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晚上的冷靜,陸行對蘇璃說的方法其實已經不抱多少希望,只是拗不過蘇璃的強勢,才一大早就被連拖帶拽,帶到燕京五環外一個小巷子裡。
“這就是你說的公司?”
陸行看着眼前歪歪扭扭的招牌,上面寫着“天水娛樂”幾個大字,“天”字上面的一橫還都脫落了下來。
門口一條臭水溝,不遠處垃圾堆成山,距離他們兩三百米開外的地方還有幾位從事特殊職業的女性剛剛下班,胭脂氣嗆鼻。
說實話,見識過了星輝的富麗堂皇,其他公司的整齊專業,陸行說什麼也不會相信會有娛樂公司開在這裡。
就算有,也不是正經公司。
“要不我們還是走吧!”
陸行是一刻都不想在這地方待,他總覺得這家公司怎麼看,怎麼像一家表面上欺騙無知女大學生來當模特,實際上則是逼良爲娼的黑作坊。
這種公司怎麼可能會有青歌賽的名額,蘇璃這小傻子明顯是被人給騙了。
蘇璃臭着一張臉根本不想多解釋,拽着陸行就朝裡面走。
但越是這樣,陸行心裡越是覺得不對勁
“喂喂喂,等一下,你該不是揹着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陸行一臉狐疑。
聽到這話,蘇璃眼睛一瞪,擡腳就朝着陸行的腳指頭狠狠踩了上去。“不會說話就別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陸行一聲慘叫,疼的齜牙咧嘴,也引來了周圍不少員工的注意。
只是這些員工,他是越看越不對勁。
肌肉腱子大光頭,兩個膀子過肩龍。
這裡面也不是沒有正常人,但真太他媽少了。
他一眼望過去滿屋子嗚嗚泱泱三四十人,只有兩三個看起來還算正常。
而且這些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滿了古怪,時不時還有人看着他發出嘎嘎的怪笑。
越是往裡面走,陸行這心裡越是發毛。
該不會他纔是今日份的受害者吧。
“砰!”
走廊盡頭,總裁辦公室,蘇璃一腳將門踢開,神態厭煩,整個人都處於一種一點就炸的狀態中。
看的出來,她對這裡的一切都十分反感。
辦公室裡是一位看起來和陸行父親年齡差不多的男人,西裝革履,從頭到腳都經過仔細的打理,看起來一絲不苟。
只論衣着打扮,絕對比許多所謂的成功人士更像成功人士。
但搭配上他的體型,陸行腦海中便只剩下四個字:
西裝暴徒!
無論是不小心從衣領裡露出的傷疤,還是明顯不屬於這個年齡的肌肉,都在告訴陸行,眼前的男人本質上就是一頭野獸。
一頭兇狠,殘暴,擇人而噬的野獸。
外在的衣着打扮只是爲了掩飾他的兇性。
兩個世界,陸行所見過的人中,這個男人無疑是最危險的一個。
“今年青歌賽預選賽的名額我要了!”
蘇璃好似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男人的兇險,語氣裡沒有絲毫的客氣,甚至還流露出一種濃濃的不耐煩。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這對年輕人。
“咚!咚!咚……”
昏暗的燈光中,陸行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
整個公司,只有這間辦公室看起來還像那麼回事。
盆栽,書櫃,牆上的畫,再加上些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價值不菲的玉器擺件……
除了燈光略顯晦暗之外,這裡和其他娛樂公司的辦公室好像沒有什麼兩樣。
陸行甚至還注意到男人的桌子上擺着一個鍍金的銘牌,上面寫着“總裁蘇文海”。
一切都顯得那麼正規。一切卻又顯得那麼突兀與彆扭。
“青歌賽的名額?”
陸行看到男人嘴角上揚,露出七分嘲弄,三分輕蔑。
“蘇璃,這個時候想到我了,可我記得當初有人說過,這輩子都不會踏進這個門。”
“少廢話,這個名額你給還是不給。”
蘇璃顯得十分煩躁,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纏。
“蘇璃,這就是你求人態度?”
蘇文海依然在嘲笑,“名額我有,可我爲什麼要給你?當初你從這裡離開時的硬氣呢?
