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狐狸走的比白天還遠,一路上能看到自己白天的腳印,我們尋着腳印向着白雪深處走,也不管這是不是晚上,該不該睡覺,我們精力旺盛,就這麼走下去吧,走到興致闌珊時再回去。
前方跑動的狐狸忽然停下了腳步,她站起來,把手上的雪抹在衣服上,低頭看着什麼發呆,我以爲只是什麼小物件,也就沒在意,繼續望風景,可時間一長,狐狸還不動,就是定定的看着地面,問題就出來了,我很好,這傢伙無緣無故的爲什麼這麼專注,難道遇到雞崽子了是怎麼的。
我幾步走過去,她沒說話,就這麼看着地面,我來到她的身邊,疏導:“怎麼了?”
一邊這麼說着,我看向地面。
這一刻,我愣住了。
一個長達一米五的腳印映入視野,這個腳印很大,走向是從山下到山上,延伸到很遠的地方,在這種地方發現這麼大的腳印很不科學,更何況這明擺着是人的腳印,這麼大的人的腳印……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人腳?
一時間腦海裡浮現出大量的電視裡雜誌裡的自然未解之謎,我看過的,曾經有人在大興安嶺附近見到奇怪的腳印,腳印形狀也很大,就像我現在看到的這麼大,這裡可不是大興安嶺,但是這個腳印卻是真實出現在我們面前,“大腳怪”的傳說可能不是編造出來的,現實給了我一個很清楚的佐證。
“我們看看去?”
狐狸歪過頭來,對我說道。
說實話,我很好奇,相當好奇,只是我現在只是個廢人,如果發生什麼萬一,我們的情況就危險了。
“你不用想別的,你只說你願意跟我去,還是我自己一個人去,這兩個選擇你選一個。”狐狸對我的猶豫感到不耐煩,我苦笑了一聲,盯着這個巨大的腳印,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嘆了口氣。
“當然跟着你去了,你走了你肯定沒事,因爲你可以用陣法,還可以提前探測出對方的足跡,我不能啊,咱倆一分開危險的不是你,是我,於情於理我都得跟着你走。”
“哎呀你別說那麼多,和我一起走不就完了嗎。”狐狸還沒等我說完呢,一把手把我給拽過去牽着我走,走是走,方向不對啊,我問了一句:“咱們不是跟蹤大腳怪嗎,你牽着我走的方向是山下啊,大腳怪從山下走到山上,想追到大腳怪就得順着大腳怪的腳印走,咱們走反了。”
“我可沒跟你說追蹤大腳怪的事情。”
“那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被狐狸給逗樂了,這傢伙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完全摸不着頭腦,本來只是對大腳怪好奇,現在反倒是對狐狸好奇起來了。
“我們不追蹤,就是觀察一下對方的老家,順便找點可以幫助我們的東西。”
狐狸口中‘可以幫助我們的東西’究竟指的是什麼我不清楚,她特地在這裡賣了個關子,既然不對我說就不對我說吧,我沒有意見,就這麼聽她的也好。
於是,我和狐狸從山上開始向下走,這大腳怪是山林中的野人,還是某種神奇的生物呢,我不太清楚,但我總覺得這個生物是通人性的,爲什麼呢,看看這山上的臺階就知道了,這生物不是在野林子裡跑上來的,而是頂着大雪大搖大擺地從臺階上走上來的,凡是活在山野裡的生物都具備一個特點,那就是隱蔽,擅長隱藏,能僞裝也能捕食,這玩意兒走在臺階上,這麼大號的腳,和耗子,小貓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藏不起來就算了,還主動在這上面走,這東西除非是通靈性,不然就是傻狍子。
山路堆滿了雪,一步一個腳印,我這個也算是留了行走痕跡,這樣陰神派如果想找我不那麼麻煩,這是陰神派的地盤,我能藏的地方對方比我都清楚,我沒有小心思可以用。
順着這個大腳怪的腳印的方向前進,我們從山頂走到半山腰,再從半山腰繼續向下走,這大腳怪不住在山上,這點可以確定了,它的確是從山下而來。
山下……
我遙望山下的村子,此時已經是後半夜,村子裡無燈無火,偶爾能聽到幾聲狗叫。我看不清腳印是不是從那裡走過來,不過看狐狸這個架勢,肯定得去村子一趟吧。
這傢伙難得這麼興奮,之前一路上我們一直在打人,打妖,每時每刻不是被追殺,就是追殺人,情況很苦,所以那傢伙纔會顯得那麼冷靜,或許這個時候興致勃勃的樣子纔是她本來的體現呢。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一絲愧疚,好在她在前面,看不到我的情緒波動,我無聲地吹出一口氣,看着蒸汽消失,感覺自己就像那口蒸汽一樣消失掉了。
走着走着,狐狸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我回過神來,將注意力放在狐狸身上,她又不動了,之前不動是因爲她的好奇心,這次不動是爲什麼?難道有什麼新發現了?
我走到狐狸,和她並列,然而我什麼異狀都沒看到,眼前只有茫茫白雪,除此之外什麼痕跡都沒有。
……
不對啊。
我意識到問題的存在,這山路什麼都沒有才奇怪呢,山路臺階沒有腳印啊,到狐狸走到的這一步大腳怪的腳印忽然毫無預兆地沒有了,這大腳怪總不能是憑空出現的吧,之前的腳印在哪兒呢?
“馬廷,你朝前走幾步。”
我看向狐狸,發現狐狸用很複雜的眼神看着我,我感到不適應,這不是我的問題吧,我又不是那頭大腳怪,我們兩個寸步不離,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情況。
也許看我的臉色很驚訝,沒聽進去我的話,她又把剛纔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馬廷,你朝前走一步。”
想起什麼似的,她從衣袖裡抽出一根狐狸筋,扔給我,我眼睛都瞪大了,狐狸筋可不是路邊的泥土,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她本人應該也有這種體驗吧,這麼隨意地把狐狸筋扔給我,不像平時的她啊。
“你怎麼了……”
她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似乎是感受到什麼似的,她盯着我,在我驚疑不定的時候,她忽然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我的臉,結果這個動作沒有持續完成,她的眼睛忽然變得更加嚴肅,我還沒反應過來,一隻腳踹在我的肚子上,她把我給踹了下去。
雪天本來就冷,臺階比夏天的時候硬得多了,我被踹了這麼一個趔趄,直接後仰摔在臺階上,後腦勺一下子磕到臺階的棱角,登時頭腦就是一陣眩暈,我害怕自己當場暈過去,趕緊坐起來,強行讓自己的身體恢復,眼神能看到東西,手能動,腿也能動,這就行。
我趕緊跑上前去,跑回原來那個地方,看到剛剛狐狸的那個表情,還有她的動作,我的擔心終於變成緊張,恐懼,那傢伙很少會露出那種表情的,那傢伙不會那樣。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究竟……
人呢?
人呢!
我走上三四步,來到剛纔狐狸站着的位置,我什麼都沒看到,狐狸這麼大一個活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