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體比想象中的還要輕,我們飄出大山後球體居然不降反升,看樣子不飛到更高的位置不罷休,這實在難爲我了,我怎麼去管這個球體,我不會啊,我沒有槐樹心,只能操控個兇獸,可是我掌握的兇獸裡沒有可以召喚飛在空中的,硬要說的話,有,鳳凰就是,飛在空中的明擺着不就是鳳凰嗎,可我要是召喚了鳳凰,我身體裡的血液就沒了,我的身體就完全死掉了,這次連個補救的機會都沒有,等死了。
不能放鳳凰,因爲放鳳凰我會死,身體失去最後一滴鳳凰血之後會陷入不受控制的狀態,簡單來說,就是死了,而我的靈魂卻不會死,是那種被迫囚禁在身體裡,身體無論化成什麼意識都無法掙脫開,只能漫長等待着,那比死還讓人難受,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陷入兩難的抉擇,一方面,我不想死,一方面我還得必須死,要麼降落到地面上摔死,或者鳳凰血耗死……
“說來說去根本就不是兩難抉擇,明明是必死的結局,兩難個什麼,不就是找個死法好看點的方法嗎。”我忍不住低聲嘀咕道,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這一滴鳳凰血,我還是用了吧,就算會落入無邊的寂寞,被冰冷的身體囚禁着永遠無法死去,至少我臨死前也幫助過別人啊,算是還上他們的人情了。
就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槐樹球體忽然下落了,不是失去力量的下落,而是被某種東西牽引着慢慢下落,有人在牽引這個球體,力道很巧妙,剛好能把球體平穩的拽下來。
有人在控制這個球體,誰?
我感到茫然,也感到恐慌,我們三個人和死人沒有區別,能在空中控制住這個球體的,不是一般人吧?我們是不是纔出虎穴,又入虎口了?
短暫的緊張不安過去,隨後我竟然還有點莫名其妙的放鬆。
索性不在乎了,就這樣子吧,不管來者何人,反正我也沒有力氣反抗了,陸風妖沒醒,胡靜醒了一會兒又暈了過去,我還有什麼要說的?等着,就這麼等着吧。
時間是漫長的,越是注重時間,時間越是漫長,然而這次我竟然在這個漫長的幾十秒內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人一討論起生死就會變得很沉重,可是討論地多了便也能慢慢適應了,看破生死其實就是經歷生死的結果,我已經坦然,所以無所畏懼,這樣就好,不要慌張,坦然的等待着球體的落地。
落地之後,球體變成和碎玻璃一樣的材質,剛碰到地面就卡拉卡拉地變成了碎片,外面的球體終於消失,太陽進入視野中,我望着這冰冷的太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老子以爲老子死定了,結果還有這種操作,真是服了。”我嘲笑得對着自己說道,我的自言自語並不能讓兩側的隊伍產生一絲波動,我,陸風妖,胡靜狐狸就這麼待在地上,就我這麼一個活人,我反倒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幫人,無所謂,我也不想說什麼,就看着這兩撥人怎麼辦吧。
站在我們兩側的是兩撥隊伍,一個隊伍嚴整,舉止行爲很嚴格,另一個隊伍則是胡亂的站着,看似雜亂無章,實際上真要衝突起來,這個隊伍的爆發力肯定很強,我沒猜錯的話,鳳凰派的後援部隊來了,而另一個隊伍,正是陰神派。
兩個派別,意味着我有兩個不能稱作是選擇的選擇。我和陸風妖,狐狸三個人就坐在兩個隊伍的中央,兩邊的隊伍臉色很不好看,競爭出現了,不可能就這麼隨隨便便的結束,兩邊的人按兵不動,可是在我看來,這兩邊的人已經在內心裡打量起對方的實力,估測對方整體的實力如何。
我索性躺在地上,也不搭理他們,他們若是想問我什麼,我肯定不說,我就這麼躺着,他們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吧,頂多是死,我還怕死嗎?都死過多少次了?
沉默中,有人想向前試探一步,又一步,這場無聲的博弈中,一個鳳城人佔到了上風,我眯着眼睛看向那個鳳城人,實力不如山內的那個鳳城人,但是能在這個時候還能頂上來,無疑是有點身份的。
“滾滾滾,誰讓你過來的?”我大聲吼道,這一句話說出來,當時陰神派的臉就憋不住了,有頭有臉的沒笑出來,後面跟着的那羣見習弟子可就笑開了,一時間整個氣氛都被這個笑聲干擾了,然而即便是干擾,也沒有做出多大的干擾,此地的爭奪非同小可,嚴峻的氣息無法被衝散,反而更加凝重了。
“你們兩撥人是打算怎麼着,把我們三個給分屍啊?”
沒暈過去就得說話,反正兩邊人目前都不敢把我怎麼樣,其中一波人要是想對付我,另一撥人肯定不願意,狐狸和陸風妖兩個人很明顯就是鳳城人,那幫鳳城人真要是奪走他們兩個,我也沒處說理去,目前最嚴重的問題是我把握不準兩邊的人誰惡劣,誰聰明,萬一鳳城人各個都是洞裡的那位似的,隨便就扭斷別人一條胳膊,那我怎麼能放心,只要我在這裡能拖延一秒鐘,我就拖延一秒鐘,絕對不讓這幫人搶走任何一個。
我有這份底氣,因爲我的身體裡還存留着一滴鳳凰血,哪怕我的身體裡只有一滴鳳凰血,我的性質也絕對能沾上鳳城人一點光,因爲鳳城人很清楚鳳凰血的血質,它不融於任何血液,普通人類無法吸收鳳凰血,只能被活活燒死。
而我不同,我就這麼活生生的坐在這裡,還有心情罵大街呢,這說明鳳凰血在我的體內很好,我就是鳳城人,可我這一身上罩着的是陰神派的衣服,我的長相,是陰神派認識的長相,我就是純粹的陰神派人,鳳城人想搶我?得先問問陰神派,陰神派想奪我?鳳城人肯定不願意。
真可笑,自從進入這個身體之後我經受了各種各樣的侮辱,也體會到了各種各樣的無奈和絕望,可在此時此刻,我竟然還是兩派紛爭的一個矛盾中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