我早就說過,離開了這裡,你一文不值,什麼都不是。
堂堂水木的學生,竟然也會混下去只能留校當輔導員,現在還被學校掃地出門。
當初你要是聽我的,怎麼會落到這種境地。”
嘲諷,不屑,輕蔑……
蘇文海的每一句話都在揭蘇璃的傷疤。
陸行不知道蘇璃和眼前這個男人曾經有過什麼關係。
但他卻也聽過蘇璃的輝煌往事,從進入水木開始,蘇璃便一直都是整個學校的風雲人物。
那幾年,不僅藝術院的學生,就連其他幾個學院的學生都是蘇璃的迷弟迷妹,所有人都認爲蘇璃畢業後大概率會進入某一家娛樂公司。
然後在公司的包裝下迅速出道,不說成爲一線明星,但也一定會成爲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慢慢的家喻戶曉,甚至打破外國人對娛樂圈的壟斷。
可這一切都在蘇璃大三下學期改變了,她拿到了一家知名公司的合約,懷揣夢想踏入那個圈子。
很多人都以爲她會很開出現在熒幕上,可是沒有。
一年多過去了,蘇璃重新回到學校,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這個曾經的才女就此沉寂,最後選擇留校成爲一名普普通通的輔導員。
陸行也從來沒有問過蘇璃這些事情,只是大概能猜到是一些蘇璃不願提及的傷心往事。
難道蘇璃當初簽約的公司就是這家公司?
他心中暗自揣測,這也從側面證明了蘇璃的反常。
“這名額不是給我要的。”
蘇璃雙眼在噴火,蘇文海的每一句話都在狠狠刺激她的神經。
“哦?”
蘇文海有些意外,似乎這時候才注意到了蘇璃旁邊的陸行,“怎麼?自己走不通的路,就想忽悠別人來走?
要我說,你被水木開除了簡直是大快人心,就你那兩把刷子能幹什麼,誤人子弟嗎?”
對方擺了擺手,明顯已經開始趕人了。
陸行連忙拉着蘇璃就往外走,這地方處處都透露着危險,他連一秒鐘不想多待。
現在對方就這樣願意放他們走,都已經是燒了高香。
可蘇璃的腳就和生了根一樣,死死地長在了地面上。
“這件事對我們很重要,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蘇璃深吸一口氣,心中依然憤怒,態度卻軟了下來,甚至還朝着辦公桌後面的男人深鞠了一躬。
陸行微微一怔。
他知道蘇璃心中憋了多少火氣,從看見這家公司的第一眼開始,蘇璃就和吃了火藥一樣,時刻處於一種一點就炸的狀態。
現在卻……
這段時間,他在投簡歷找公司,蘇璃同樣也爲了這個名額想盡了辦法。
很多時候,就連陸行都不明白,蘇璃她這是圖什麼?
她說是爲了爭一口氣。
可就算他通過了預選賽,拿到冠軍,對蘇璃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還請蘇總幫幫我們。”
陸行也朝着蘇文海彎下了腰。
連蘇璃都爲了這件事低頭,他的腰桿又能有多硬?
一切都是爲了比賽,爲了冠軍,也爲了去爭蘇璃所說的那一口氣。
“嗤……”
陸行聽到了一聲嗤笑。
“你這是在求我?”
“是的,我在求你,求你大發善心幫我這一次。”
蘇璃依然彎着腰,連頭都沒擡,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
“哈哈哈……”
蘇文海放聲大笑。
笑的肆意,笑的張狂,笑聲中卻又好像藏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讓陸行有些詫異。
“既然在求我,那規矩你是知道的。”
蘇文海意有所指,“這個週末我在家裡等你。”
陸行猛的擡頭,神色震驚。
這句話裡的信息量簡直太大了。
難道……
他有些無法相信的朝蘇璃看去,對方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眼下這個場合也不適合解釋。
“好!”
蘇璃咬牙切齒,伸出了手,“青歌賽的報名表拿來。”
“不行!”
“你在耍我!”
蘇璃炸了,抓起桌子上的菸灰缸就準備動手。
陸行連忙將蘇璃攔下。
什麼吃飯的事等回去後再說,可眼下要是蘇璃真的動了手,他們未必會有昨天的好運氣。
比起星輝,這家打着娛樂公司旗號的不知名組織,戰鬥力可要強上太多。
“你先出去,名額的事情我要和他談談。”
蘇文海對暴怒的蘇璃熟視無睹,反倒是對陸行來了興趣。
蘇璃扔下菸灰缸狠狠瞪了蘇文海一眼,出去時差點連地板都踩碎。
“砰!”
隨着總裁辦公室的門被蘇璃狠狠的摔上,昏暗的燈光下就只剩下陸行和蘇文海兩個人。
陸行有些發慌。
什麼娛樂公司總裁,這只是蘇文海的西裝。
在這層西裝下面,藏着的肯定是某不法勢力的頭目老大。
“說說吧!”
蘇文海點上雪茄,背對着陸行。
“說什麼?”
陸行有些發懵。
“你們的關係,比如什麼時候上的牀!”
僅僅只是一句話,陸行腦子就嗡的一下,差點就炸了。
蘇璃到底和眼前的男人是什麼關係。
如果只是普通的僱員,怎麼可能會問出這種話來?
規矩!
週末在家裡等你。
還有蘇璃進門時的熟練,而且對蘇文海的態度也不尋常。
所有的證據在這一刻都串了起來。
難道是……
情婦?
陸行欲哭無淚,腿都軟了。
他只是想要青歌賽的名額,不想捲入這些大佬的愛恨情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