牙一般參差交錯,最恐怖的是,上邊還密佈着一層細細的黑毛!
讓楊樹林瞠目結舌的是,屍體的雙手被一圈暗紅的繩子綁着,繩頭上還繫着一塊反扣的鏡子,雙腳也被綁了個結實,但繩頭上系的赫然是一塊烏黑的秤砣!
“囚魂術!”楊樹林只覺頭
皮發炸,手都有些哆嗦了,怪不得這屍體被埋在房頂,上不見天,下不見地,想不到竟是有人下此毒手。
這種邪術狠毒至極,若非深仇大恨輕易不會使用,遇害者魂魄被囚禁在體內,日夜受陰風折磨,每逢雨雪之時便如萬針穿體,痛入骨髓。最兇狠的是,陰司甚至不會察覺到此人已死,只要屍身不腐,它就只能長眠在這種天地不靠的地方,一直受這種折磨。
魂魄未曾離體,屍體卻有了屍變的跡象,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依計行事了!
“撒鹽!均勻一點!”楊樹林毫不客氣的下令。
可孫敬黨已經快被嚇癱了,手腳都不受控制的哆嗦,哪還敢往前湊上半步?
倒是魏東成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上前一把奪過孫敬黨手裡的鹽袋子,大把大把的撒到了屍體上,屍體表面的黑毛遇到石鹽,立馬在一陣呲呲聲中化作黑氣涌起,屍體也開始不停的抖動。
與此同時,外面狂風大作,呼嘯的寒風竟卷得屋頂的彩鋼瓦咔咔作響,好似隨時都會被掀起一般,冷風灌入閣樓,讓本就心驚膽戰的三人更是遍體生寒。
魏東成動作不停,轉眼便將一袋子鹽全都撒了個乾淨。
可輪到頭部的時候,他使勁抖了抖袋子,卻只有稀稀落落的幾顆鹽粒灑下。
楊樹林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鹽袋子竟然空了!
“現在怎麼辦?”魏東成急得額頭青筋直跳。
“管不了那麼多了,澆汽油!”楊樹林急忙吩咐道。
汽油桶正被孫敬黨壓在身下,魏東成上去一腳踢開已經畏縮在地的孫敬黨,抓起油桶便往屍體上狂倒一氣!
可就在此時,屍體猛的睜開了眼睛,血紅的眸子中兇光畢露,屍身也隨之劇烈扭動!
魏東成再怎麼膽大,也被嚇得踉蹌後退,手中油桶一下摔在了屍身上。
關鍵時刻,楊樹林猛的竄上前,手中軍刺當頭插下,正捅在殭屍咧開大大嘴中,將它狠狠釘在了屍坑裡。殭屍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拼命扭動身體,可手腳被綁,腦袋又被釘住,一時無法掙脫。
楊樹林死死按住刀柄不放,急吼:“快點火!”
魏東成驚魂甫定,手忙腳亂的掏出火柴,卻硬是不敢下手:“你閃開,這麼點會燒死你!”
楊樹林幾乎已經壓不住刀柄了,急得雙眼怒睜,淒厲的大吼:“我讓你點!”
魏東成一咬牙,擦着火柴丟了出去!
轟的一聲,火舌翻滾着直衝棚頂,整個閣樓瞬間被火光映得通紅。
火坑裡傳來一陣陣瘋狂的咆哮,只見那殭屍拼命扭動掙扎翻騰,熊熊烈焰隨之呼呼狂舞。
但掙扎只持續了片刻就平靜下來,只剩烈焰仍在燃燒。
魏東成頹然坐倒,直勾勾的盯着火坑,有點接受不了眼前的現實,他剛纔清楚的看到,楊樹林被捲入了火焰裡,只怕已經和殭屍一起被燒成了焦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