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希東氣得吹鬍子瞪眼,卻拿林鐵軍沒有辦法,乾脆把火撒到了楊樹林頭上:“你小子就是個惹事精,早知道就不該教你,再折騰下去,我這把老骨頭非讓你們給折騰進去不可!”
楊樹林看得出,劉希東這火氣壓根不是衝着他來的,自然不會當真。
他嘿嘿一笑岔開了話頭:“姥爺,這個甄寡婦很出名?”
劉希東沒好氣的道:“廢話,你是不是覺得七煞仙姑這名號很老土?我跟你說,有你笑不出來的時候,你當她那七個爺們是白死的呢?”
“難道都是她自己害死的?”
“怎麼死的沒人知道,可我知道女人剋死七夫是羅剎纔有的命數,如果那些男人真是讓她害死的還好,最多也就是取命魂煉小鬼什麼的。可如果是被剋死的,老頭子也只能勸你有多遠逃多遠了!”
楊樹林聞言嘴角抽搐了兩下,羅剎女的傳聞他也聽說過一些,那是連陰司無常都收不了的兇悍存在,不過自古至今羅剎女也就出現過那麼兩回,他纔不信一個開花圈店的寡婦會是羅剎女,八成是她自己害死了丈夫,搞出個假名頭嚇唬人的。
他定了定神,對劉希東笑道:“這樣最好了!”
劉希東一聽就火了:“什麼玩意兒?你告訴我,好在哪兒?”
“姥爺,收拾了她正可以殺雞儆猴,讓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有個顧忌。”
劉希東被他氣得不知如何是好,說他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他入門也有一段時間了,該見識的也都見識過了,怎麼還這麼虎?
卻見他笑着湊到跟前,賤絲絲的給劉希東捶肩膀:“姥爺你先別生氣,聽我說。”
“你說,我看你能說出個啥來!”
“咱先甭管她是真羅剎女還是假羅剎女,既然她找上門了,咱就得應付是不是?”
“如果咱們沒察覺她的小動作,一不留神中了圈套,那沒的說,是死是活都得自認倒黴。可現在咱們既然提前發現了她的企圖,已經有了準備,那還能讓她再佔到便宜麼?有你老坐鎮,有我二哥幫手,只要再摸清她的底,對症下藥,想收拾她也不會費多大的事兒。”
劉希東被氣樂了:“瞅把你給狂的,別的咱不說,我問你,你怎麼摸清她的底?”
楊樹林嘿嘿一笑,不答反問:“她在林業醫院對面開花圈店是嗎?”
劉希東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由納悶起來:“對,難道你還想找上門去不成?”
楊樹林忍不住樂了:“這個……你就別管了,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你去哪兒,嘿,你們爺倆真行哈,一個比一個能裝犢子,林鐵軍,你給我攔住他……”
楊樹林說走就走,不等林鐵軍攔他,已經竄出門去,對身後傳來的呼喝聲置之不理。
他想的很清楚,現在他已經成了衆矢之的,如果還像以前那樣躲在劉希東的護翼下,不僅會連累他,而且會讓人覺得他軟弱可欺,進而招來一樁又一樁的禍事。
如此繼續下去,遲早有劉希東也護不住的那一天!
如今該學的他都學了,也是自己站出來
的時候了,必須要靠自己的本事殺一儆百。
當然,他自己什麼分量自己清楚的很,想對付七煞仙姑這樣的高手,光憑血氣是不行的,必須要知己知彼,才能找到下手的機會。
當他得知甄寡婦在林業醫院門前開花圈店的時候,他就想到了一個人,如果情況真如他所料,那此人不但能幫他查清甄寡婦的底細,說不定還肯助他一臂之力。
此人就是陰差周軒。
上次在林業醫院幫女鬼閻小云的時候,他曾與周軒見過一面,藉着陰司通判的名頭把周軒給唬走了,雖然此時周軒可能已經識破了他假陰差的身份,但事情緊急,也只能先試試再說了。
此時纔是凌晨,天色仍黑,但這個時候去找周軒正是時候,陰差都是屬夜貓子的,周軒雖然是活人,可白天的陽光也照樣會讓他渾身不舒服。
果然,楊樹林趕到醫院門口的時候,見醫院正對面的一間壽衣鋪子亮着燈,門口一個大大的壽字燈箱,散發着略顯晦暗的黃光。
楊樹林推門而入,店中廳堂無人,死靜死靜的,靠牆擺着一排塑料模特,活像一個個殭屍般盯着進店的人,身上穿的全都是裝老衣服,也就是常人所說的壽衣,那架勢,跟太平間有一拼,膽小的怕是往這屋裡一站就得遍體生寒。
“老闆在嗎?”
