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額頭上，隱隱地滲出汗水。
少女卻舞得更魅更媚，她微笑的樣子也很奇怪，眼角彎彎，鼻子微微皺起一點點，就像是一池春水的波紋慢慢地一點點地盪漾開去，令人恨不得馬上就撲在她的這團春水裡了，哪怕立即就死去也心甘情願……
終於，一曲終了。
就在吳所謂快控制不住自己，到了鼻血要流出來的時候，少女盈盈笑着上前幾步，站在他面前，手裡一隻精美的酒樽，“奴有蘇女見過小侯爺……”
聲音也是柔軟而魅惑的，就像是春日裡的柳條，一點一點吹拂在鼻端上面，癢癢的，噴嚏要出來又出不來的架勢。
可是，吳所謂卻失聲道：“有蘇女？你就是有蘇氏的蘇妲己？”
有蘇女尚未回答，老薑頭先笑起來：“小侯爺這是哪裡話？那天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朝歌根本沒有什麼蘇妲己。所謂妲己，是宮中的一種女官。這有蘇女尚未進宮，哪有資格成爲妲己？”
吳所謂定定地：“是不是她進了宮，就會成爲妲己？蘇妲己？”
這次回答他的是微子。
微子笑得油乎乎的：“小侯爺可能對朝歌的規矩有點不太清楚。妲己，只能是女官，只要做了女官，基本上就絕對不會成爲大王的妃嬪。如果有蘇女進宮是爲了做女官，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人選？”
老薑頭心領神會，也笑起來：“小侯爺這不是開玩笑嗎？讓這麼美麗的少女去做妲己，豈不是白白糟蹋了美人兒？須知，妲己女官的身份，基本上和女巫師差不多，是終身不再婚配的，有蘇女怎會去做什麼妲己？再說，她就算做了妲己，也不是蘇妲己，而是有蘇妲己……”
無論是蘇妲己還是有蘇妲己，吳所謂都留心上了——他有一種直覺，這少女就是未來的蘇妲己。
之所以不是有蘇妲己，很可能是後來的歷史官員記載的時候出現了筆誤，比如，寫掉了有字，直接給妲己改姓了，成了蘇妲己。
也因着這種心態，他一直死死盯着有蘇女。
只見這少女不過十五六歲年齡，眉目流轉，肌膚雪白，骨肉韻婷，身上無端端的一股超越年齡的風情，是那種小時候便接受訓練和培養的舞娘的風韻。
十五六歲，放在現代，那還是幼女。
可在古代，一來古人壽命短，一來古人的趣味很那啥，最喜歡豆蔻年華的少女，也就是越老的老頭越是喜歡稚嫩的少女，他們講究一樹梨花壓海棠。
當老頭的滿頭白髮，雞皮鶴髮的臉壓在少女嬌媚的身上——那種成就感，當然是成功男人絕對的標誌和嚮往。
吳所謂想想，忽然覺得一陣惡寒。
更惡寒的是，這蘇妲己居然是微子送給帝辛的。
微子養了一個揚州瘦馬一類的工具，送給了帝辛。
帝辛爲美色所迷惑，從此寵愛這少女，然後，中了美人計，被這間諜少女把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秘密報給了微子，然後，這美女蛇還在微子的授意之下，蠱惑帝辛，教唆帝辛幹了無數的壞事，然後，帝辛人氣已決，窮途末路，徹底失卻了大山的江山，成爲幾千年以來最著名的大暴君……吳所謂在眨眼之間已經腦補了整個的劇情，畢竟，後來的歷史就是這樣記載的嘛，無非是，這個有蘇女在文人的歪曲裡成了媧皇的狐狸精爪牙，現在成了微子的爪牙而已，本質上，都是同一回事嘛。
但是，但是。
他看着這個有蘇女，總覺得不對勁。
不對勁的原因是，有蘇女看着很陌生。
有蘇女很美很魅，也滿滿的狐狸精既視感，帝辛真要受到她的蠱惑從此混亂江山，最後死無葬身之地也不稀奇。
吳所謂稀奇的是，這個有蘇女，居然長得一點也不像蘇大吉。
如果他沒弄錯的話，許多證據都顯示，早已死去的蘇妲己是很相似他和受德共同的朋友蘇大吉的——要不然，受德當初就不會認錯人了。
更主要的是，這個有蘇女雖然很魅惑，但是，看仔細了，她絕非國色天香。單單論姿色，她遠不如蘇大吉。
她不像蘇大吉美豔得那麼毫無瑕疵。
這少女，個子不高，身材嬌小，一笑還露出一對小虎牙，雖然可愛，但是，絕對談不上傾城傾國。
也許，她憑藉掌握的揚州瘦馬，或者另有一套超凡脫俗的絕活——畢竟，有些女人天生就是名器——男人只要一品嚐就會神魂顛倒，從此再也離不開她。哪怕她姿色平平，也一點不會妨礙她顛倒江山。
有蘇女，莫非就是這樣訓練有素的名器？
不然，微子和老薑頭何以笑得那麼猥瑣，那麼自信？
吳所謂看看這三人，忽然想到一個大膽的念頭：老薑頭、微子、狐狸精蘇妲己現在都已經集齊了，可以召喚神龍了——不，這三個混亂大商江山的罪魁禍首都已經齊聚了，要是把他們三個一舉幹掉，是不是後面的結局就會完全不同了？
沒有了蘇妲己，帝辛就不會得到商紂王的諡號。
沒有了姜老頭和微子，姬昌父子便是睜眼的瞎子，絕對沒有撼動大商這隻大象的能力。
殺了這三個人，一切的問題便不是問題了。
可是，他忽然很沮喪——畢竟，這一切的根源姬昌姬發父子尚未出現。
姬昌姬發纔是真正的主角，他們不死，沒有姜子牙也會有王子牙，沒有蘇妲己也會有張妲己、李妲己……
必須齊聚了姬昌姬發父子，才一舉格殺，一勞永逸。
問題是，要集齊這些人，談何容易？
再說，就算現在這些人都在場，憑藉自己一己之力也絕對辦不到——在沒有槍支彈藥的情況下，別說徒手搏殺，就算你拿着一把鋒利的砍刀，也不見得能一下格殺四五個人，基本上這是辦不到的。
要是受德出馬，當然可以。
問題是，受德豈能在微子完全認識的情況下，站在齊聚所有敵人的場合？
再說，來了朝歌之後，他一直覺得受德很神秘，就好像他之前的一切全是一個謎，不到最後關頭，你根本別想找出所有的謎底。
吳所謂正在躊躇時，忽然聽得有蘇女再次開口了，她的聲音非常非常柔軟，纏綿，有一種令人起了雞皮疙瘩的感覺：“小侯爺端地好生眉清目秀……奴在朝歌這麼久，竟然從未見過這麼標緻的人物……”
微子聽得這話也笑起來：“是啊，小侯爺真是脣紅齒白，一表人才。說句不客氣的話，小侯爺長得和老侯爺真的不太像啊，想當初老侯爺也是我微子門上的貴客，老侯爺長得乾巴巴的，十分黑瘦，可小侯爺簡直是人中龍鳳，羊脂白玉一般，竟然比一般女孩子更加清秀，想必，正是如此，小侯爺纔是上天選定的一代明君的人選？”