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說:鑑於有部分讀者提出對朱彩陽和左清受寵的部分有些不明白,也考慮到原來的寫法有些晦暗不明,現在就第一卷七十九章和本章關鍵地方做了適量的補充說明,如果有興趣的親可以看看,不感興趣的親請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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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若天瑞十九年六月,廣陵王彥信被封爲太子。
左清所居淳勤院裡到處張燈結綵,左清穿了太子妃品級的服飾,在一羣丫鬟婆子的簇擁下,喜氣洋洋地等着彥信的到來。今天,是她人生的重大轉折點,她終於掃清了前面的一切障礙,登上了這個萬衆矚目的位子。而前太子妃葉檸,還有那個一直壓在她頭上的風初晨,都如同一縷青煙一般消散在這人間,從此再不能對她造成任何威脅。她要與彥信一起渡過餘下的幾十年人生,生兒育女,享盡人間幸福快樂。
夜已過三更,彥信遲遲未來,秦嬤嬤的臉上有些不安,“娘娘,殿下想是太高興了,還在前面陪客人喝酒?老奴去看看?”
左清還未答話,就聽一縷熟悉的簫音從初晨原來居住的熙和院那邊傳來,正是那首《長相思》,她的心頭一陣悶疼,險些喘不過氣來,看了看周圍面面相覷的丫頭婆子,擠出一個大方得體的笑容:“王爺思念姐姐,今晚想是不會來了,你們伺候我歇息吧。”
左清心裡恨得要死,自從風初晨死後,熙和院不曾被彥信關閉。裡面的東西和陳設一應不許改變,一切都維持她離開的那天早上的情形。曾經有一個灑掃的丫頭不注意,把原來半卷放在桌上的,風初晨看了一半的書合攏,這個婆子就被彥信打了個半死,自此,沒有人敢隨意動裡面的東西。院子裡面服侍的丫頭婆子一個不變,一個不少,待遇與原來沒有什麼不同,每天晚上仍然燈火通明,與任何一個擁有女主人的院子完全沒有兩樣,唯一不同的就是裡面的女主人是個死人。除了彥信和裡面值守的下人以外,其他人等一律不許入內,就是她也不行。左清知道王府裡的人輕易不敢從外面經過,尤其是晚上,他們都覺得鬼氣森森的,裡面有一雙眼睛在看着王府裡的一切。左清發誓,總有一天,她一定要燒了這座院子。
秦嬤嬤告辭退去,就有陪嫁的丫頭憤憤不平地上來:“太過分了,一個死人而已,居然還敢如此霸着王爺。”左清大怒:“掌嘴!大膽的奴才!怎敢對先王妃大不敬!”那丫頭低呼一聲,跪在地上,左右開弓用力抽打自己的臉頰,邊打還邊認錯:“奴婢錯了,再也不敢了!”
左清指着她對周圍諸人道:“都看清楚了?誰敢對先王妃不敬,打死了拖出去喂狗!”周圍人跪倒一片,都說是她賢良。
彥信從外面進來,正好看見這一幕場景,淡淡的問了一聲:“怎麼回事?”秦嬤嬤跟上來正要稟告,左清忙制止,“沒有什麼大事,臣妾伺候王爺更衣。”
彥信淡淡望了左清一眼,將手伸開,等她替他寬衣。左清被他這一眼嚇得夠嗆,只覺得冷冷地刺進她心裡邊去,看透了她一切所思所想。
清晨,左清親手奉上洗漱用具,伺候彥信洗漱。洗漱完畢,有人送上蕪子湯,左清臉色慘白,搖搖欲墜,彥信輕擡眼皮:“不必了,今後都不必再送。”左清擡起一雙飽含驚喜的眼睛,輕泣着哭倒在彥信懷裡,彥信輕輕拍拍她的背脊,柔聲道:“哭什麼?好好養好身子,早日爲孤生個兒子纔是。你從明日起,便讓秦嬤嬤幫着你打理府裡的事務吧。”又道:“朱側妃那邊,你要多上心。不幾日孤又要啓程到前線去,恐怕要些時日才行,你是主母,這府裡,你要打理好。”
左清哭得更兇了,她等這一日,等了多少年?吃了多少苦?朱彩陽自懷孕以後,一直多得彥信寵愛。左清眼看着她就要母憑子貴,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彥信一直給她服用蕪子湯,她哭着問過他好多次爲何如此偏心,彥信只道:“時候未到,孤是爲你好。等你當上太子妃的那一天,孤自然會讓你如願以償。”爲此,她主動請纓,利用葉檸對她的信任,把摻了下胎藥的墨汁親手寫了金剛經送給葉檸,因爲再沒有人比她更知道葉檸表面溫吞,實則瘋狂的性子。她爲彥信除去彥寧立了首功,這一天,在她堅持不懈的努力下,終於來到了,她要讓所有的人都看着,只有她左清才配得起彥信。
從多少年前,還是個孩子的她跟着父親去迎接剛剛擊潰了北岐十萬鐵騎的彥信那一天開始,她就瘋狂的愛上了他。他不過十多歲的少年,卻已龍資鳳表,穿着銀甲,坐在高頭大馬上,猶如天神降臨,從此,她的呼吸只爲他,她的歡笑,她的夢想亦只爲他。她日夜把那翠羽帶系在身上,大家都笑她愛顯擺,卻不知,那是因爲她知道那翠羽帶是他從海瀾帶回來的,上面有他的指紋和氣味啊。只要那翠羽帶系在她腰上,她就會覺得是他用他那雙有力的手臂緊緊摟住她的纖腰,她那個時候就會覺得無比的幸福。
好不容易她長大了,離她的夢想越來越近,可是,斜刺裡殺出了個風初晨,奪走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她怎能不恨?還好,上天待她不薄,他是她的了,他終於屬於她了。朱彩陽那個賤人麼?不就是仗着自己長得像風氏麼?等彥信走了,她的命還不是在她手裡捏着的?左清笑得吃飯都沒有興趣,丫頭碧玉進來:“姑娘,秦嬤嬤來了。”
秦嬤嬤走進屋裡,先向着左清行禮,左清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親手扶起她:“嬤嬤,休要如此客氣。”只要把這個彥信最信任的嬤嬤給伺候好了,還有什麼她左清不能做到的?
