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掉的胳膊還在,只是把胳膊與傷口融合起來,一條槐樹棍足夠了。
我不去理會那個“馬廷”對我惡狠狠的眼神,我早就不在乎了,他不敢把我怎麼樣,他很明確我和他的處境,所以他哪怕有那麼一瞬間以爲我是個叛徒,兩三秒後也會回過神來,知道我肯定不會背叛他,因爲我沒有足以背叛他的利害關係,誰都不會用這種苦肉計來殺掉這個人的生命,他對自己有一個定位,我的身體的性價比和他的身體對比起來完全是兩個級別。
“加油,我就和我朋友先逃走了。”
雖然是背對着對方,我還是清楚的把這句話說了出來,那個鳳城人也能聽到我說的話,那傢伙不僅能知道我說的話,一定距離內,那個人甚至能控制住我的身體,不過現在呢,“馬廷”會保護我,因爲我用的是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很脆弱,他不得不幫。
“馬廷”陰沉着臉,斷掉的胳膊的位置迅速出現一條新的胳膊,這片區域有我爲他打下來的伏筆,危機時刻,他自然會明白這地下滲入槐樹血的作用,不要和那個鳳城人死纏爛打,只要能逃跑,逃出那個人的掌控範圍,我們就有救了,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來複仇,來恢復自己的身體。
我來到陸風妖的身邊,他的神色很痛苦,氣若游絲,真的快要死了,我心中一陣陣傷痛,爲了我,狐狸數次陷入危險,陸風妖被砍斷一條胳膊,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這兩個人,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他們。
用力扭斷槐樹棍的枝幹,我把槐樹血滴落在胳膊斷開的傷口截面上,陸風妖的臉色很蒼白,被槐樹血影響後,微微皺起來的眉毛終於放鬆下來,安心的,這個人像是睡着了。
我把那條斷掉的胳膊安回到陸風妖傷口上,槐樹血的作用下兩者快速的癒合起來,沒過一會兒,血液開始流通,胳膊也漸漸地有了人所擁有的氣色。
陸風妖的胳膊已經恢復完畢,但是他的意識究竟要用多長時間才能甦醒過來,還是個未知數,狐狸舊傷爲好,新傷又起,她修養的時間恐怕比我們多很多。
我願意相信陸風妖能好好的醒過來,他已經經歷過很多事情,受過多重的傷都能挺過來,這次,他一定也能行。
劃破手腕,我把他的嘴巴撬開,將手腕的傷口對着他的嘴。三滴鳳凰血陸續滴進他的嘴裡,我頓時感到一陣眩暈,又喪失了一次復活的機會,我的壽命也因此減少了很多,我只剩下兩次機會了。但願我做的都是值得的。
陸風妖,只要你能醒過來,整個事件的過程都會水落石出。
他可能不是整個事件的第一個發現者,但是他可能也看到其中的內幕的棱角,只希望他能早點醒過來,我也好借用他的鳳凰血短暫的給自己延長壽命,落在地上的鳳凰血都滲透進了土裡,我沒法用它來恢復,想活下來,就得靠着陸風妖。
我看了看陸風妖身上其他的傷勢,大傷已經治好了,小傷還有很多,不過現在也不能面面俱到,小傷就暫且擱置吧。
狐狸躺在陸風妖的身邊,她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你先別起來,就待在原地,等我把你帶出去再說。”我對陸風妖說道,實際上也是對狐狸說,狐狸受到的傷害比我想象中的少,目前只有我和她是可以戰鬥的人了。
不對。
我看向狐狸的眼睛,她的眼眸深處透露出來的不是戰鬥過後的情緒,更貼切的是——茫然,深深的茫然。
她不是狐狸,是胡靜。
這個時候胡靜的出現對我來說無疑是一種負擔,但我絕對要把她帶回去,我已經失去了馬廷的身份,如果連良心都一併捨棄的話,我還是人嗎。
我一手挽起陸風妖的腰部,將他繞到自己的身後,撕掉一些衣服,然後把他和我綁起來,我背起陸風妖,然後去抱胡靜。
普通人的身體不足以撐起兩個人的體重,我實在吃力,眼前不是過家家,能跑多遠就跑多遠,我索性也不再保留什麼,僅僅剩下的六滴鳳凰血開始燃燒,燃燒鳳凰血給我帶來巨大的潛能,讓我把兩個人都帶起來,一步步朝着某個方向走去,顫動依舊在繼續,掩蓋住肉壁的石塊還在下落,其中一個方向的石塊已經堆積到一個恐怖的高度,從那個地方我可以直接爬上其中一個洞口,然後藉此離開。
道路險阻不是問題,問題是自己背後真的沒有退路,我的敵人就在我的背後,可我連空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只能仰仗着一個陌生人的心,一個熟人的身體,這樣的組合無論放在何時何地都讓人心生絕望,我還能做什麼呢,乾脆什麼都不想,一心一意的把則兩個人都帶走好了。
一步一步地我遠離開兩人的戰鬥場地,那片場地有很多值得我去發現的東西,包括那幾個屍體,我想我剛剛看到了那幾名長老的屍體了,那幾個人的屍體就淒涼的擺在那裡,身上的衣服被燃燒殆盡,皮膚被燒得焦黑,一個人,前一眼還能神氣洋洋地和人對戰,下一秒就成了這般模樣,到死都不能幹淨的死掉,看着不免讓人唏噓,我的心裡竟然還對那幾個陰神派長老升起了一些同情,明明幾十分鐘前我還和那幾個人生死相鬥來着。
我不再回頭,或者說,不敢回頭。那鳳城人的殺機已經完完整整地暴露出來,尤其針對我的暴戾心情已經感染到我的身體,我的身體開始再一次地被鳳凰血血統所牽制,然而這次並不能成功,因爲我揹着的這個人,有着極其高純度,比那個鳳城人高得多的鳳凰血血統,就算我沒有喝陸風妖的血,陸風妖也暈了過去,他的血液仍然具備很強的威懾力。
遠處傳來一陣陣腳步聲,是那個人要針對我進行攻擊了,我忍不住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