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皓老祖確實難以如願,暫不談驍勇,墨筠老祖對此就有的是意見。
“鄔老兒,小蓉兒收徒,老身可以不與她搶,可你這般使詐……”墨筠老祖搖了搖頭:“以老身之見,此事當不爲真。”
不爲真即是假,便是不作數,便是驍勇拜了師也算沒拜師。
鄔皓老祖拼着老臉不要的弄出如此結果,豈會因爲墨筠老祖一句當不爲真就放棄?笑着道:“墨老姐,這小娃娃禮也拜了,茶也敬了,已是老朽門下徒兒,此乃事實,你說什麼也沒用了。”
墨筠老祖輕輕一哼:“你又沒死,還身在此處,何來代師收徒的道理?”
鄔皓老祖胡攪蠻纏道:“墨老姐,也沒誰說老朽這般不能讓徒兒代師收徒啊?”
墨筠老祖聲音一冷:“你這是真要收他爲徒?”
鄔皓老祖認真點頭:“墨老姐明察。”
墨筠老祖重重的一哼,不再說話,轉身即走。
林墨不管願不願意,被她強行帶走,而眼看走出戒律殿,墨筠老祖想起一人,念頭一動,洛琪英也被她帶走了。
穆淵想留下,鄔皓老祖沒讓他留下,揮手把他丟出了戒律殿的範圍。
外人皆走,留下的是一門師徒,玖秋蓉也就直接道:“師尊,您這樣……讓弟子很爲難。”
驍勇是看在玖秋蓉是真心幫過他,也的確在意他,這才願意拜她爲師,可被墨筠老祖這般一改,變得像是她和墨筠老祖合謀騙他一般。
且墨筠老祖這般一做,頗有出爾反爾的味道,且還把她算計在內,身爲其徒,玖秋蓉感覺很不舒服。
鄔皓老祖板着一張老臉,道:“想那般多作甚?你只需記住,從今日起,他便是你的小師弟即可!”
玖秋蓉不知該如何作答,魏軻復看了驍勇好幾眼,擠着眉頭道:“師尊,我都幾百歲的人了,叫這麼一個十幾歲的小毛孩小師弟,這這……怪怪的。”
鄔皓老祖往魏軻復一瞪:“混賬東西!這是你小師弟,哪是什麼小毛孩?還有!老大死後,你可就是最大的師兄,那你怎麼也該贈你小師弟一兩件像樣的東西。”
魏軻復倒不吝嗇那麼一兩件東西,但他見着驍勇眼中的冷光,皺眉道:“師尊,這小毛……這小師弟似乎不願意當您老的小徒兒啊!”
驍勇當然不願意當,可他說不了話,因爲他被鄔皓老祖用了個小小秘術禁錮了。
此刻鄔皓老祖沒有先解了這個秘術,他走近,一指點在驍勇眉心,傳了一篇浩瀚功法給他。
墨殿訣!準確而言,是完整版的墨殿訣!
雖有墨字,卻非墨階功法,不過也不是韻階或者意階品質,它……無階,或者說,悟性幾階,此功法便爲幾階。
驍勇迄今爲止知曉的品階最高的功法是畫骨神訣,做個對比,他竟然難以分出完整的墨殿訣和畫骨神訣的孰高孰低。
趁着驍勇因此事震驚,鄔皓老祖微笑道:“你得了爲師傳功,已是墨之一脈的弟子,你若不願,爲師只能廢你修爲,碎你靈根,而後纔不管你。”
說話之間,鄔皓老祖解除了秘術,驍勇能說話,他也冷冷的說道:“鄔老頭,要廢就廢!要碎就碎!俺連死都經歷過一次了,這事……俺還真不怕!”
這話,魏軻復不愛聽了。
“小師弟,怎麼和師尊說話呢?”魏軻復還想說什麼,驍勇一言堵回去:“俺就這麼說!你能拿俺如何?”
魏軻復真想拿驍勇如何如何,可現在鄔皓老祖在場,他還真不敢拿他如何如何。
驍勇卻敢,腳蹬身躍,捏手轟拳,照着鄔皓老祖的面門,狠狠的一拳轟去。
鄔皓老祖可不是魏軻復,故而驍勇實力哪怕得了大增,也無法傷他分毫。
不對!別說分毫了,他躍起就沒落下,被一股無形力量束縛在半空。
鄔皓老祖看着他,明亮的目光重複以往的渾濁,聲音也重複以往的滄桑。
“小徒兒,事有可爲,事有不可爲,事亦有可爲卻不可爲,事更有不可爲而不得不爲,先前之事,爲師是有可爲,但爲了大義,爲師只能不可去爲。”
鄔皓老祖的目光依舊明亮,聲音也不存滄桑,彷彿他沒有說過話,可他的確說過話。
魏軻復離去了,玖秋蓉也退下了,偌大的……地方已變,變作了鄔皓老祖枯坐之處,驍勇也變,變來盤膝坐於鄔皓老祖的身前。
驍勇驚歎眨眼之間發生如是變化,卻對鄔皓老祖的話語表示譏諷:“說那麼多,你無非就是想要俺做第二個雨聞霽。”
鄔皓老祖說道:“在世爲人,若本心不變,做誰都無妨。”
驍勇哼道:“俺就做俺,其他的,俺誰也不做。”
鄔皓老祖笑道:“可你之前不也做了南月小仙的未婚夫婿。”
提到這事,鄔皓老祖翻手拿出一瓶墨汁般的東西,道:“這是‘離魂液’,喝了它,能讓你身上被分走的神魂斷去與你之間的聯繫,變做獨立的個體,姚小姝就不能借用封仙畫卷控制你了。”
驍勇沒收,鄔皓老祖將它放在驍勇身前,也沒強求他收,隨後又道:“你的身軀已與常人不同,而今得了經脈,常人能用的法術,你也能用,可常人不能用的法術……比方這些白骨人創造的法術,你照樣也能用。”
鄔皓老祖沒再拿出東西,他是又一指點在驍勇眉心,又傳了他許多東西。
非是功法,全是法術印記,崩骨術、聽骨術之類赫然在其中。
驍勇眉頭漸皺:“鄔老頭,你究竟想要俺做什麼?”
