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衆生相
沒有絲毫猶豫。
李洛抓住機會竄到衆人面前，一板一眼打起長拳。
動作乾乾脆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練過。
一米七八的挺拔身材，外加大開大合的套路，讓他打起來極具美感，舉手投足間，髒亂的戲服在陽光下震出塵土，自帶武打特效。
看得一衆羣演目瞪口呆。
有相識的更是使勁掐了一把大腿，完全不敢相信發生在眼前的事情。
幹這行的，就不能怕當衆表演。
有能耐就得拿出來。
體現價值，纔有機率獲得機會。
李洛毫不在意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他表情專注地施展起剛剛得到的本事，汗水從髮梢滴落，也渾然不覺。
副導演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後看得連連點頭。
能打是一回事。
這小子長得也是夠帥的。
有那麼幾分巔峰白古的風采，與之不同的是，筆挺的鼻樑增添些許硬朗。
專注的雙眼，神采奕奕。
非常抓人眼球。
演個採花賊綽綽有餘。
“就這樣。”
副導演叫停李洛，滿意地揮手道：“趕緊去換衣服，套好招就開拍。”
“對了。”
他又看向羣頭：“記得讓人給他臉上抹點灰。”
“沒問題。”
羣頭點頭哈腰，臉上堆滿笑容。
“謝謝導演。”
李洛同樣面露喜色，連聲說道：“請放心，我一定努力把戲演好。”
“洛哥。”
“牛逼啊！”
“我昨天請你吃過饅頭，洛哥，什麼時候教兩招？”
副導演前腳離開，羣演們後腳就一擁而上，雜亂的話語如同一鍋粥。
半個小時前。
還張口小李、閉口小洛。
現在變成洛哥。
人生的際遇，還真是奇妙。
李洛樂呵呵地擺手，表現出一副青澀的模樣。
這些混蛋。
沒有杆子都能硬生生變出根杆子往上爬，熟悉的人都知道，自己壓根就不喜歡吃饅頭。
不過這種事情，不搭理就是。
做人還是要平和一點，犯不上討人嫌。
他可不想自己翻臉不認人的事情在橫店傳開，有些傢伙嚼舌根的本事甚是厲害，再說這只是一個沒有臺詞的角色，意味不了什麼。
“滾滾滾。”
剛纔還點頭哈腰的羣頭，此時強勢登場：“都做準備去，別在這裡添亂。”
等衆人散開。
於洪面無表情地看向李洛，眼裡意味難明。
大家認識有一段時間，這小子從來就沒表現過會功夫，現在劉二意外受傷，立馬就蹦出來打得生龍活虎，不由得他不懷疑裡面的蹊蹺之處。
面對着審視的目光，李洛神情坦然。
“沒想到你還會功夫。”
於洪突然綻放笑容，熟絡地拍了拍李洛手臂：“也不早點跟我說，是不是覺得於哥沒辦法給你安排更好的工作？”
事情的原委是什麼，沒必要，也沒興趣深究。
這一手功夫。
讓李洛的價值大大提升。
現在拉攏纔是正解，對錯是小孩子的事。
“當然不是。”
李洛撓了撓頭，露出純真的微笑：“我也是這段時間拿着一本地攤書胡練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出手，剛纔還擔心出醜呢！”
“不過還好，沒給於哥丟人。”
這個馬屁。
於洪顯得相當受用。
不過時間緊迫，身材胖乎乎的羣頭也不再廢話，立馬招呼着李洛向更換衣服的地方走去。
將又臭又髒的羣演衣服換掉。
李洛渾身一陣鬆快。
正所謂人靠衣裝，儘管換上的衣服也普普通通，但帥氣程度又上漲幾分。
想起副導演的話，於洪連忙對化妝師低語幾句。
臉上被胡亂的塗抹一通後，李洛看着鏡子中變得神采黯淡的自己，不發表任何意見，配角搶主角風頭是大忌，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之前劉二套招的時候，李洛也在一旁做着配合。
很清楚自己要幹什麼。
大概走了一遍流程，導演覺得沒什麼問題之後，停滯大半個小時的劇組總算恢復運轉。
“四場，五鏡，一次。”
小姑娘拿着場記板，伸到鏡頭面前。
上面記錄着各種信息。
方便後期剪輯。
“噠。”
板子合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開始吧。”
導演看着監視器，有氣無力地揮動手臂。
他已經做好要拍上十幾次的準備了，還好這是電視，要是電影的話，浪費的膠片非得心疼死。
話音落下的瞬間，李洛頭皮就跟過電似的。
精神爲之一振。
兩世爲人。
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
整個劇組，數十號人全都看向片場中心，羨慕、嫉妒以及等着他出醜的各種莫名情緒擰成一團，如海浪般向李洛不斷拍打過來。
他卻感受不到絲毫壓力，反而亢奮得手指顫抖。
“殺！！！”
怒斥聲響起，幾個丐幫弟子向他大步衝來。
棍棒呼嘯揮落。
演技不夠，板着臉來湊，李洛面無表情地揮動手臂，輕鬆將棍子撞斷，木屑四處飛濺。
自己的演技還沒入門，在這麼重要的時候。
不多做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
身體只是一晃。
衝上來的幾個人大呼小叫着往後摔倒。
揮袖，屈膝。
在威亞的幫助下整個人騰空飛起，身形帶着幾分灑脫向撲向旁邊數米高的樹冠，險而又險地劈開刺過來的幾把長劍。
說時遲那時快。
僅一會功夫，片場就變得靜悄悄。
倒在地上的羣演偷偷睜開眼，往導演方向瞄去。
不知道該不該爬起身。
“過了。”
導演撓了撓頭，將菸頭一腳踩滅。
“這小子。”
“還真成啊~”
圍觀的羣演們一陣失望，在心裡泛起嘀咕。
落到地面。
李洛感覺一陣口乾舌燥。
整個人飄乎乎的，後背也冒出一層細汗。
之前那段時間當羣演。
還沒什麼感覺。
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被鏡頭注視住，儘管過程極爲短暫，只有寥寥幾秒鐘，可那種腎上激素不斷分泌的感覺還是讓他欲罷不能。
拍戲繼續進行。
事實證明，他不是天才。
說到底。
還是一個新人。
李洛在和不認識的男主角拍比鬥戲份時，不是手忙腳亂就是形體僵硬，總是拍不出令人滿意的鏡頭，NG六次才勉強過關。
戲份很快拍完。
看着重新換回羣演衣服的李洛，於洪將眉毛挑起：“感覺怎麼樣？”
說實話，臨時上這麼重要的戲份。
能有這種表現。
在他接觸過的那麼多羣演來說，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跟做夢一樣。”
李洛重重吐出一口氣。
“嗯。”
於洪深表贊同：“可不就是在做夢嘛~”
看向還在拍攝中的片場，李洛激動的心情仍未平復。
寒風陣陣。
儘管身上穿着髒臭的衣服。
可他卻將下巴微微擡起，腰板挺得筆直。
呼~，給自己加個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