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誰啊，唱的這是什麼鬼東西？”
“不知道，完全聽不懂他在唱什麼。”
“這不是訪談節目嗎，怎麼還有人唱歌？”
“我們要看王小美，不相干的人滾出鏡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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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上方飄過的彈幕不多，加起來也就只有十幾個。
但每條彈幕都在質疑，都在反對。
陸行聲嘶力竭的《浮誇》，沒有一個人聽懂。
是了，這裡的娛樂圈沒有經歷過由香江開啓的黃金時代，聽不懂粵語歌纔是正常的。
就是在陸行穿越前的那個世界，不看字幕就能聽懂粵語歌的人也是少數。
陸行關掉視頻，心中難免有些失望。
張燁邀請他參加節目的時候，他十分驚訝，甚至懷疑是命運骰子的作用。
現在看來，如果張燁的要求真的和命運骰子有關。
他當初投擲出來的點數，恐怕小的可憐。
晉級這件事，他還是要想其他辦法。
陸行沒注意到，就在他關閉視頻的瞬間，有一條彈幕剛剛閃了出來。
……
同一時間，遠在魔都的一家酒店中，
陳平也在通過視頻網站觀看王小美的節目。
但別誤會，他不是那些垂涎王小美美色的顏狗，而是一位歌手，一位現在只能轉行當網紅的過氣歌手。
維繫日常生活主要依賴富婆給他刷的大火箭。
他觀看節目，只是因爲昨天在羣裡看到張燁說，參加完王小美的節目，他就退圈。
作爲和張燁同一期出道的歌手，他當年其實挺看不上張燁的。
當然，這看不上裡面多多少少有些嫉妒的成分。
年輕時，兩人之間沒少發生衝突。
只是時光荏苒，當年和他們差不多在同一時間出道的歌手大部分都已經在圈子裡消失了。
還沒消失的人裡面，張燁算一個，他算半個。
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了。
所以聽說，張燁要退圈了，他心裡挺複雜的。
早上起來，沒多想就在視頻網站上打開了王小美的節目。
王小美的節目其實挺水的，也沒什麼營養。
這也就是放在電視臺，這要是放在一些主做綜藝的娛樂公司，就這水準的節目，早就被取締了。
隨着時間流逝，節目很快就進行到了王小美幾人向陸行發難的場景。
要不是還有這樣一個情節，陳平還真沒注意過節目中還有這樣一個人。
不過這也正常。
陸行看上去挺面生的，一個新人，又是九州本土藝人，在節目中被忽略，打壓，嘲笑是常有的事情。
沒看到就連張燁始終處在一種被人忽略的狀態中。
真要論起來，張燁雖然也是九州人，但節目中的其他幾個人加起來也都沒張燁的資歷深。
可惜這個操蛋的時代！
陳品搖了搖頭，無意間瞥見身後凌亂的牀單，想起昨晚的事情瞬間就有些反胃。
可反胃他也得忍着，這都是爲了生活。
節目繼續播放，陸行已經拿起了話筒。
“這是粵語？”
陳平聽到陸行的歌聲，微微一愣，緊接着神色就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他們這一代人小時候，秦國生秦老這些老一輩藝術家還正值壯年，九州文化界娛樂圈也還沒衰弱到這種程度。
那時候，粵語歌雖然少，但還是有那麼幾首人人都會哼唱幾首的粵語歌。
所以，陸行唱的是什麼，他也能聽懂個大概。
正是因爲如此，他的表情纔會有些微妙。
這小子是個不吃虧的主啊！
有人問我，我就會講，但是無人來！
我期待，到無奈，有話要講，得不到裝載……
這既是在迴應王小美他們的問題，也是在狠狠打他們的臉。
你們不是問我爲什麼不說話，說我害羞嗎？