鄔皓老祖笑了笑,道:“截仙殺仙,我們自是除那截仙。”
果然如此!驍勇頓覺頭痛:“爲何會選俺?”
鄔皓老祖笑容收斂:“因爲截仙選了你。”
這是假話,即使截仙陵的人不來找驍勇,鄔皓老祖也會想辦法讓他們來找驍勇。
真正的緣由是,驍勇的性格和他……善戰。
截仙陵的截仙就善戰,要對付他們非善戰修士不可,而鄔皓老祖物色這麼些年也難尋善戰之修,直到那天聽到玖秋蓉說,驍勇予了魏軻復一拳加兩刀。
還有個人或許也行,是那個五二七,只是此人自從試煉之後就再也不曾顯露。
鄔皓老祖不再想五二七,他擡手輕招,招過驍勇的儲物袋。
儲物袋有兩個,一個裝的陸姓女子和徐姓男子的屍體,鄔皓老祖當先見到的就是它們,他沒問它們,轉看另一個儲物袋。
雜七雜八的東西,他沒去在意,他手腕一抖,抖出了裡面裝着的衍月石、骨盾和骨杖之類的東西。
“小徒兒,你的機緣不錯,衍月石都能被你得到。”鄔皓老祖輕捏着它,道:“此石乃天然形成,如同一種畫道之物,可融於體內,慢慢領悟。”
鄔皓老祖助驍勇融了它,融於之處……居然是腦中識海!
藉着此事,鄔皓老祖也提前指點道:“畫道之途,前期在丹田中作畫,後期則在識海之中,其中分界之點,就在凝形之後的入韻。”
“而此衍月石雖是好物,你領悟即可,切莫煉化,否則你的畫道當受此物影響,當然……”鄔皓老祖也想着道:“若是某一天,你有了自己的月畫之道,且也凝出石畫之石這等事物,你就可以逐步煉入你的月畫之中。”
畫道之物的凝出看得是天時地利和機緣巧合,驍勇能得一塊透明石頭已爲幸運,還想再有,幾乎不可能。
鄔皓老祖就又道:“或者,等你歸意有成,也可做那煉化,進而助長你的月畫的神通。”
歸意有成?驍勇現下還是煉氣修士,遠着呢!
鄔皓老祖也沒着急此事,他又做另一事——祭煉骨盾。
骨盾是骨語祖藤的骨鞭的一節,品階極高,奈何用了會暴露驍勇即爲骨人的事,驍勇不好使用。
鄔皓老祖想他所想,爲他將它改模換樣。
添了些珍貴的材料,又繪了不少玄奧符文,骨盾很快變作了一方個頭偏大的硯臺。
此硯臺自然不會是方方正正的造型,有弧度,有裝飾,變大可做盾,也可做拍人巨扇,極好的東西。
爲了與之相配,鄔皓老祖對驍勇的短刀也做了一番祭煉,是再加材料的同時,用上了那些刻有法術印記的骨杖。
如此祭煉之後,短刀的模樣沒有多大的變化,可驍勇卻能感覺,此刀已能用骨元之力催動,且其鋒銳更有增長。
也許是祭煉起了興致,鄔皓老祖還將儲物袋中的弓箭做了提升。
做完這些,又還了儲物袋,鄔皓老祖沒再多說一句,反手送驍勇出了此地。
看着無人的身前,鄔皓老祖哼哼一笑:“老朽爲你做了這麼多,看你還怎麼拒絕!”
驍勇站在陌生的殿堂,手託儲物袋,感到它仿若沉了無數倍的重量,也真的不知該如何拒絕做鄔皓老祖的徒兒的事。
“老狐狸!”驍勇低罵道:“即便如此,俺也不會叫你師尊,俺就要叫你鄔老頭!”
殿堂中有人,是玖秋蓉,她聽到這句話,終於鬆了氣,終於露出微笑,道:“這麼說,以後師姐我可以叫你小師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