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爲有誰在上面晾衣服呢,敢情是有人。
不對,有人才奇怪啊,大白天的,怎麼上面還吊着個人呢?
我急忙跑過去,可我還沒跑到呢,我後面就衝出來一個女人,那女人長得瘦,比我還高,長長的裙子,長長的辮子,走起路來帶着風,有點男人樣啊。
這人是要去看看那個被吊起來的那個人嗎?
我跟着女人的腳步,走到那個小廣場的柱子下面,果然這裡有個小孩兒,這小孩被吊在空中,雙手被布條子綁着,低着頭,一點生氣都沒有,不是說這個人死了,而是這個小男孩的情緒並不高昂,比一般的人低沉很多,那雙眼睛,我感覺從精神病院裡看到過。
自閉症,這孩子八成是自閉症,這眼神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女人來到那個小孩的腳下,氣突突地去解那個男孩手上的布條,布條被系得很死,女人額頭都是汗水,可女人並沒有放棄,繼續解。
“呦呵,厲害,找你的小男友談情說愛來啦?傻玉!傻玉!”從女人身邊走過一個同齡的男人,男人嘲諷地對女人說道,一邊大喊着這個男孩的外號,我聽得清楚,這個外號就是針對男孩的,我想我應該知道這個男孩的身份了。
這男孩是楚唐宇,絕對是楚唐宇。
“神經病!一羣子神經病!”女人氣得滿臉通紅,破口大罵道,即便被如此侮辱,男孩也沒有明顯的變化,仍然是低着頭,沉默不語,女人罵起來氣勢很驚人,我在這邊聽得胸口發悶,可那個男人完全不以爲意,大聲叫着“傻玉”“傻玉”笑着走了。
女人把小時候的楚唐宇給救了下來,楚唐宇不說話,女人先說話了:“沒事兒吧?以後要是誰敢欺負你,姐姐給你報仇,我罵死他!呸!”,說着,女人帶着男孩離開小廣場。
這一幕算是完了。
我大致能知道這是什麼情況,簡單一句話講,楚唐宇小時候有自閉症,不說話,也不與別人交流,所以經常被同村的人欺負,而這個大姐姐就是那種好打抱不平的人,不想讓別人欺負楚唐宇。
我跟着楚唐宇和這個女人一起走,那女人對着楚唐宇有說有笑的,楚唐宇卻悶悶不樂,這也符合他的情況。
原來以前的楚唐宇是這樣一個人嗎,我以爲他從小就是很好鬥的人呢。
我和他們慢慢走着,漸漸地我也跟到了他們的房子,誒,這房子的地理位置感覺有點熟悉啊?
這不是我現在住的這戶人家嗎?
按理說這是老太太住的地方,女人怎麼把楚唐宇給帶到這裡來了?
女人先推開門,然後一隻腳踏進去,等楚唐宇也進去之後,她啪的一聲把門給關上,聲音之大,把正在切菜的鄰居都給嚇一跳,低聲罵她,這一聲關門聲威力可不小,不僅驚動了屋子裡的耗子,也驚動了屋子裡的“耗子”,偷東西的賊,一聽到外面來人了,幾個小孩立馬就竄了出來,準備跑出這戶人家,女人哪願意,脫下鞋子就追着這幾個小孩打,一邊打一邊叫罵道:“死豬生的畜生,不是一次兩次了吧?來上癮了?“
被逮到的孩子都被打,沒被逮到的孩子就繞着女人罵她:“哦——哦——瘋女人打人嘍,瘋女人打人嘍!”離開的時候,把楚唐宇推倒,楚唐宇被推得摔在地上,也不知道爬起來,女人還得幫忙把楚唐宇給帶起來,她雖然高,說話壯,實際上力氣並不大,沒一會兒她就氣喘吁吁,臉色通紅,比起身體上的疲憊,精神上的疲憊更加嚴重,可女人隱藏住自己的失落,把笑臉再次擺出來給楚唐宇看,她說道:”回去吧,再見,誰要是再欺負你,再找你要東西,你就打爛他的腿,把他往死裡打!“
說道這兒,女人的神情又陰狠起來,沒多久,女人看着楚唐宇進了房子,心滿意足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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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小時候的楚唐宇的一整天,這也僅僅是一天而已。
我感到無奈。
欺凌這種情況永遠根治不了,只要有人,就會有欺凌,能遇到這個女人,真是童年時楚唐宇的福分。
然而,看完這個,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事情沒有頭的,早晚有一天會還會重演,只要故事的主角沒有清醒過來,欺凌將會永遠持續,一直持續到不可調和的地步。
之後的幾天,我仍然看到楚唐宇被各種欺負,被扔石頭,被灑水,差點又被吊在柱子上,不僅是小孩,連大人也喜歡捉弄楚唐宇,楚唐宇偶爾嘴裡會冒出一些咕嚕咕嚕的聲音,是在說話,那些納涼的人們就拿着扇子指着楚唐宇,毫不在意地笑話他,給他起外號,叫“咕嚕咕嚕”。
楚唐宇的外號可不少,有叫“咕嚕咕嚕”,有叫“傻鹹魚”,有叫“窩囊廢”,也叫“軟飯智障”,被各種各樣的稱號辱罵,每天,除了被罵就是被罵,經常被欺負,那女人只要在,就儘量保護這個孩子不受刁難,可這女人也是要上學的人,不能無時無刻地陪在楚唐宇身邊,楚唐宇仍然被欺負,永遠不會好起來,而那個女人,也慢慢的被人詬病,很多人都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個女人身上,開始罵她,欺負她,給她起外號,叫什麼“瘋女人”,“假妓女“,怎麼噁心怎麼叫,女人雖然脾氣硬,可是她終究是女人,也有難受的時候,難受了就悶在被子裡哭,不難受了就繼續幫助楚唐宇,如此往復。
一個人真的能這麼純粹嗎。
爲了幫助楚唐宇,她已經付出很多東西了,而她沒有從楚唐宇身上收取過任何回報。
這樣人會吃虧的,一定會吃虧。
人一旦善良,就會被別人視爲懦弱,更何況她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爲了幫助自閉症中的楚唐宇,付出了遠超自己承受能力的精力,這樣的狀況維持不了多久的,而且很可能引火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