我就告訴你，我有很多話要說，是你們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節目要結束了，又在這裝什麼好人！
也就是王小美和這些外國人聽不懂。
要是聽懂這小子在唱什麼，臉恐怕都要氣綠了。
這一刻，過氣歌手陳平不禁對陸行生出了幾分興趣。
可隨着歌聲繼續，特別是當張燁的聲音也加入進來之後。
陳平的臉色就漸漸變了。
你當我是浮誇吧！誇張只因我很怕；似木頭，似石頭的話，得到注意嗎？
其實怕被忘記，放大來演吧！很不安，怎去優雅，世上還讚頌沉默嗎？不夠爆炸，怎麼有話題，讓我誇？做大娛樂家……
情愛中，工作中，受過的忽視太多。自尊已飽經跌墮，重視能治肚餓，未曾獲得過便知我爲何大動作很多，犯下這些錯，搏人們看看我，算病態麼？
……
節目結束的時候，陳平才恍然發現他已經戒了許多年的煙，不知何時已經點上了；兩個眼眶莫名酸楚，臉頰上有溼溼的痕跡，胸口中也悶得厲害。
他以爲過去的許多事，他都已經不在意了。
他以爲曾經受過的那些委屈，他都已經可以坦然了。
他以爲面對行業裡的種種不公，他已經妥協躺平了
他以爲，他以爲，他以爲……
他以爲的再多，還是被一首歌給破了防！
“張燁這老小子，從哪找了這麼一個寶貝。”
陳平從沒想過這首歌會出自張燁之手。
作爲從出道開始就將張燁當成對手的老朋友，他清楚張燁的實力。
張燁在音樂上的水準是比他高一些，但也絕對寫不出這種歌。
“發現了這麼好的歌，我可不不能藏私。”
陳平將節目中陸行唱歌的內容剪了出來，發到了一個有着幾十人的羣裡。
這個羣裡都是和他年齡差不多的過氣藝人，大部分人都已經退圈許多年，只是偶爾還會在羣裡聊聊他們年輕時的往事。
顏值主播不賣假酒（陳平）：剛纔發現了一首特別好聽的歌，旋律歡快，節奏明朗，聽完再差的心情都瞬間變好了，世界都好像明朗了許多。
陳品發出的消息並沒有得到迴應，直到四五分鐘之後，羣裡的各路牛鬼蛇神才冒了出來。
“陳平，你大爺的！”
“姐哭了，你看着辦吧！”
“有沒有人知道這老小子現在在哪，這就是會讓心情變好的歌？我提着四十米大刀去和他好好交流交流。”
“同去，同去，媽的，這歌聽的我心裡堵得慌。”
“我想起以前跑劇組的時光了，那時候還真是艱難。”
“現在也不好過，這兩年的藝人比我們當初還要難，有機會能幫的話，就幫一把吧。”
“不說了，不說了，再說下去老子真的就快哭了，我現在只想把陳平這小子壓住揍一頓，丫的，哪有這麼戲弄人的。”
……
顏值主播不賣假酒（陳平）：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有好東西當然要和大家一起分享（奸笑臉）。
陳平這話一出，羣裡瞬間又寂靜了幾秒鐘。
“這話說的好像有點道理，憑什麼就我們這些人受罪。”
“我已經發到其他幾個羣裡了，大家好像都很開心。”
“哈哈哈，我也轉發去了，我記得之前當練習生的羣好像還沒解散。”
……
很快，羣裡衆人便作鳥獸散，整個羣也再一次沉寂下來。
陳平看着安靜的羣，再一次點開了視頻。
陸行和張燁的迥然不同的歌聲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他神色複雜，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這一刻，躲在羣后面的過氣藝人裡，不知道有多少嘆出了同樣的一口氣，全然沒有在羣裡嘻嘻哈哈的樣子。
想想以前，他們還是心有不甘，還是想再一次站在聚光燈下。
只可惜……
時光不再，他們也都只是小人物。
酒店裡，陳平開啓直播，拿起了久違的吉他。
他想將這一首歌唱出來。
不爲其他，只因爲這麼多年積攢他胸口的那股鬱郁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