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是五日過去,離大婚只剩下五日。
這一日也是新娘子秦心柔出發的日子。
因爲從午國到大楚要四日時間,以防路上耽擱,所以提前一日上路,這樣就可以確保在大婚當日到三王府舉行婚禮。
管深和薛富來到聽雨軒二樓的時候,卞驚寒正站在書桌旁邊看桌上展開的一張地圖。
“王爺,我們的人飛鴿傳來消息,說三王妃......”
管深正在稟報,忽的見卞驚寒擡眼,眸光如刀,朝他瞥過來,他呼吸一顫,連忙改口道:“說七公主的送親隊伍已經出發。”
卞驚寒這纔將視線收回去,又垂目看向桌上的地圖,長指敲了敲其中一個地方:“此處前兩日你們弄出來的塌方,沒被清障吧?”
問的是薛富。
“回王爺,沒有,塌方得那麼嚴重,不好清理,那裡又沒住的人家,要清也得官府派人,等官府發現路被山體塌方所堵,應該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奴才也留了人在那裡,時刻關注着。”
“嗯。”卞驚寒點點頭,側首吩咐管深:“將這個消息也放給張山。”
管深頷首:“是!”
那次這個男人讓他徹查張山,當時,他還疑惑,怎麼進個宮回來就讓他去查這個人了?
現在他終於完全明白過來他的用意和目的。
前日他將徹查張山的結果跟他彙報。
張山曾經因斷案如神風光了一段時間,後又被打回原形、仕途受阻,私下裡好像跟幾個看似商人,實則是草莽賊寇的人來往甚密。
家中有一妻一妾。
妻子非常彪悍跋扈,張山很怕她,就算她長期臥病在牀,張山還是對她言聽計從。
這個男人聽完就吩咐他去查張山妻子具體得的什麼病,現在是什麼樣一個狀況。
他派人查完,告訴這個男人。
張山妻子得的是心疾,很嚴重的心疾,一直在尋醫問藥,一直沒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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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件很重要的,在查張山妻子的時候,查到前段時間有人也去找過張山妻子,調查聶絃音,只知是一位皇子,具體是誰,查不出來。
這個男人聽完,就危險地眯了眯眸子,說了句:“難怪。”
沉吟片刻,便讓他放條消息,不着痕跡地傳到張山妻子耳中去。
什麼消息?
就是此次午國七公主的嫁妝裡面有穩心草。
他雖不懂醫,但他也聽說過此草,醫書上都有記載,很有名,是治療心疾的良藥,卻也非常難尋,所以也是罕藥。
這個男人讓他確保消息傳到張山妻子耳中,還讓他多派了些人手,將這個消息做真。
當時,他就想,這個男人的目的,應該是讓張山去打劫秦心柔。
今日,他就更加肯定了。
只是他不明白,爲何要那般大費周章地弄出個山體塌方,將路堵住,讓秦心柔他們走另一條路?
“這條路不是也可以打劫嗎?而且,前後都沒有人家,也很適合張山的人動手。”心中有疑惑,他便忍不住問出了口。
卞驚寒瞥了他一眼,走向邊上的椅子坐下:“因爲我們要站在張山的角度去想,給張山創造便利,危險降到最低,才能確保他會去做這件事。”
伸手指了指地圖:“你說的沒錯,這條路前後都沒有人家,但是,這裡是大楚的地界,而此路一堵,送親的隊伍就只剩下另一條路來大楚,另一條路的這裡......”
邊說,又用長指敲了敲地圖上的某處。
“這裡地理偏僻,更適合出手,最重要的,此處不是午國,也不是大楚,而是另一個邊國的地界,其實,基本上是三不管地段,一旦午國公主在這裡出事,也不好追究大楚的責任,站在張山的立場,大楚不查,他被懷疑的機率就小,而且,此處也時有各國山賊流寇作案,他只要僞裝得好,更加懷疑不到他頭上。”
管深點點頭,懂了。
“王爺布這一局,最終的目的是,拖延大婚?”
“不是。”
管深和薛富皆是一怔,互相看了看。
又聽到男人的聲音傳來:“本王的目的,張山死,大婚取消。”
見說話的時候,男人微微眯了眸子,眸中寒芒乍現,兩人又都渾身一震,
管深還是不明白:“打劫午國公主,一旦查出,必是死罪,這點奴才知道,但是,想要取消大婚有點難吧?最多就是延誤,除非在打劫過程中,七公主......”
死字差點脫口而出,管深緊急改了口:“除非,七公主人沒了.......”
“那就讓人沒了。”男人接得不徐不疾,也接得雲淡風輕。
兩人皆呼吸一滯。
知道這個男人不想娶,也知道這個男人狠,卻還是沒有想到他竟動了殺意。
對方可是午國公主!
“刀劍無眼,誰知道混亂之下會發生些什麼呢?”男人徐徐轉眸,朝他們二人看過來。
兩人都頃刻懂了他的意思。
張山他們的人能除掉那個女人最好,若不能,他們也要“助一臂之力”是嗎?
“只是,這樣,會不會懷疑到王爺頭上,張山一旦被抓住,他肯定要說,自己是聽說七公主有穩心草,而實際上七公主不是沒有嗎,會不會就懷疑是被人利用了?”
“會。”
卞驚寒薄脣逸出一字。
至少有個人會懷疑,他的父皇。
畢竟前有張山妻子說聶絃音會讀心,後有他不想娶秦心柔,他最有動機。
但是,他現在顧不上這麼多了,懷疑就懷疑,就算這次不是他做的,他那個父皇也同樣會懷疑他。
見管深和薛富錯愕地看着自己,滿臉寫着,既然會,那還這樣做?
“他們有證據嗎?”
他反問。
而且,就是因爲他最有動機,反而會降低被懷疑。
正常人的心態就是,這麼明顯的事,他爲何要去做?
爲何就不可能是別人的嫁禍?
比如,那個暗中調查聶絃音的皇子。
畢竟這件事可不是小事,如此劍指自己的明顯之事,他爲何要鋌而走險去做?
依他父皇那個全天下唯有自己可信,其餘人都是騙子的脾性,一定會這樣去想。
就讓他的那個父皇懷疑一切去吧。
都是他逼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