店中沒有聲息,楊樹林皺眉往裡走去,裡邊是張辦公桌,上邊亂七八糟的堆了些香燭元寶之類的,牆角供着神龕,神龕裡端坐的是地藏王菩薩,神龕邊上一道樓梯通向二樓,二樓一片漆黑,似是無人。
正當楊樹林以爲周軒不在的時候,樓上傳來周軒懶洋洋的聲音:“款式都在哪兒擺着吶,綢子的八百,緞子的一千,大小號都有,要代穿的話加五百服務費。”
楊樹林嘴角抽搐了兩下,敢情周軒把他當成買壽衣的了。
想想也是,要不是買壽衣,誰會這個點來逛壽衣店。
“這價太高了吧,你開的黑店啊?”楊樹林笑道。
“明碼標價,童叟無欺,愛買不買。”
楊樹林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只好自報家門:“周哥,我是楊樹林。”
周軒仍是愛理不理:“楊樹林?哪個楊樹林?誰介紹你來的啊?”
“周哥忘了?上次在醫院太平間……”
他這邊話沒說完呢,樓上傳來咣噹一聲,顯然周軒反應了過來,忙亂間不知打翻了什麼,緊接着就聽到一陣沙沙聲,一個身材消瘦的男人就像是從樓上飄下來的一般出現在他面前,高顴骨、尖下巴,臉白得跟紙紮的金童似的,不是周軒還能有誰。
“哎呀,楊老弟你怎麼來了,今個不用辦差?”
周軒一邊說,一邊滿臉堆笑的伸出那冰冷的手爪子跟他握手。
楊樹林一聽這話心裡就落了底,看來周軒還沒識穿他這個假陰差的身份,這就好辦了。
“周哥不也挺閒的嘛。”
“嘿嘿,這兩天醫院死的人少,我也就偷偷懶,老弟可別給說出去了。”
楊樹林會意一笑:“哪能呢,上次的事情要不是周哥關照,我都不知該咋辦纔好
,謝你還來不及,哪敢壞了周哥的名聲。”
“那點小事,算得了什麼,走,有話到樓上說。”
周軒帶路上了二層,按亮了燈,迎面是一條狹長走廊,左右各兩個房間,走廊最底部還有一扇緊閉的門,不知通向何處。
周軒把楊樹林讓到左手第一個房間裡,屋子雖然不大,佈置的倒也清雅,牆上掛着水墨丹青,一張佔了半個屋子的地炕上擺着紅木茶具,顯然是他會客的地方,周軒親自砌上了熱茶,一邊斟茶一邊笑道:“老弟這一陣子可是辦了不少大事兒,上頭沒少犒賞吧?”
楊樹林苦笑着盤腿坐下:“連周哥都知道了?看來我還真是出大名了啊。”
周軒笑着遞過一盞熱氣騰騰的香茶:“老弟魄力非凡,做哥哥的是打心眼裡欽佩。”
“沒什麼好稱道的,人怕出名豬怕壯,我這純屬不知深淺橫衝直撞,周哥也是吃陰陽飯的,難道還不知道這裡邊的苦楚?可就別笑話我了。”
周軒沒再說客套話,而是笑呵呵的舉了舉杯:“這是長白山的參茶,最適合我們這種見不得光的人,補氣壯陽,老弟嚐嚐。”
楊樹林瞄了一眼淺綠的茶湯,嗅了嗅,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混合着山參特有的香辛直入肺腑,淺嘗一口,頓覺神清氣爽,的確是難得的好茶:“周哥太客氣了,現在給我喝這樣的好茶,真是糟蹋了東西,除了苦味兒我是啥也品不出來。”
周軒聞言微怔:“這話是怎麼說的?碰上了什麼棘手的事兒?”
“可不,有人已經給我下了戰書,我這不找周哥求救來了嘛。”
楊樹林偷眼留意着周軒的神色,他們只有一面之緣,周軒是不是辦事的人還不好說。
周軒一臉的愕然:“給你下戰書?笑話,什麼人敢給陰差下戰書,找死嗎?”
“這個人想必周哥也該認識,算起來她還是你的鄰居。”
鄰居二字一出口,周軒臉色頓時就是一黑:“你說的是,甄寡婦?”
正如楊樹林所料,周軒吃的就是陰陽飯,管的就是厲鬼陰靈,而甄寡婦既然是陰陽師,就難免會做些違背陰司規矩的事兒,時候一久,兩人肯定會有衝突,周軒要是沒吃過她的苦頭那纔怪了。
楊樹林苦笑着點了點頭:“這娘們跑到我家,給我擺了一道四鬼掣魂鎮!”
周軒更是悚然而起,驚道:“賊婆娘,她敢!”
“有啥不敢的?鬼鎮都擺到我家門口了,啥意思還用說嗎?如果不是我發現的早,恐怕不光是我,連我爹媽都得去陰司報到了。”
周軒臉上的怒色一閃即逝,露出幾分遲疑來,咬着牙在原地踱步。
楊樹林心裡暗笑,看來這甄寡婦還真是把周軒給得罪的狠了,瞧他這模樣,分明是恨她入骨,卻又畏懼她的手段,不敢與之放對。
實力至上這話擱在任何人身上都能通用,儘管周軒有陰差的身份在哪兒擺着,也照樣不敢胡亂招惹實力強大的陰陽先生,真把陰陽先生惹急了,有很多辦法能讓陰差神不知鬼不覺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死了連魂魄都入不了陰司,想告狀都沒有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