秦嬤嬤看看周圍,左清會意,對諸人揮手:“你們退下吧。”又笑眯眯地邀請秦嬤嬤坐下。
秦嬤嬤站得筆直,並不肯坐下:“娘娘,老奴今天來是有事要稟告,有人鬧着要見娘娘呢。”
左清若無其事的道:“是什麼人如此大膽?”
秦嬤嬤笑:“老奴也不認識此人呢,不過此人哭喊他妹子死得冤枉。”
左清訝然道:“那到底是誰?嬤嬤處理不就行了麼?”
秦嬤嬤自懷裡摸出一隻錦囊來在左清面前晃了晃,“娘娘,這是從那人身上搜出來的,老奴想着,那人貧苦不堪,又怎會有這樣富貴的東西?想來娘娘認識此物,就帶來了。”
左清搖着頭:“嬤嬤,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怎會認識此物?”
秦嬤嬤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來:“娘娘不知啊,那更好了。老奴先前還擔心這事要是和娘娘有關,那就不好了,既然這樣,老奴也就可以放心地把這東西交給殿下,殿下自會處理。對了,那人的妹子,好像是先前風娘娘跟前服侍的,好像叫柳——柳什麼?咦,人老了,腦子不好使,等老奴再去問問他去。”
秦嬤嬤作勢要走,左清“啪”的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抱住秦嬤嬤的腿,哭喊:“嬤嬤疼我!”
秦嬤嬤慈祥的笑着扶起她:“娘娘啊,您這是做什麼?折殺老奴了。”
左清順勢起來,緊緊抓住她的袖口:“嬤嬤,您心腸軟,知道我要的是什麼,難道您真的要看着仇人的女兒佔着這個位子?對您又有何好處呢?”
秦嬤嬤冷笑:“娘娘這話,老奴可聽不懂。老奴只知道,忠心爲主,殿下說讓老奴幹什麼,老奴就幹什麼,倒是娘娘可能不太瞭解殿下的性格啊。”
左清狼狽不堪,退縮了一步,“嬤嬤,我知道自己的本分了。以後,再也不會有同樣的事情發生。一切當以殿下的意志爲先。”
秦嬤嬤點點頭,把錦囊收回懷中,“這東西,放在娘娘那裡不安全,還是老奴替您收着的好。娘娘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
左清惡狠狠地瞪着秦嬤嬤遠去的背影,手裡的錦帕都要絞碎了,“老貨!總有一天我要看你死無葬身之地!”碧玉從後面走上來:“姑娘,那個東西還要嗎?”
左清咬牙切齒地:“爲什麼不要?拿來我看。”
碧玉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摸出一個荷包,從裡面拿出張用硃砂畫着符文的黃紙來雙手遞給左清,“奴婢花了一千兩銀子從妙香山的天音寺求來的,那師傅說,不管怎樣的惡鬼、冤魂,只消用此符貼上鎮壓九九八十一天,必然魂飛魄散,永不得超生。”
左清眯起眼,拿起符紙左看右看一會,微微的笑了,“今天晚上,你就去把這事辦了。注意要貼在讓人看不見的地方,呵呵,活着不讓人舒服,死了亦不讓人安寧,讓她永世不得超生吧!”有了這道符紙,想來她夜裡不會做那可怕的夢了吧?
碧玉一聽,背心都冒出冷汗來。太子不是下令不許其他人等進入熙和院嗎?就是連自家姑娘這樣的身份也不得入內,何況她一介小小的侍女?如果此事敗露,以太子那樣暴虐的性子,她還不得死無葬身之地?
左清見她猶豫,眯起眼:“怎麼?你不敢去?”
碧玉忙雙手接過:“奴婢雖然害怕,但爲了姑娘,願意肝腦塗地。”
左清這才滿意地笑了:“你放心,你做的這些事情,我總會記着你的功勞的。做好這件事情,還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做,若是做好了,你哥哥就是出來當個一官半職也不是不可以。”
秦嬤嬤停在淳勤院外的花影下,回頭看着淳勤院門口大紅的燈籠,冷冷一笑:“蠢貨!前面一個大火坑等着她往下面跳,還不自知,還真以爲這太子府就是她的天下了。殿下若是會讓你這樣惡毒的女人展翅飛天,我就把我的秦字倒過來寫!”
碧玉剛出了淳勤院院門,迎面就遇上以前在風氏王妃面前伺候的柳葉。柳葉笑着對她招手:“碧玉,秦嬤嬤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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